? 项敏慌不择路,一下就冲出来撞到了林清婉的手里。
林清婉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危险,正要开口询问就瞄到了他手上抱着的酒,她微微一愣。
因怕饮酒无状,今天又有女眷在,所以准备的都是果酒和花酒,她不记得有放状元红啊?
偷了酒被主人撞见,项敏脸一红,抱着酒行礼,“林郡主。”
这么一停顿,后面的师弟们便追了上来,“项师兄,让我们看看你挖到了啥……”
林清婉的目光就不由再次落在那酒上,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是在园子里挖的?我们家的园子里埋有状元红?”
白枫苦思,最后眼睛微微瞪大,林清婉也想到了,看着他手上的酒,忍不住感叹,“让你们去东边挖桃花酒,你们能挖到北边去,也是缘分啊。”
项敏脸一红,抱着酒道:“郡主见谅,我这就把酒埋回去。”
林清婉却挥了挥手笑道:“不必了,你既能挖出来那就是你们有缘,饮酒本就是一件乐事,而这不就是一件乐趣吗?”
项敏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潮红渐渐散去,他抱着酒笑问,“这坛状元红是好酒,不知道有几年了?”
“我还真不知,”林清婉笑道:“在埋入前我是到酒窖里选的,都是十年到十五年份的酒,两年前我一个侄儿出发往边关前埋下的,预备着等将来他凯旋而归了就起。”
项敏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岂不是夺了人心头所好?”
林清婉便笑道:“他不爱喝酒,何况当初我一共埋了十坛,只要项先生不是把所有的酒都起了便好。”
项敏就挠了挠脑袋笑道:“不敢,不敢。”
他的师弟们也已回神,责备的看向项敏,所以他们师兄是把人家的藏酒也给起了?
几人上前和林清婉行礼,然后就开始不断的瞄向项敏怀中的酒。
至少十二年份的酒啊,闻着隐隐的酒香气,他们便知道这一批酒很不错。
林清婉看了便笑,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有处凉亭,几位先生不如先去那里歇息?”
几位师弟眼睛一亮,应道:“好极,好极。”
然后一拥而上将项敏围在中间,挤着他往那处移动,“项师兄,你挖了一早上肯定累了,不如我们去歇歇。”
“顺便吃些点心,喝些东西……”
林清婉笑着摇头,带着白枫往前面去了。
项敏爱酒,她还真不知道。
卢肃跟着卢氏的族长一起来了,林清婉站在门内遥遥行礼,“世兄们一来,蓬荜生辉啊。”
卢大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郡主不嫌我们叨扰就好。”
他往后看了看,却只见梅树掩映,只偶尔有几个下人走过,他忍不住问,“姚先生来了吗?”
“来了,正在前面呢,世兄们请。”
姚时正在敞轩里赏花,有一株梅花从外面将枝条伸展进来,园子的人觉得这枝条形状很好看便没有修剪。
姚时也很爱这支梅,正怔怔的看着。
听到动静回过身来,看到跟在林清婉身旁的一众人,心中有些猜测便忍不住上前。
林清婉为他们互相介绍,“姚先生,这是卢氏的族长……”
林润很快又把周家的家主也给引进来了,周柏是临时从江都赶来的,快马加鞭,今早堪堪进城,粗粗的梳洗了一下便跟着他弟周松过来了。
让林清婉惊诧的是,一向不爱出门的尚老夫人也带着尚家人亲自来了,除了尚明远,她还带了好几个尚家的族亲,皆是上了年纪,学识还不差的长者。
林清婉忍不住笑,“看来还是姬先生的面子大啊。”
哪怕是谢宏不在扬州,谢家也派了人过来,近来一直躲着林清婉走的赵胜也来了。
客人到了,林清婉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何况今日大家的目的可能都是一样的。
林清婉扭头对钟大管事道:“再回别院调些人来,务必要保证大家的安全。”
钟大管事应下,回去又挑了些得用的长工出来,想了想,他又去找了方大同,“把你手底下能走的人都调出来给我。”
“怎么?”
