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成阳君见太子横终于变了脸色,立即接着道:“为太子计,为楚国计,都必须要有一个值得依靠的国家。
而这个国家无疑就是魏国。
太子之妻乃我国公主,太子之子也是我魏国公主所出,太子天然就亲近我魏国,而我魏国也天然的亲近楚国。
并且魏国位于天下中,分隔秦魏赵等大国,只要魏国愿意站在楚国这边,那秦国的军队走无法与齐赵两国联合。同时,齐赵两国的军队,也无法同秦韩两周相连。
这样,天下各国就无法连横伐楚。
所以,只要魏国在,那楚国的压力就减少了一半。
甚至,我魏国还能为楚国牵制韩国两周,乃至替楚国说服赵国。
而只要三晋站在太子这边,那以楚国的实力,太子将不再担忧秦齐两国。”
说着,成阳君脸色一冷:“而若是太子你这次岂我魏国于不顾,那魏国也只要另谋出路了。若是将来太子有事,可别怪我魏国不顾姻亲关系。”
太子横一听魏国的威胁之语,顿时露出难色。
若是平常,太子横完全不必为魏国的威胁感到为难。
但是,自从半年前的朝议上,中君公然在朝中出言讥讽,并且他这个太子四方求贤,而大贤应者寥寥后。
如此种种,无不令他对楚国的未来,或者说是对他自己的未来感到十分担忧。
一旦父王不在,群臣作乱,各国来袭,那他就危险了。
继续支持新法,大战在所难免,反对新法吧,那唐昧屈原也不是常人,尤其是唐昧还掌握着楚国的主力大军,而屈原还掌握着楚国各郡县。
一念及此,太子横越发的觉得,他不能失去魏国这个外援。
说不定,等他即位为王,他还可以通过让魏韩两国前来朝拜,以压服国中群臣。
至于魏国会不会倒戈?
魏国现在已经没这实力了。
只是,虽然他已经确定拉拢魏国,但他同样也清楚,其实在魏国使者抵达楚国之前,父王就已经通知他不会干预魏国事了。
如果不出兵救魏,那如何拉拢魏国呢?
太子横想了想,然后发现他进入一个误区,身为太子,他需要的仅仅只是表明态度,以拉拢魏国。
至于出兵救魏德事情,跟他也没有关系。
魏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拉拢赵韩,而魏国现在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毕竟,他可以力主出兵救魏,而父王也可以拒绝。
毕竟,出兵这种大事,还是父王在做主。
而他,只需向魏国表明他亲魏德态度就可以了。
想明白之后,太子横立即对成阳君笑道:“君之言,果然振聋发聩,令我如梦方醒啊。”
成阳君一听太子横口气松动,不禁大喜道:“太子可是决定力主出兵救魏了。”
太子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成阳君道:“出兵救魏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成阳君喜道:“请太子开口,若是敝国能够做到,绝不推脱。”
太子横笑道:“孤之子还有一年就将行冠礼,是以,孤想与魏国亲上加亲,让吾子公子平迎娶魏王女为妇。”
成阳君一听,满口应道:“好说,好说,寡君正有待嫁之王女。”
次日。
太子横召集身边群臣,说以救魏一事。
五月初一,楚国大朝,群臣为是否救魏一事再起争端,然后又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
就在观政的魏使成阳君心中忐忑,以为这事又将不了了之的时候。
突然,州侯站在了出兵救魏这一边。
随着州侯入场,潘君等一大批亲近太子横的大臣,纷纷跟着州侯站在救魏这边。
一时间,大殿中满是出兵救魏的声音。
此时,熊槐见殿中大半大臣赞同出兵救魏,愣了愣,然后转头向群臣之首的太子横看去。
早在秦齐伐魏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太子横通过气了。
但,刚刚,在群臣相持不下的时候,就是太子的人开口发音,这才压垮了反对出兵的人。
想着,熊槐深深的看了太子横一眼,却见太子横端坐席上,面不改色。
见此,一股怒火瞬间在熊槐心间缓缓燃烧起来。
他派去魏国薛地的使者都已经出发了,眼看他就要获得深知齐国内情的孟尝君田文了。
结果,在这个时候,太子竟然突然变卦、倒戈。
真是······
想着,熊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间的怒火,然后将目光转向群臣,开口道:“诸卿的意思,寡人已经知道了,但对于魏国的事情,寡人还是决定不参与。”
群臣还有观政的魏使成阳君,全都一怔,然后殿中一片哗然。
既然楚王早就打定主意不参与了,那他们在这······
此时,熊槐摆手道:“诸卿,自寡人即位以来,伐秦破齐灭越,战功显赫。但现在,随着寡人日益年老,寡人愈发觉得战争与死亡,是令人厌恶的。
是故,寡人不愿再起刀兵。”
说着,熊槐又对殿中的成阳君道:“成阳君,对于魏国的处境,寡人也明白,虽然寡人不会出兵救援魏国,但为了天下的和平,寡人愿意派出使者前去秦齐两国,替魏国向两国说和,劝两国休兵。”
说罢,熊槐当场点了两个大夫前往秦齐两国说和。
成阳君:“······”
散朝后,熊槐处理国事的宫殿。
此时,熊槐坐在王位上,太子横坐在下首,熊槐紧紧的盯着太子横,而太子横低眉垂眼。
良久。
熊槐语气冰冷的道:“太子,寡人似乎在秦齐伐魏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这次楚国不会参与此战吧!”
太子横平静的道:“说过。”
“那你也知道楚国是不会参与此战吧!”
“知道。”
“你应该了解我楚国未来的计划吧!”
“了解。”
熊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道:“那你应该就清楚,楚国不出兵,乃是我楚国针对秦齐两国的庞大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消除齐国戒心的一部分,更是我楚国重创乃至灭亡齐国的一部分。
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何还突然参与此事,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导致我楚国的计划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会失败吗?”
太子横闻言,有些奇怪的看着熊槐。
父王不会不知道,虽然他开口赞同出兵救魏,但出兵与否的决定权还在父王手中,只要父王不答应,任何人赞同,都无济于事。
既如此,他突然赞成出兵救魏以拉拢魏国,这又算不上什么大事。
想着,太子横皱了皱眉,然后面色平静的应道:“父王,儿臣听说知父莫若子,知子莫若父。是以,儿臣以为父王你应该会理解儿臣的。”
“理解?”熊槐冷笑道:“寡人是理解你,太子你无非就是表面答应魏国,拉拢魏国,然后让寡人出面拒绝魏国。如此即可成全你笼络魏国,又可保住楚国的伐齐大计。
太子,你心中是否是这样想的?”
太子横一怔,更加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王。
既然父王明白他的用意,那父王为何还如此痛斥他?
想着,太子横虽然心中疑惑,但依然拱手道:“父王英明!”
“寡人是英明。”熊槐点了点头,然后脸色一变,怒骂道:“可是太子你却是目光短浅、自以为是、糊涂透顶,若是寡人将楚国交到你身上,那楚国迟早会败在你手中。”
太子横一听,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黑,然后喘着气冲着熊槐怒目而视。
此时此刻,太子横脸上写满了不服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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