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举起源于唐朝,是武好古的老祖宗女皇武则天开创的,一开始时主要考武艺,以长垛(指步弓远射)、马射、马枪为考试内容,选拔军事人才。
但是在唐朝时期武举并没有形成制度,直到宋朝才开始将武举和文举并列为国家取士的手段。
而武学的起源则是重文轻武的宋朝。最早在庆历三年时,北宋朝廷置武学于武成王庙,不过却因为没有人愿意入学当武学生,在武学第一次开张三个月后,被当时的参知政事范仲淹上疏皇帝废止了——范仲淹的这个脑洞也挺奇怪的,没有人愿意读可以想办法找人来读嘛,为什么要废止呢?
到了王安石变法开始后的神宗熙宁五年三月,武学再一次开张,并且做出了进一步的规定:在京无品位低级使臣、门荫子弟、平民,经京官荐保及考核得入学;由地方官员荐举武举人得免试入学。武学生员名额则则以二百人为限。而且也在武学中采取了和太学一样的三舍法,其中上舍三十人,内舍七十人,外舍一百人。
而武学所授的课业,则是武艺加策略,武艺主要是步射和马射,策略则出自《韬》、《略》、《孙》、《吴》、《司马》诸兵书大义。
武学上舍生可以直接授官,内舍生则可免武举省试,待遇和太学生类似。
这么一个武学,看上去有点像是近现代的军事学院。而武举似乎也是一个选拔民间军事人才的好办法。
可是不知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宋朝的武学并没有培养出什么优秀的军事人才,甚至没有什么武学生出身的武官被派去真正打仗的系将禁军中任职,大多都被派去捉贼、收税、管理榷场了。而宋朝武举的情况也类似,基本上和带兵打仗是没有关系的。
“慕容先生,”章惇苦苦一笑,“你有所不知,我朝的武学、武举,和真正带兵打仗是没关系的。武学生和武进士……都是不会打仗的,所以不能让他们去当队正。”
一个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居然不会打仗,也不去军中效力,用后来顾炎武的话说,就是“靖康之变,不闻武学有御侮者”——由此也可见宋朝文官政府的效率之低下了。
不过武好古还是有办法的!
武学不能教人打仗不要紧,可以让已经会打仗的人去武学……这个老师不能教学生,那就让学生来教老师吧!
找一点打过仗的青年军官去武学镀金,顺便让他们学点文化,也让武学的老师们向他们学一点带兵打仗的实用方法——武学教的《韬》、《略》、《孙》、《吴》、《司马》什么的都是纸上谈兵,并不是实用的军事操典,学会了也不能去指挥一队大头兵。
所以宋朝的武学生们并没有实际带兵的知识,也就不可能去禁军中效力了。而要解决这个难题,就必须让武学向“学生”们学真本事了。
“相公,”慕容老头笑道,“要让武学生会打仗容易啊,就让已经会打仗的西军少壮武臣入武学吧……这样不就会打仗了?大宋不是有甚底锁厅试?让已经会做官的人去考进士吗?已经做了官的可以去考进士,那么已经带兵打仗的人为甚不能入武学?这个武学,归根结底就是个出身嘛!”
啊?这样也行?
章惇现在已经有点佩服慕容军师了,这个军师还真是有点办法的!
“可是……上哪儿去找五百个能当队正的学生?”章惇追问道。
“西军啊!”慕容老头说,“陕西六路,一路选六七十人,五百之数不就有了?待五百人齐备之后,再一边授之以文,一边用之探究一队一部之兵法。”
“一队一部之兵法?”
