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茫茫黄入天。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沙丘绵绵起伏朝着天际延伸,茫茫黄沙漫天飞舞,它雄浑而肃穆,它无边也无涯。
战刀冷冽的寒光,雕弓急促的弦响,伴着凄切幽咽的胡笳,清冷哀怨的琵琶,埋葬在历史的烽烟中。
往事如烟,漫漫黄沙,藏尽了英雄骨。
将军金戈铁马的杀气已消,大漠孤烟落日的诗意未散,数不清的唐诗汉赋、华彩篇章,仍旧熠熠生辉。
大漠无言,恰如那条通往西域波斯的古商道,看惯了历史的烽烟,见证了历史的流转,千古矗立却不发一言,只有那清脆的驼铃,偶尔发出声声轻响。
无尽沙海中,蚂蚁似的黑影缓缓移动,一股股的旋风,打着旋儿把黄沙卷地漫天飞舞,滚烫的空气简直要把人烤熟,黑影不时停下,拂去发间的风沙,偶尔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上两口水。
李梦龙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行走在沙漠中,在茫茫的沙海留下了一串串踏实而清晰的脚印。
炙热的沙海将热气透过鞋底传入脚心,百纳的鞋子里已经积满汗水。
沙漠升腾的热浪叫人呼吸困难,面巾下的脸膛早已红透,好似煮熟的大虾。
早上的时候,李梦龙还躺在被窝里幸福地打着小呼噜,还未苏醒便被系统一把丢到沙漠中的关城——龙门关。
刚换好衣物,一张画着周淮安画像的通缉令又随着风沙贴到了脸上,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周淮安既然已经被通缉,想必剧情就要开始。”
他只得哀叹一声,找人问清龙门客栈的方位,便匆匆踏入漫漫黄沙。
时光偷偷溜走,天地间光线云影渐渐消散,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边线慢慢落下。
沙漠那一头,一杆灰扑扑的酒旗懒洋洋地悬着,酒旗下黄泥砖垒砌的房屋已经破败不堪。
漫漫黄沙乘着风,通过窗户、破旧的木门窜入房屋,引来屋中人的喝骂。
天地间最后一丝光线还未彻底散去,肮脏酒旗上模糊的文字尚可辨认——龙门客栈。
“喝碗酒来撒泡尿,大漠里的汉子爱妹娇~~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妹娇!”
沉郁、顿挫的嗓音,苍凉而缠绵的曲调,在空旷的沙漠里渐渐清晰。
李梦龙伫立在龙门客栈前的沙地上,望着昏暗夜色里随风飘动的酒旗,浓浓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穿越时空的奇妙在这一刻让他深深迷醉,嘴里喃喃道:“万里黄沙之间,生死爱恨交缠,侠义黑暗激烈对抗,用刀与剑、血与火谱写一曲壮志悲歌。哎,要是没有那该死的系统任务,该有多好!”
感叹完毕,带着满身风沙,朝着龙门客栈奔去。
电影《新龙门客栈》讲的是,明朝中叶景泰年间,东厂大太监曹少钦权倾朝野,兵部尚书杨宇轩为人清正,上书皇帝参奏曹少钦残害忠良。曹少钦大怒之下,诬赖杨宇轩在关外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将他斩首示众。并流放杨宇轩的一双儿女,意欲引出杨宇轩部将——禁军教头周淮安。
江湖侠女邱莫言受情郎周淮安之托,经过浴血厮杀,救出杨家儿女并相约在大漠边关的龙门客栈会合,岂料乔装后的东厂三大档头带领众高手尾随而至。以周淮安为首的义士、东厂的众多鹰犬、金镶玉领导的黑恶势力,三方在小小的龙门客栈内斗智斗勇。
历经千辛万苦,义士损失惨重,但最后正义得到伸张,反派被千刀万剐,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只可惜青霞姐姐被流沙埋了。
掀开满是灰尘的门帘,客栈内人声喧嚣鼎沸,与寂静空旷的大漠,仿佛是两个世界。
抖了抖身上的沙土,揭下面巾,肩上披着条灰布毛巾的伙计笑嘻嘻迎上前来,殷勤的帮李梦龙拍打身上残留的沙砾:“客官赶路累了吧,先坐下喝口茶喘口气。不是小的夸口,小店的灞上肥羊做的是一绝,要是客官想喝酒,小店还有陈年高粱。待客官吃饱喝足后,再给客官安排一间上房,客官好好歇息一夜,养足精神,明天才好上路。”