钟大管事苦笑,“人太多了,除了诸位相公,女眷那边来的人也很多,虽说园子已经围起来,但长工们到底没经过这些事我怕有些疏漏。”
方大同便起身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钟大管事便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到时我拨几个地方给你,你让他们盯好地方就好。”
长工们能干活儿,但眼神和心智肯定没有方大同手底下那批经过训练的人好,到时一个庄户身边给他配两个长工。
一人动脑,两人动手,更加万无一失。
虽然方大同他们身有残疾,但林清婉从未看轻他们,甚至有重要的差事往往都会先考虑他们。
所以他们从未放松过训练,现在他们已经很少再为家计劳心劳力,几乎每个人手下都带了一批人,手脚不便利,那就管人,或做自己擅长的事。
也因此,他们一直占着优势,他们的经验便是他们最为宝贵的财富。
他们动作向来快,这边宴席还未开,方大同便已经将任务分配下去,每个人都带了两个长工离开,负责巡视自己负责的区域。
于是姚时他们走进宴客的院子时便看到了一个断臂的人正带着两个人站在一册,目光炯炯的扫视过他们。
姚时脚步不停的往里走,在林清婉的下座坐下后才问,“林郡主,外面那些身有残疾的也是林府下人?”
林清婉一愣后道:“是,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士兵,怎么?”
姚时微微摇头,“郡主大义。”
林清婉便笑道:“这是家祖遗训,我不过是谨遵先祖遗训罢了。”
姚时只是微微一笑,先祖遗训,自然是想遵守时是遗训,不想遵守时便不存在了。
何况,便是有先祖遗训,但做到什么样却是看个人,比如孟帝。
先帝走前也留下过叮嘱,务必善待姬先生,不可勉强他,更不许驱赶勉强来江陵求学的学子。
孟帝前半生都遵守了这个遗训,可现在……
姚时垂下眼眸抿了一口茶,抬眼就正好对上斜对面的赵胜。
赵胜便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他微微示意,姚时礼貌的回以一笑,回敬一杯。
客人们陆续入座,男客与女客是分开的,女客在另外一个院子,但这里也有其他的女客,除了林清婉,还有石贤和石慧。
姚时他们一开始疑惑为何这俩人会在这里,但交谈了两句便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他们谈的是教育问题,姬先生的弟子除了出仕和回家继承家业的,跟在他身边的弟子多半都是从事的这个职业。
因此这个话题最安全不过,而论教育,石贤和石慧的见解不比卢肃差,学识也不差,她们既不特意表现,也不自卑自傲,只是平淡的交谈却能让姚时等刮目相看。
林清婉便坐在上首不插话,静静地含笑注视他们说话。
赵胜一时插不进话,扫了林清婉一眼后便看向下方,目光在院子里一一扫过,见来的人除了苏州各大户外,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有年轻,也有年长者,他忍不住低声询问坐在身旁的周松,“周松,我看后面那些人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子弟。”
周松往后看了一眼便笑道:“不是谁家的,是在阅书楼看书的一些有识之士。”
周松同样环视全场一眼,林清婉给出的请柬还真不少,除了府学,卢氏家学和好几个私学的先生学生外,还给了阅书楼不少的请柬,皆是近来在阅书楼看书的人。
也不知她是以什么标准选的人,有近来声名鹊起的书生,也有名不见经传,从未听说过的生面孔,其中有读书人,也有匠人,医者,甚至还有一老一幼两个农夫。
此时正束手缩脚的坐在后面的席子上,瞪着桌子上的饭菜都不敢动。
但林清婉却很关注他们,在宴席过半,大家开始自由走动时,她亲自把杜斯带到两人身边介绍道:“我听说杜先生于农桑上独有见解,我是不太懂种地的,但这位老人家却是种地的好手,这是他孙儿,识得几个字,他听说阅书楼中有农书,所以特意领着他孙儿来给他念农书。”
杜斯惊愕,他显然没见过这样好学的农夫,所以只是一愣后便对着老人家恭敬的行礼,“那还请老人家多多指教。”
老人家慌忙扶起他道:“哪里,哪里,该是我请教先生才是。”
他立刻按了孙子的头道,“快别吃了,来给先生行礼。”
他才八岁的孙子立即丢下手里的鸡腿,爬起来行礼,杜斯便扶住他笑道:“不必多礼,来,让我看看你近来都读了什么农书?”
他也不介意,直接盘腿坐在小男孩旁边的席子上,对老人家道:“我们江陵多是种植水稻和冬小麦,我看江南这边也差不多,只不知这边亩产多少。”
这是老人家最擅长的事,他的拘束稍去,也坐到了席子上道:“那得看什么地了,还得看老天爷吃饭,像今年……”
林清婉见他们说上了话便起身离开,继续给这些姬先生的弟子找伙伴。
哪怕不知他们的爱好,不知他们擅长的领域,她便根据性格帮他们介绍几个朋友,大家互相聊天,总能有话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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