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土石飞溅,披风抚动,无数的视线看去的方向,两人错马拉开的距离,是马蹄踩出的长长痕迹,照夜玉狮子缓下速度,兜转回正时,赵云一手持枪下压,一手提剑,剑尖上还残留些许血迹。
此时,他微微皱起眉,眸子划过眼角,右肩甲上有一道白痕。
而对面,马超拨马回转,后背已有鲜血淌出,染红了甲胄,西凉军阵中那名伪装成侍卫的少女下意识的捂住嘴,紧张的一把抓紧从兄马岱的手臂:“快叫大兄别打了…….”侧旁,马岱摇摇头望着受了点伤的身影,笑了一下:“兄长那脾性,怎么会轻易服输,不过一剑换一剑,也不算亏。”
视野的前面,被撕开的披风招展,拂过右臂慢慢褪去,露出一柄长剑的锋芒,赵云肩甲上那道白痕正是被它劈砍出来,周围一干人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心惊,吕玲绮揉了揉眼睛,偏过头看身旁的父亲:“……刚刚发生了什么?”
“出剑很快……也很隐蔽,听闻西凉马超有一手出剑法。”吕布皱着眉,给吕玲绮解释了一句,饶是他在场中对阵,说不定也会在刚刚那一剑下吃亏,“可惜……还有些稚嫩,否则就不是砍在赵云肩甲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少女拍了拍胸脯,轻轻吐一口气。端坐马背的吕布瞥过去一眼,好像看出她心里想法,沉下声音:“玲绮还是别想了,场中那两个人,随便一个都能打你十个,安心在为父待好。”
吕玲绮两腮像充气般鼓胀起来,弯眉下沉,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审视的盯着父亲,小嘴嘟嘟囔囔“堂堂温侯……涨他人志气……”这样一类的话语,吕布耳力极好,自然听的清楚,脸上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女儿的抱怨,目光一直关注场中再次战在一起的俩人。
一白一黄两匹战马捉对兜转,两柄长枪密集的交击半空,马超出生西凉,使用的兵器相对龙胆枪要长上一截,但灵活上不及对方便于挥舞,交手间,以及打的犹如暴风骤雨,挑、扫、刺、点、砸…..不断的碰撞,众人耳中听来全是乒乒乓乓的金属交击声,而座下战马兜转成圆,不停变换位置,蹄子使劲的踩踏地面稳住身躯,承受上方两人挥舞而出的力道,有时踩到的石子也在铁蹄下飙飞出去,甚至一些打在围起来的盾牌上,发出呯的声响。
两人暴雨般的对攻中,马超向后仰在马背上,刺来的龙胆枪陡然一变在他上方横扫而过,反射的阳光带出一串残影,只听他“啊——”的暴喝,夹紧马腹,猛的从战马背上翻起,垂在侧面的重枪,全力而出。
呯——
白驹剑出鞘,在赵云手中一斩,将刺来的枪头斩偏的一瞬,另一只手中龙胆枪照着马超的面门呼啸横挥而去,后者急拉缰绳,缺口的披风在风里翻了翻,铁剑极快的出鞘,然而却是砍了一空。他瞳孔猛的收紧,横挥而来的枪势陡然偏转绕开了迎上的长剑,穿插而来——
龙胆枪在马超鼻尖停下,空气中隐隐有凤鸣。
“赵将军果然厉害!”马超垂下虎头枪,在马背上拱起手:“.….超心服了,等有空再寻将军讨教。”
“你杀气还不够…..不管是比武,还是厮杀,没有想将对方杀死的念头,再厉害也没有意义。”
说完便不再理会马超,收枪勒转马头,赵云的目光望去并州军那边,像是等某个人上来。
……..
高台之上,公孙止靠着栏杆,望着下方胜负已分的比试,显得平静。身后的昧涂低声说话,语气却是激动。
“都督想要去大秦,路途遥远,中间还有贵霜、安息两国,此二国非我大宛可比,兵力更是强盛,上邦天兵从未与他们碰过面,会吃大亏。”
“大宛王这倒是上心的快。”
公孙止微微回过头看他一眼,笑道:“激将法可对我不管用的。既然你这样说了,大宛地接两国,那就和我谈谈安息和贵霜。”
“昧涂不敢。”
大宛王连忙垂下脸,“…….都督,贵霜是大月氏人所建,这几年里有些衰败不如从前,我大宛也在五年前摆脱羁縻,花剌子模也在去年脱离其掌控,都督想要过境遣派一名使者,送上些许礼物,应该不是难事。”
公孙止皱眉思索,手指敲在栏杆:“安息呢?”
