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祖心下大惊,没想到这灯笼本身便是个幻象,那么灯笼并非要把他引坠山崖,而只是要把他引开。常祖慌忙转身,沿着天蚕丝往回走,这时,周围的雾气已飞快地涌了上来,四下影影绰绰,阴森异常,即使常祖抹了天目水,能够夜间识物,但也再分辨不清身处何处。只有慢慢捋着天蚕丝往回走。天蚕丝是一种特殊血蚕吐的丝,本身及其罕见,再经过药水百日浸泡而成,不怕火,又甚为坚韧,刀砍斧剁都很难斩断。可是,走了没多久,常祖捋到了天蚕丝的断头儿。
这出人意料的变化,让常祖不得不坐下来仔细思考,借着丰富的鬼道学识和阅历,常祖还是依靠镇魂铃在雾中声音的微妙变化,确定了大致的方向,不知找了多久,才回了出发的营地,但此时营地里已空无一人。但几百步之外的雾气中似乎有隐隐的灯火闪烁。常祖向那个方向走去,可没走多远,镇魂铃不停地震动起来,越靠近那光亮,震动的越厉害。常祖明白,能让镇魂铃自己震动的不是寻常的东西,而震动得难以把握的,又会是什么呢?
常祖只好把镇魂铃放回了帐篷,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走进了浓雾。一进入这雾气,常祖已经觉查到其中反常的地方:周身经脉刺痛,血液像是粘稠了一般,流动的非常缓慢,气息不畅,人疲惫之极。又走几步,血流倒涌,经脉反转,可大脑里却有一个强大的欲念,往里走,往里走。常祖努力定了定心神,不敢冒然再走,盘腿坐了下来,这种诡异的感觉也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取出随身携带的丹药服下,凝神休息一阵,那血脉反转的痛楚劲才慢慢散去。
离灯火越来越近,常祖才发现前面竟然是一个小市镇。只是这镇子灯火都发着淡绿色的幽光,往来的人面无表情,脸色青灰,没有任何的言语,似乎并不做什么事情,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一条五步宽的小街贯穿市镇,青石铺地,溪水傍街,若不是这阴森的气氛,很有些江南小镇的情调。小街两旁蹲了很多买卖人,衣着各异,却都低着头不看路人,可那些货物都又潮又脏,不知存放了多少年。常祖心中暗想,这应该就是药农所说的鬼市。又往前走几步,便到了一个雕梁画栋的酒楼前,常祖往里一看,心道不好,一同来的二十来人,都在酒楼里默默的喝酒吃菜,而酒楼的伙计三三两两,坐在周围,目光呆滞的看着。常祖连忙进了酒楼,伙计也不来迎,只是用手指指圆桌,上面散乱的堆了些碗碟,黑乎乎一片,也不知装了什么。
常祖随身所带的丹药不多,看门口一桌坐的是提案司的两个小吏,顾不得多想,把药丸塞进他俩嘴里,拍了拍他们的后背,然后,一手一个架起来,往店门外走。这两个小吏吞下药丸,空洞的眼神有了点生气,走出店门没几步,就蹲在路边呕吐起来。将一肚子黑秽吐完了,神智似乎也清醒了些,互相搀扶着,跟在常祖后面,匆匆出了镇子。
几人走出镇子时,天光已经慢慢放亮,回身再看,那镇子的轮廓随着雾气的消退隐没不见了。这一晚,二十几人里只走出了他们三个。
常祖回了湖广布政使司,与主官商议之后,招募工匠,雕了四个两人高的开明兽石像,立在古盐道进入土仑的山口,封闭了进山的古路,又沿半山另修一条山路通往兴山,自此,当地俗称的半山回的迷雾,再没越过开明兽立的地方,人口失踪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而那条逶迤进山的古盐道慢慢废弃了。
常祖这件事在族谱中记载的非常详细,所用笔墨之多,足足二十多页,远超其它故事,可见他的重视。但奇怪的事,常祖记录的其它事件,结尾都会有他的一段评论,重新梳理一下缘由经过,但唯独此篇,未落一字,象是匆匆完成,又像是有意回避着什么,让我一直困惑不已。迷雾吞人这事情,古往今来,东西方都有记载,也算是个未解的疑案,但从常祖用开明兽镇迷雾的解决办法上看,常祖应是遵循了“蚩尤道场,混沌古今”的古训,能治住蚩尤四恶兽的想来也只有开明兽了。
