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侠当着三人的面儿低语了几句,然后他停住脚步,观察了一番,他把目光锁定在许友明身上。
许友明几年21岁,体型瘦弱,头发凌乱,身上穿着一件校服,相貌憨厚,戴着一份厚底眼镜,一副标准的学生打扮,看到刘侠在注视自己,他眼神躲闪了几下,下意识的后腿了几步,双手紧张的抠着指甲。
观察了几眼许友明,刘侠微微一斜身,把视线放在了董禄福身上,董禄福32岁,身材魁梧有力,面容粗狂,说话瓮声瓮气,他小学五年级辍学,从小一直务农打工,见刘侠在打量自己,董禄福眼睛一瞪,目不转睛的跟刘侠对视着。
注视了董禄福一会儿,刘侠转过身子,将注意力落在了董富财那儿,董富财今年58岁,种了一辈子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因为经常下地干活,所以额头上布满了皱纹,感受到刘侠的目光,董禄福的眼角挑了挑,表情有些不自然。
望着面前这三人的表现,刘侠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旁边的两名刑警队员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先审讯胆子小的人吗?这有什么好琢磨的?磨磨唧唧的瞎耽误功夫。”
吐槽完,那两名队员扫视了董富财三人一眼,过了片刻,二人走到许友明跟前,见队员走到自己跟前,许友明一愣,随后紧张的低下了头,见此情形,一名队员用手指着他:“你跟我们去审讯室一趟。”
听到刑警队员的话,董富财三人脸上一变,而许友明则吓得腿脚发软,看着刑警队员严肃的表情,他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队员朝门外走去。
就在许友明即将被带出房间时,刘侠忽然喊住了他们:“停下,这个许友明虽然表现的很怯懦,但我感觉他不是三人里面最弱的,相反,他的心理素质应该是最强的。”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人全都愣住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刘侠,不知他为何这么说?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刘侠走到许友明面前,他围着许友明转了几圈,若有所思的说道:“一个法学系大学生,整天跟法律条文打交道,如今遇到涉及法律的情况,怎么可能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我性格内向,胆子也小,一见到几位警官,我-----我这心里害怕。”许友明弱弱的辩解道。
“不对,你心里根本没有害怕,你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很紧张,但是我刚才靠近你们三人时,暗中观察了一下你们三人的呼吸,三人之中,你的呼吸气息最稳定。
相反,那个看上去有些嚣张的董禄福,呼吸时的气息却最急促。”说完,刘侠用手指着董禄福,对那两名队员说道:“把许友明留下,将董禄福带走。”
听到刘侠的吩咐,那两名刑警队员稍一犹豫,随后把许友明带回原位,转而将董禄福带出了等候室,嘱咐另外几名队员看好许友明和董富财后,刘侠跟着离开了房间。
来到隔壁审讯室内,刘侠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董禄福:“我现在给你一个自首立功的机会,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没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董禄福结结巴巴的样子,刘侠笑了笑,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坐在审讯室内摆弄手机,望着刘侠的举动,鲁延风和周围的人全都升起了一个问号“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他为什么不审讯董禄福?”
没有在乎众人的想法,刘侠依旧自顾自的摆弄手机,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刘侠收起手机,当着董禄福的面儿吩咐刑警队员:“麻烦你去一趟等候室,到了之后,你就说董禄福已经自首认罪了,然后你把董富财押到二号审讯室。”
“不是-----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能这样-----”董禄福听到刘侠的话,顿时有些慌神。
刑警队员此时也都是一脸的迷茫,他们不知道刘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董禄福明明一个字都没有招供,刘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虽然他们不清楚刘侠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为了侦破案件,队员们还是执行了刘侠的命令。
等候室内,面对前来押解董富财的刑警队员,许友明和董富财有些怔神,尤其是听到董禄福自首招供了,二人愣愣的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失措和紧张。
没有注意二人的表情,刑警队员按照刘侠的吩咐,把董禄福带到了二号审讯室,此时,刘侠已经从里面等着了,见到董富财,刘侠叹息着摇了摇头:
“老董啊老董,你有一个好儿子,刚刚董禄福已经自首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说那一切跟你没有关系,我现在问你,事情真是董禄福自己做的吗?”
