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呸!”
瞧见武攀龙等人离开的时候,嘴角上挂着冷笑的魏胜远,恨不得冲着这几人的后背吐着口水。
这几位打的什么心思,他又岂不知道,甚至魏胜远相信,如果不是他在洛阳城中,恐怕这几位,既然不是早就开城降明,恐怕也早就跑了。
别说是他们,就是魏胜远自己都寻思着,若是真的能逃出洛阳城恐怕也早就跑了。眼下想逃却没有丝毫机会,不过,先把这洛阳给榨干了再说。至于日后的事情……就随机应变吧。
大不了打开城门就是,这李子渊可不是朱明忠,现在宁夏镇可就是其麾下的精锐,虽说刘芳名已死,可刘芳名那也是病死的。
降明……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魏胜远的心思不断的思索着,想到若是能在明军那边谋条路子,倒也是不错,那双眼睛顿时也眯成了一条线,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当年他之所以起兵助剿,是为了保住魏家的家业,后来遣散部下,也是为了魏家,接受刘清泰的邀请,同样是为了魏家。
若是李子渊愿意接纳他的话,把这洛阳献给他也是未尝不可啊!
正当魏胜远在那里寻思着,另一种可能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参将魏度之已经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其脸色难看,魏胜远的心中不禁一紧。
“老六,这城外情况这样?”
因为出自一个村的关系,所以论辈份魏度之应该叫魏胜远个三叔。
“三叔,情况可不妙啊。昨个侄儿派了几个死士试探了一下,结果楞一个都没回来。这明军的火器委实太厉害了,即便穿着双层重甲照样会被弹子击穿。”
明军的火枪厉害!
这是自从宿迁之战后,各地清军的感叹,无论是郑成功或是张煌言,其麾下都有大量的自发铳,那些六钱自发铳,别说是普通兵卒,就是身着重甲的兵卒在铳口下也能被打成筛子。
“那派出去的信使呢?”
魏胜远皱起眉头问道。
“一个样,都没有消息,连个鬼影都瞧不着。”
魏度之老实的回答着,然后他又停顿了一下,面上露出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知道这个本家侄子性子的魏胜远见了,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叔我三十岁起兵,啥坏消息没碰着过?”
“是……三叔,这刘统领要咱把衙门迁到知府衙门去,说是大家伙在一起,办起事来容易一些。”
魏度之吞吞吐吐的话音一出,魏胜远就立即怒声说道。
“什么!他姓刘的不过就是一二世祖,顶着个统领就管着老子头了,这算什么意思!想要威胁老子吗!”
魏胜远又岂不知道刘泽洪这么干的用意,那知府衙门里可都是八旗兵。
“他姓刘分明是想对老子下手。”
换成任何人,都会这么以为,毕竟刘泽洪是旗人,定然不会投降的,可是他魏胜远却是汉人,若是刘泽洪想守城,担心魏胜远降敌,必定会杀人夺兵。
“三叔,小心隔墙有耳。”
魏度之连忙出言提醒道。
“哼哼,他都动杀心了,还能怎么着我,大不了老子……”
魏胜远的目光一厉,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来。而魏度之则凑上前去,然后低声附和道。
“三叔,当初您之所以复出,是因为那地方官处处拿捏咱们魏家,投靠鞑子本就是为了一官半职,保得魏家家业,咱犯不着为满人的朝廷把性命给搭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侄儿的话,让魏胜远默默的点下头,但是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思索着,其实,本身他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大想往的人,若不然当年也不会解兵回乡,毕竟,当时只要他愿意,为一地总兵还是能做到的。
后来若不是多年来,地方官对包括魏家在内的所有人压榨过甚,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应刘清泰的邀请助其练兵。当汉奸……本身他就无意当汉奸啊!
正当魏胜远思索着的时候,魏度之则于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叔,您说,现在咱们怎么办?”
不过魏胜远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魏度之便于一旁再次提醒道。
“三叔,咱这军中小一半儿都是乡亲,咱可不能让他们白白在洛阳丢了性命!”
这个提醒,让魏胜远猛的想起,他麾下的兵卒可都是“自己人”,于是他稍犹豫一下,然后果断的说道。
“你这就去发份帖子给刘泽洪就说我明天设宴邀请他到府一叙。还有就是召集各营部将今晚到我府里一聚,有要事相商,就这些了。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是!”
