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于不知秦无夜的改革到底是什么程度她自己也需要推演完善功法才知结果,这就导致合欢宗人心忧惶。在秦无夜表示可以允许脱离,另开附属宗门的选项下,合欢宗选择这一条路的人远远比秦无夜预计的还多,其中甚至包括了她原本以为极度铁杆的自己人。
更具体些,宗门老人愿意留下的只有已经在演艺行当里大有收获而不愿放弃的人,又或者是有一定远见想要有新突破的人,人数并不算多。
其他的部都是新弟子。
合欢宗是彻底换了个皮也不为过。
“圣女我们”
“去吧。”秦无夜淡淡道:“不愿改变旧有的思想,不愿放弃已有的生活,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惭愧。我等也不是不明白圣女一片苦心,为了大家的功法能更合天道,大步向前。只是我等终究世俗之人,耽于逸乐,自知难窥大道,辜负圣女美意。”
秦无夜叹息道:“离开之后,你我依旧同根同源,有什么困难之处可以来找我。”
“是。”众人一揖到地:“我等也依旧听从圣女调遣,为圣女征战,时时上贡。”
这是应有之义,合欢宗的人也不蠢,秦无夜改功法也只是针对有情无情一项,改教义也最多添了是否节制一项,在其他诸多行事上依然是魔宗套路,可不是改念佛了。
之所以不弄死他们,就是为了手头还能有这么群知根知底的附属可用,一时不至于捉襟见肘。如果不做这种表态,恐怕秦无夜就要杀人了,可不是真有那么大度真放你们彻底自立。
秦无夜满意地点点头,又正色道:“但有句话我要事先提醒你们,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今突破变得容易,各家宗门强者辈出,若你们依然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深,永无精进之日,到时候无需别人灭你,早晚自己消亡于世。”
“那倒也未必,人的没有止境,只要人欲尚存,我们这一支就永远不会消亡。我们也想过,姬无忧贪权,薛牧好色,他们的都挺浓的,不过是他们认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前,有所节制而已。若有朝一日谁能真正的达成镇压天下之局,那时候的节制会不会消失不见,从此纵情无度,耽于逸乐?若有那一天,或许他们反成了我们的代言者,圣女又怎么考虑?”
秦无夜目光幽幽,低声道:“姬无忧我不知道,薛牧是永远不会跟你们一样的。”
“为什么?我看他比姬无忧更像个享乐者。”
“薛牧再贪享乐,也不会突破底线,比如你们的,横行道的掳掠,灭情道的滥杀,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做不出来。”
“唔”
秦无夜想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他头表现得好像只顾自己舒坦,其实看着众生困苦,会同情会蹙眉,会想要帮他们一些,在灵州搞免费讲武堂、搞压制个人武力讲团体配合的武道竞赛,隐隐都藏着帮底层民众一把的心意在其中。你这样的人能放纵自己到什么程度去?现在他是不想盲目挑战旧有的世界体系,做事只是擦着边,我怕他真到了大权在握之日,想做的事更多,反而活得更累些。”
“若真如圣女所言,这样的人居然成了魔门盟主,真是有趣。”
“所以连慕剑璃莫雪心都栽了啊,她们是看见了薛牧邪性的行事之外暗藏在骨子里的侠气,你当她们只是被骗吗?”秦无夜悠悠道:“魔皮侠骨,正魔通吃,我男人的灵魂比世上任何人都有趣。虽然本座对他那点侠心不以为然,但也真想伴着他走下去,看他能把这方世界变成什么模样。”
我男人
这几位辞行的高层悄悄对视,都没再什么。
谁都没有想过,原本认为只是一场交易的妖女合欢,居然真会从她中听见“我男人”“伴着他走下去”这样的言语,再也没有遮掩。
众人终于告辞而去,连带着各级门人弟子,人潮渐退,出去另寻基地安身。
丝竹喧嚣欢声乐语的热闹合欢宗,终于变得冷冷寂寂,放眼望去都找不到几个人影,空旷冷清。
“天道不归路,一个输,一个哭。”秦无夜低声自语:“看这副模样,我也不知道我终将是赢是输,薛牧,你是不会哭了,希望你别让我哭。”
身后阴影处传来叶孤影的声音:“那首歌他到底是给玉麟听的,还是给你听的?”
“名为给玉麟,实则给我的。你主人运筹人心,现在已经越来越混融,不露烟火气了。真要论起来,这场合欢之变就是他一言造就,一曲清歌平万里之外。我倒是很想知道当初听了同一首歌的玉麟,眼下是什么状况”
“喂,凭什么到你这里就是你男人,到我这里就是我主人?”叶孤影不服:“喊他主人只是床笫之上瞎喊的,你还喊爸爸呢!”
“哈”秦无夜悠悠走到堂边酒池,顺手取了一瓶酒丢了过去:“算我失言,以酒赔罪。”
叶孤影接过酒瓶,笑道:“以前倒是没见你喝酒。”
“我合欢门下,岂能不饮酒?”秦无夜微微一笑:“我不但喝酒,其实我也能作歌的。”
“哦?”夤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唱来听听?”
秦无夜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仰首灌了一大酒,打着节拍悠然而歌:“有人,江湖是开了一坛陈酒。蕴藏春秋,才敢敬旧敌新友。”
夤夜抚掌道:“好歌。”
“纵然一剑在手,怎及他自谋算运筹,悠然一扇轻收”
叶孤影愣了一下,这是唱她自己与薛牧?秦无夜心中对薛牧居然这么佩服。
她的歌声飘荡在冷寂的宗门,糯软轻灵,听在人心里,甜而不腻,醉而不伤,实在很好听。夤夜忍不住道:“感觉你比千雪唱得自在呢”
“罗千雪啊我只是唱我心,爱怎么唱怎么唱。她是践行者,需要唱给别人听,可没我这么随性逍遥。”
“比如玉麟?”
“比如整个玄天。”
罗千雪此刻正在玄天宗大演武场举办演唱会,玄天宗绝大部分年轻子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理论上道宗讲清修,不该让这种风月入宗门,可罗千雪传达的是星月宗的友善之意,这个拒于门外就是外交问题了,问天道人也不是古板之人,拂尘一挥,干脆在宗门大武场开办了盛会,允许所有弟子来看舞听曲。
道士清修太无趣,可想而知这难得的风月会让多少玄天门下趋之若鹜,就连不少胡子一大把的老道士都难免动了清净心,在山岗高处悄悄看。
结果罗千雪带来的不是什么心旷神怡的歌舞,而是来剐心的。
“不如将往事埋在风中,以长剑为碑以霜雪为冢,此生若是错在相逢,求一个善终”
不知道多少道姑红了眼睛,有人开始低声啜泣。好多年轻道士面红耳赤,尴尬无比。
在人群最前方看表演的玉麟开始坐立不安,总觉得人群某处有幽幽的美眸凝注在他身上,怨气如剑,刺得他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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