离京的前一天,我专门去了一趟刑警队想找曹队聊聊,却在他办公室碰上了焦二。焦二面相敦厚,一看就是个话不多的实在人,我也没多想,便把常祖的往事当他面简要和曹队说了说,希望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没想到曹队心宽的很,听完后哈哈大笑,对我说“老常,你真不会认为那几个大学生是被雾吞了吧?都什么年代了,无凭无据的我报告都没法写。老实说,我那战友平时就是一个出了名的大嘴,人有点儿神叨,说起过去云里雾里,你只能信个三分。我把老常你喊上,一方面是你在我心里有底,另一方面你不是没去过神农架吗?我带你公费旅游一圈。这回的搜救,老焦是主力,它那鸽子都是千里眼顺风耳,你就等着看他的本事吧。”
和曹队的没心没肺不同,焦二一直在认真听我的描述,曹队说完,他也缓缓的开了口:“曹队,我觉得老常说的有道理,我前两年参加全国的信鸽大赛,飞跃过一次洞庭湖,那回大中午的,平地里落下一大片云,到了湖面,就变成了一大片浓雾,你说要是雾吧,那水面无风好几丈的大浪,我们在岸边的都一身透湿。按说,雾对鸽子的飞行没什么大影响,可那天,先飞出去的几只,往雾里钻时,象撞上了一堵墙,直接栽进湖里了,后面的倒是进了雾,可再没飞出来,一共一百一十多只,全没了。我那只红嘴,是三天以后,我准备回北京了,才飞回来的。更奇怪的是,离巢三天的鸽子吃不好,又没地方睡,应该很疲劳不是,可我那红嘴,像是刚出去溜一圈回来,精神的很,你说怪不怪?老常刚说的那些地磁异常区,有道理,所有鸽子到那都犯晕,乱飞,好一阵才能正常,而且那雾也对的上,曹警官,这事咱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时间紧迫,我们已没有功夫再合计,不过这一路上,和焦二交流很多,也慢慢了解了他颇有传奇色彩的养鸽经历。焦二在养鸽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野路子,一不看血统,出身,二不执着于骨骼肌肉,很多人看不上的,他抱回家养。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培养鸽子的灵性,培养鸽子的胆气。在焦二看来,鸽子是天生胆小的动物,在陌生的环境,会害怕会不安,很多人训练鸽子是训练它快速飞行,耐久飞行以及寻家认路的本能,更多是靠鸽子的天赋和经验,久而久之,鸽子总按主人的套路来,遇到新的情况往往无法应对。但焦二的鸽子,培养的是灵性,是适应环境的能力,是遇到恶劣环境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他的鸽子不是飞的最快的,也不是飞得最远的,但一定是最后能回来的鸽子,估计这也是曹队一定要请焦二帮忙的原因。
曹队给焦二的任务也很简单,保证搜救队伍与大本营的联络,帮助发现失踪大学生的大致位置。当然湖北省厅也安排了警力配合,在当地请了最有经验的向导,还从武警借了两个熟悉山地搜救的战士,组成了十八个人的队伍,看上去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到达林场镇,我们就以这里为大本营,镇派出所的丁所长,已是快六十的年纪,本早该退休了,但这位置偏僻的小镇派出所,真没有人愿意来,也就只得继续担着这担子。
丁所长给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六名大学生失踪后,丁所长己经安排了十几支附近村民,药农组成的搜救队。神农架传说野人出没的地方,想必大学生在镇上也了解到了,搜救队便以这几个地方为目标开始搜索。附近山里的毛坪,燕子垭,黄草垭,韩家沟都已经搜索了,没有踪迹,去往板壁岩的最后一支搜救队昨天也回来了,依旧一无所获,每只搜救队都携带了一到两条猎犬,搜索得非常仔细,那么,丁所长指了指地图的最上端。我们搜救的方向就应该是从土仑到干板这一段老林。这一片人迹罕至,很多地方连路都没有,搜救队还没有进入,但一进一出估计要三四天的时间。
“土仑那里是不是有条古盐道,道口上还有几个两人高的开明兽石雕?”我不禁插嘴问了一句。
“这位是?”丁所长诧异地看着我。
“这位是老常,我们北京请的九,不,博物学专家。”曹队连忙替我介绍。
“常教授是大学问家,说的没错,土仑那是有条古盐道,但好象明代就荒废了,那石像原来是有,破四旧那年给砸了,估计让附近的农民运回去码猪圈,但石座好像还剩了一个。”丁所长接着曹队的话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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