伙计朴实的话语,真挚的语气,娴熟老道的手法,让人生不起任何戒心。
不知道不觉间他的手悄悄的在李梦龙胸口、腰间、衣袖掠过,凡是能放财物的地方被他光顾个遍。
李梦龙到来后,客栈内的鼎沸的人声似乎也小了一点,几道隐秘的视线从窗户边、墙角里窥探过来,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新龙门客栈》电影大大的有名,龙门客栈是名副其实的黑店,伙计的小伎俩李梦龙早有心理准备。
他双手合什行了一礼,接着翻开手掌,笑着对皮肤黝黑的伙计说道:“贫僧是出家人,身无长物,除了手中这块碎银,施主要是能在我身上摸出别的财物来,定是佛祖显灵。”
说话间,整个客栈为之一静,待到李梦龙说完,客栈重新沸腾起来,再也没人再去打量他。
窗户边、墙角里隐隐有人低声喝骂:“真他娘的晦气,以为是个肥羊,结果是个秃驴,还他娘的是没钱的秃驴……”
龙门客栈不仅是黑店,还是附近马贼盗匪销赃卸货的窝点。
除了偶尔经过的大商队外,平时来的顾客全都不是什么好人,平时杀人越货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李梦龙说自己是穷和尚,就是打消他们的窥探之心。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李梦龙刚理了个超短卡尺发型,比光头也没差多少,冒充和尚正合适。也许有人会说,即使是光头,但头上没有戒疤,也不像是和尚呀。
其实遍观世界各地佛教徒,只有在中国汉地的佛教徒才会烧戒疤,看看密宗、少数民族的佛教徒,都是不烧戒疤。烧戒疤是元朝和尚发明,经历数百年才流传开来,不过在新中国成立后又被废止了,所以明朝中叶的和尚头上没有戒疤一点也不奇怪。
皮肤黝黑的伙计动手脚被人揭破,倒也没有太大反应。
反而露出朴实的笑容,假装没听懂李梦龙说什么,说道:“客官哪的话,我们龙门客栈小本经营,讲究的就是来者便是客,不管是和尚还是尼姑,上门我们就招呼,一百两的生意我们做,一文钱的生意我们也做。”
李梦龙心底冷笑,一文钱的生意也做,亏你说得出口,只怕是要把花钱的人做成肉包子吧。
“客官坐下歇歇,先喝口水。”
说话间,伙计已经将他引到厅中一张方桌前,拿肩上的毛巾使劲擦了擦桌子,又倒了碗水,接着道:“不怕客官笑话,小店位置荒僻,来的都是走南闯北的好汉,喝的都是高粱烈酒,吃的都是灞上烤羊,薄皮大馅的肉包子,客官如果想要素斋,只怕小店做不得。”
在沙漠里晃荡了半天,早已干渴难耐,他捧起黑陶大碗“咕咚咕咚”喝了个饱,继而长舒了口气,说道:“施主着相了,他鲁提辖吃得酒肉,我李大师自然也吃得,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吃些许酒肉与修行有什么关碍?”
忽又叹了口气,抛了抛手里的碎银:“吃酒肉倒是于我无碍,只是银钱不太够花呀。罢了,看来是佛祖不允,伙计,给我来碗白饭。”
伙计听到上一句,脸上露出微笑,可惜没多久又听到下一句,微笑立马僵在脸上,强笑道:“客官手中银钱,拿来喝酒吃肉确实不经花,不过吃几个肉包子还是够的,客官要来上几个吗?”
其实几句话说过,伙计就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没有江湖经验的菜鸡,想要在酒肉中下药将他放翻明显不可能,只好让他吃几个“十香肉”做的包子,先恶心恶心他,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亮出刀枪,将他剁成包子馅。
可惜,李梦龙明白里面的关窍,立刻说道:“伙计不必多言,贫僧有同伴要等,须得在龙门客栈盘桓几日,银钱有些不够使,给我白饭便可。待我同伴到来,酒海肉山也任得你上,那时要是银钱不够,我叫我那同伴将龙门关千户的脑袋拿来给你抵账如何。”
李梦龙如此说的意思就是,招子放亮点,洒家身上没钱,少来打我的主意,要是坚决同我作对,我后来的同伴定会将你们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伙计闻言一滞,果然不再多说,将毛巾重新披上肩头,头也不回地朝着柜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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