“什么?禄福把所有的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了?”听到这儿,董富财的神色有些激动,他下意识站起身子,刚想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了一声“啊……”的喊声。
刘侠认识那个声音,那是许友明的声音,不知为何?当刘侠听到这声呼喊后,心中隐隐感觉不妙。
果然,原本站起来打算说话的董富财,听到外面的声音后,激动的情绪居然慢慢平复了下来,他慢慢坐回椅子上,语气平淡的说了句:“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禄福什么都没干,他怎么可能自首呢?”
“砰!”
看到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刘侠有些恼怒,气愤之下他用手敲打了一下桌面,冷冷的瞪了一眼董富财,刘侠说了句“看好他,”然后气呼呼的离开了审讯室。
“刚刚怎么回事?许友明为什么会在走廊里大声喊叫?”看着门口负责守卫的队员,刘侠没好气的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友明说他想去厕所,可是没想到他刚走出等候室,就抱着肚子大喊了一声,说他肚子疼,喊完就去了卫生间。”队员解释道。
“你把刚才的过程仔细给我讲一遍。”刘侠若有所思的问道。
原来,之前当队员们把董禄福带离等候室后,许友明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狐疑和思索,过了片刻,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望着对面负责看管自己的刑警队员,他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警官同志,我想去趟厕所,今晚我吃坏东西了,肚子有些拉稀,我快憋不住了。”
听到许友明这么说,队员不好说什么,便领着他去外面上厕所,谁也没有想到,刚一离开等候室,许友明忽然抱着肚子蹲了下去,表情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啊”。然后说自己肚子疼,喊完之后,他让队员架着他去厕所。
“呵呵-----有意思。”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刘侠笑了笑,然后去到等候室里坐着,十多分钟后,许友明被一名刑警队员领着回到了房间。
见到许友明之后,刘侠上下打量着他,不疾不徐的说:“古代时候,国与国之间订立盟约,承诺战时彼此联合进攻或防卫,曰之为攻守同盟。
而到了现代,许多坏人学会了这一招,他们互相制订盟约,为掩盖罪恶而一致行动,好端端的一个褒义词就这么变质了,看样子,你就是那个攻守同盟的制订者。”
“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许友明依旧是那副怯懦紧张的样子。
“呵呵-----差点被你蒙骗过去。”笑了一声,刘侠当着许友明的面分析道:“在你们三人之中,董富财是个普通农民,董禄福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只有你接触过高等教育。
你精通法学知识,熟知各项法律条文。你平时很少来死者家里,今天傍晚时分却突然来了,这很不正常,眼下既不是假期,也不是学校收费期,你怎么会突然来死者家借钱呢?
根据死者父母的穿着打扮,以及死者遗留的衣物,我断定他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富裕,你即使真的需要钱,恐怕也不会找死者借钱,所以我猜你今晚是有目的而来。
你跟死者是表兄弟,换句话说,董富财也是你的舅舅,而你和董禄福同样是亲表兄弟,按照这层关系推理,你们的关系应该十分亲近。
假设董禄福父子闯了某种大祸,肯定会找一个人值得信赖的人商量,而你是学法学的大学生,你今晚既然出现在董家,那就表示,他们闯的祸不是经济方面的,而是涉及到了法律层次。
通过刚刚的事情,我产生了一个推测,董禄福父子肯定跟死者的命案有牵连,出事之后,他们担心受到法律惩罚,所以把你找来商量对策。
碍于亲戚关系,你了解完内幕之后,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帮他们制订了一个逃避法律的办法,那就是转移尸体和责任,把死者的尸体伪造成溺水意外的假象。
出了命案,警方肯定要调查,为避免露出破绽,你事先进行了一番推演,然后制定了一个攻守同盟计划,即使警方找上你们,但只要警方掌握不了充足的证据,就无法对你们定罪,对吗?”
听完刘侠的这番推理,许友明的眼神里露出一丝震惊,看到刘侠脸上露出一副“了若指掌”的表情,许友明有些不服气,他冷哼了一声:“不要以为只有你聪明,其实我也看透了你的算盘,你对我们三人使用了囚徒困境心理,对不对?”
“咦?你知道囚徒困境?”刘侠意外之余微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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