魏度之抱拳领命之后,便转身出了大厅。
眼见魏度之走了出去,魏胜远自己在那默默言语道。
“既然你刘泽洪不仁,那就休怪魏某无义了。”
说话间,魏胜远想到城中的另一个人,便立即起身对亲兵吩咐道。
“备马……”
话稍顿,他又吩咐道。
“备上一份厚礼,本镇要去拜见老师。”
虽说早在唐代时,这洛阳就有官办的丽正书院,在宋时洛阳也是文风极盛,可是到了宋室南渡,中原先后遭金蒙蹂躏两百余年,有明一代,这中原的文明亦未恢复如初,这洛阳昨日文风,不过只是昨日之忆,可即便如此,这洛阳的同文书院却也是河南境内最负盛书的书院之一,而魏胜远倒也曾在同文书院求学,甚至在他于洛阳赴任时,亦曾往书院中拜见老师,只不过被其老师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之门外,其中原因自然无需解释。
又一次,当魏胜远来到老师徐玉川的宅前时,在又一次被其书僮拒之门外之后,他便对那书僮说道。
“张林,你去告诉老师,就说学生知道错了,大错已铸,今想不想再酿大祸,若是老师,还记挂这城中十万百姓,便见上学生一见。”
从书僮口中得知魏胜远的话后,徐玉川便陷入沉默之中,虽说自天启时就为人追捧为名士,可却从未曾赴举,不过只是于书院授徒罢了,而平生所授学子岂止百人,虽偶有人中举,但若论官衔最高者,恐怕就是魏胜远了,其虽说是武官,可身为总兵,却远超过他人。最让他不耻的,同样也是魏胜远,毕竟,其它的学生纵是出仕满清,也不过只是文官,他倒好却甘愿为清虏驱使,以领兵万余人助纣为虐。这又如何能让他答应他。
但是现在,魏胜远的话,却让徐玉川不得不见他。
“学生叩见恩师!”
魏胜远叩头时,徐玉川而侧避来,然后说道。
“徐某不过一介草民,焉敢受将军之礼。”
一个坚持叩头,一个坚持避而不受,如此争执不下着,魏胜远自然知道老师的心思是不认他这个学生,于是他又一次叩头说道。
“老师,学生今日来此,是想告诉老师,当年于书院中,老师所授,学生从未曾敢忘!”
“徐某何德何能能教出将军这等人杰,还请将军切勿……”
不待徐玉川说完,魏胜远便说道。
“老师,当年闯贼犯我河南,诸同道虽是助剿,可大都结寨自保,不闻国事,唯学生领壮丁千余,驰援开封,后开封兵败,清虏入关,学生念家中壮丁死伤惨重,方才遣散壮丁返乡,虽为顺民,亦不曾出仕清虏,去年,刘清泰上任,请学生助其练兵,助其守卫河南,学生本欲拒绝,可家父却叮嘱学生,若学生答应刘清泰所请,他日大明北伐之时,学生自可建奇功于大明……”
魏胜远的解释让徐玉川整个人不由的一惊,他惊讶的看着跪于地上的魏胜远,喃语道。
“之任,你是说,你是说,你欲以洛阳献于大明?”
“学生正是此意,只可惜学生身在洛阳,若是在开封,亦可将汉奸刘清泰授首,献其首于大明!”
魏胜远这么说,到底是不是迫于时局,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对于身为他老师的徐玉川来说,却是闻言顿时大喜,毕竟,谁都不愿意有个汉奸学生。尤其是在这眼下大局在明的时候。
“若是如此,那自是正好,自是正好,想来若是你泉心兄知道了,亦也会为之欢喜的!”
徐玉川口中的泉心,就是聂夫臣,他同样曾于伊川书院就读,但亦曾向徐玉川请教过文章,这会徐玉川自然提到这个十几年来反清如一日的“学生”,虽说只是曾有指点之情。
“泉心兄一直是我等之楷模,听说此次北伐,正是泉心为李军门领路……”
看着老师,魏胜远缓声道出了他的来意。
“老师,学生意将洛阳献予朝廷,只是苦于无人引荐,毕竟学生初衷不同于他人,所以……”
不待魏胜远把话说完,徐玉川便立即说道。
“为师这就写封书信……不,亲自出城见泉心,你只管放心,只要你心在大明,我大明王师,又岂为难你丝毫?”
话虽这么说,但徐玉川并没有忘记另一件事,便盯着魏胜远问道。
“只是,这城中的八旗兵,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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