慕容忘忧笑道:“一队之兵该如何招募、挑选、训练、淘汰;号令该如何传递;兵马如何行进;甲士、弓手和骑兵该如何搭配;营寨该如何修筑;粮草、辎重该如何携带;民伕该如何驱使;步卒如何破骑兵;骑兵如何斗步卒;步骑如何协同;伤亡该如何救治抚恤;军法该如何执行;盔甲、弓弩、军马如何挑选修造养育……诸如此类,都应该形成可循之章法。这就是一队一部之兵法,也可称为军礼。”
实际上这也是武好古的主意,他虽然没上过军校,但是也知道近现代军队都讲究“标准化”。同一军兵种的军官,都是用基本相同的教材训练出来的。同样的,相同的作战单位的组织和装备情况,还是士兵所接受的训练也基本相同。
只有这样,军官们才能在不同的部队间迅速轮换,而不存在“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问题。
而这种“标准化”和军队的“小包干”也不是矛盾的,军校毕业的军官也可以搞一些兵为将有的承包。在历史上的西方军队中,也有这样的情况。
不过武好古要把这种“标准化”引入宋朝也不容易,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和指挥一个队或一个部。
当然了,林万成和钟哥儿都有带兵的经验,可以教武好古一些东西。但他们二位懂得的东西未必适用眼下的大宋。所以武好古希望能集众人之智,整出一套最科学,最有效的军队组织和训练方法。
有了这套方法,再培养一批有宗族可以依靠的六艺儒生,那么万一靖康天倾难以避免,武好古也有了组织军队勤王的可能。
“好!”章惇抚掌叫好道,“慕容先生之谋,果然不亚于汉之张子房啊!”
慕容忘忧摇着羽毛扇,颇为受用地点点头,心里却想:应该是武大郎不亚于张子房才是啊!真没想到大宋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物……而且他比自己幸运,没有生错时候!
如今的天下,看着仿佛还太平,实则却是大乱将至了。北方的大辽固然是死路一条,南方的宋朝恐怕也不见得有好下场。眼前这章惇章相公毕竟老了,难以肩负天下兴亡了。
还好,南朝总算还有武好古这样的人物……
慕容忘忧将心思收了回来,继续给章惇出谋划策,他说:“契丹人素有三个心腹之患,乃是阻卜、女直、渤海,如今阻卜已乱,渤海又屡屡举事,而女直则有完颜部野心勃勃……只待完颜部一统生女直便要大乱了。老夫看来,这大乱之日,快则五载,慢则十年,就要到来了。
大宋若能练五万精兵,再建成界河商市,最后延揽数百北地汉人大族子弟,便如这位赵钟哥一般之人,则大事可成矣。”
说着话,慕容忘忧用羽毛扇虚指身后的赵钟哥,笑道:“大宋若是能用他们,两三万精锐也是唾手可得的。”
章惇看了一眼赵钟哥,看着果然是一条好汉啊!这样的好汉若是效忠契丹,对大宋就是祸害。若是能拉拢到大宋这边,就是养着也是值得的。
“两三万精锐如何组成?”章惇问,“也让他们做队将吗?”
“办法可多了。”慕容忘忧笑道,“所谓燕云门阀,其实就是昔日幽州藩镇的镇将牙兵之族。只有玉田韩氏稍有不同,是契丹人的奴隶出身。所谓门阀世家,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这等世将世兵之族,是最会训练武士的,比之府州折家也不遑多让。
不过辽国也大致承平多年,这些世家武士多不得用,不得志的也有不少,大宋正可以招揽他们。将来辽国内乱起来的时候,可以授他们官职金钱,或让他们自己在界河商市招募士卒,或派去投向大宋的州军节度使军中带兵。这样就能达到以辽攻辽之效了!”
这个点子却不是武好古想出来的,而是慕容忘忧的点子——他到底是慕容家的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办法是他家祖传的嘛!
章惇追问道:“为何要在界河商市募兵?”
他显然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很敢兴趣。
“这样可以招募辽国的壮丁啊!”慕容忘忧笑道,“辽人苦穷,南人富庶,募苦穷之人从军才能悍不畏死啊。”
“能募集到数万之众?”
“如何不能?”慕容忘忧一笑,“只要界河商市能够起来,成为人口、财富、货物、船舶汇集之地,数万之兵还不是随时可得?”
听慕容忘忧这么一说,武好古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一座商市有钱财,有军官,有物资,有舰船,还可以随时拉出几万战兵……这个不是洪水猛兽一样的资产阶级城邦共和国是什么?章惇这个奸相能容忍这样的商市存在?
不过章惇仿佛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连连点头:“好,甚好……只是这商市恐怕也不易建成啊!”
“怎么会不易?”
章惇皱眉道:“先生有所不知,在界河沿岸大兴土木可不是我朝一方可以做主的。”
“哦,”慕容忘忧笑了笑,“老夫知道,《澶渊之盟》有约,不经对方同意,可于边境增筑城池榷场。
不妨事的,只需请求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答应建筑界河大商市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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