“都督说的是帕提亚帝国吧,三年前大秦皇帝塞维鲁沿着幼发拉底河攻占了帕提亚帝国的塞琉西亚和都城泰西封,他们皇帝沃洛吉斯五世气的病倒,不过昧涂听说大秦人突然放过了这个最好的机会,急匆匆的返回国内,去打一个叫克拉克城的地方,还是一个女人主导的城池…..”
风拂动领甲上的狼绒,公孙止望着下方军阵中手持丈八蛇矛,豹头环眼的张飞骑马奔行出阵,片刻,他眯起眼睛:“那女人是不是叫斯蒂芬妮?她还有一个兄弟叫杰拉德?”
“回都督,昧涂得到的消息大多都是西边过来的商队所讲,知道的就这么多,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昧涂见他语气不对,小心应了一句时,高台下方陡然传来人的声音,如晴天旱雷将后面的话语打断,他伸长脖子瞧去下面,一名骑着黑色大马的汉人,手持古怪的兵器立在那里,朝对面另一名银甲白袍的汉将喊话。
“子龙,你才打过一场,力气又不如我,干脆下去吧,回头我请你喝酒,老典那里还藏了几坛。”
高台上,听到声音的典韦,气的咬牙跺了一脚:“这张三,就是藏不住话的!”见到李恪望过来时,大声:“看什么看,没有了!”
“吝啬!”李恪朝他呸了一口,抱着狼牙棒转了回去。
而场中那边,赵云沉默了片刻,竟同意了认输,一声不吭的拱了拱手后,提枪纵马飞奔回本阵,作为兄弟的夏侯兰迎上来,“子龙,怎么不跟那黑脸张飞打一场,就这么把做先锋的机会白白让给他。”
“为将者,要知进退,我与那西凉马超打了数十回合,再与张翼德对战,体力跟不上,迟早也会输,不如主动退出,还能赢一些美誉,还有人情。”赵云接过对方递来的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渍,“只是可惜未能与温侯交手。”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场中持矛驻马的黑汉策马跑动起来,在并州军阵那边停下,抬矛指了过去:“三……吕布,之前汜水关再战的约定,我等不了了,现在就来打一场,只决输赢——”
围拢的三军将士,一个个张大嘴,一片哗然声响了起来,人群中有声音压低:“那黑汉是谁?”
“刘备的三弟,不过武艺很高。”
“.……讨董的时候,就与温侯打过的……还有一个戴绿帽子的家伙。”
“温侯什么身份,这黑汉单枪匹马就来参加西征……”并州军阵里有士卒心里不爽,声音也大了起来:“…….连兵马都不带点就来捞功劳,也不嫌丢人。”
阵前,束发的红翎轻摇,骑着卷毛赤兔的少女跨出一个马头,挂有玲珑兽头的披膊缓缓抬起,吕玲绮手中月牙戟指向张飞,声音清脆:“你本就是我爹爹手下败将,何以有脸来挑战,况且我爹向来不轻易出手,你算什么……”
‘东西’二字还未说完,她后侧有阴影移过来遮挡下了阳光,吕布骑马上前,沉重的马蹄每迈出一步,都溅起地上的灰尘,手中画戟呯的一声,插进泥土,声音雄浑的开口:“玲绮,女孩子就不要说粗口,小心回去后你娘揍你。”
在少女愣住的表情中,吕布哈哈大笑起来,朝对面的张飞点头:“既然你心中挂念,如此也好……挑战某家接了!”
“哈哈哈——”
“痛快!”张飞也大笑起来,勒马回转,飞奔着拉开一段距离,在白狼骑与荆州军前方猛的勒紧缰绳,王追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扬起手中丈八蛇矛,大吼:“擂鼓!!”
天云漫卷,下一秒有鼓声响起。
咚——
架有战鼓的辕车上,士卒敲下第一声鼓点,赤红的战马急躁的摆动鬃毛,喷着粗气,颈脖下的铜铃也在鼓声总叮叮当当作响……
咚——
第二声鼓槌落下,马蹄迈出一步的同时,金锁兽面吞头连环铠上甲叶摩擦舒展开,吕布伸手抓过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戟尖随着战马前行,缓缓拉出一条沟壑。就在第三声鼓点在士卒手臂落下的瞬间——
咚!
原本踏下的铁蹄猛的翻起一层泥土,披风哗的一下展开,如火云般的身姿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倒拖在地上的画戟划出长长的土尘。
对面,张飞“吼啊——”的怒吼,一夹马腹,挺起蛇矛纵马狂奔,以最为狂暴的姿态撞了上去。
“大兄、二兄,你们看好,我一个人也能独斗吕布!”
他怒瞪眼眶看着飞奔拉近距离的火红身影,思绪想了片刻,排山倒海的攻势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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