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同学,你没事吧?不要紧了吧?”
随着新传院的刘瑾惠缓缓睁开眼睛,比赛已经到了宣布结果的时刻。
刘瑾惠大口喘息了几次,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没事了,再给我一片硝苯地平,我没有力气,在我包包外面翻盖的口袋里……”
原来,她因为平时看盗版太多,从来都不支持互联网付费内容,所以刚才被虞美琴的总结陈词那般不留情面又不带脏字地狂喷时,竟然对本方的辩题代入感太强,身临其境地觉得就是在喷她本人的人格。
加上她平时血压就不太稳,以至于被骂晕了,连本方的总结陈词都没听到。
虞美琴当时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忍,而冯见雄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个世界的人因为嘴炮的羞辱被喷晕过去,也算是开了眼界。
“没想到,一血居然被炮姐抢走了,早知道这种不留情面的话我就自己拿来说。下次咱也当当四辩尝尝味道。”
众人的胡思乱想,很快被音响里的声音打断。
“现在我宣布,本场比赛的获胜方是——法学院代表队!”
“本场比赛的最佳辩手是——法学院四辩,虞美琴同学!”
经过15分钟的休息时间和评审团讨论后,本场比赛的主持人、文学院的梁老师再次站上主席台,宣读了比赛结果。
面对这个结果,在场的同学自然没有不服的。
事实上,法学院这边在场面分上的优势,比他们实际上的技术分优势更加明显,所以在吃瓜群众眼中,这种获胜比评委眼中更加理所当然。
不过,因为奖项的设置,一些小小的惊诧还是有的,比如:“哗!居然是获胜方和最佳辩手在一队诶?这是什么情况?上一次不是说最佳辩手要分猪肉的嘛?”
“对啊对啊,上一场咱和数科院的时候,就是因为数科院那边实在表现太差,一个能打的、能跟冯同学相提并论的都没有,最后主办方不好意思把最佳辩手给数科院,才捏着鼻子一场弄了两个最佳辩手,一边一个安抚一下。”一些明显是从上一场比赛就开始追更的同学,这时候就开始卖弄老资格见识了。
不懂行的小白自然会追问:“那这场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虞同学的表现更加牛逼,所以连一边一个最佳辩手,评审团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持续追更的同学也回答不上来,只能是揣测:
“这就不知道了,这场比赛的表现来看,冯同学和虞同学的水平差不多吧,不过都比对面那几个强是肯定的。估计冯同学是因为交叉提问环节被对方带了节奏、双方的交叉提问辩手都跑题太多,才丢了分。”
台下纷纷攘攘之时,法学院队的几名辩手也在内心分析这桩不同寻常的决定。
冯见雄倒不在乎区区一场比赛的最佳辩手失落,但他有遇到事情一定要搞明白的习惯。
幸好,虞美琴的心思比冯见雄更加细腻。妹子似乎怕他多心,凝眉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刷刷刷写了一张小纸条儿,夹在丁理慧刚刚教给她的采访申请一起,递给冯见雄。
递的时候,虞美琴还光明正大地轻声交代了一句:“丁主播想采访我们。”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夹在两人中间的三辩陈思聪听的。
冯见雄接过时一摸,发现有两张纸,便不动声色地收起来,然后略作遮掩,开始看妹子的悄悄话小纸条。
“别多心,这场因为辩题是新传院的人影响了组委会、出了一个自以为对他们有利的题目,所以输了之后不好意思要分猪肉。”
冯见雄一琢磨,马上明白了。
这次的新生杯,此前所有小组赛,加上已经过去了三四场的复赛,都没有用过自命题,都是国际大赛的旧辩题。而今天这场是第一次用新辩题,加上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题目是新传院那边施加了影响力的。如果这样还要输后分猪肉,难免被人背后指摘齿冷,于是对面就主动暗示放弃了。
不过,这也成全了虞美琴,成为了本届比赛第一个“获胜队的主力单独获得本场最佳辩手”。而且,她得这个荣誉,还是因为冯见雄在交叉提问环节被对方拖住、占场不占分,跑题太远所致。
“想那么多干嘛,恭喜你了。”冯见雄坦荡地和虞美琴握了一下手。
切切交流之间,梁老师从评审团那儿接过刚刚填好的奖状,请虞美琴上台领奖。
“嘴炮姐赛高~”妹子群中,白静和其他几个虞美琴的脑残粉带头压着声音欢呼,鼓掌倒是更加不遗余力。
“冯同学也不差的!只不过被‘本场最差’逼着带偏了题目。不然说不定还是冯同学最佳辩手呢!”法学院另外一些喜欢看帅哥的、性取向非常正常的妹子也针锋相对,为冯见雄抱不平。
但是看在双方都是站在本院立场上的,那些院内有派的小矛盾也就没掀起什么水花。
领完奖之后,观众和队员们开始陆续退场。
校台女主播丁理慧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先拦住虞美琴款款地打了个招呼,略微叙旧两句,然后就正式提出了采访申请。
一些退场晚的男生见了这一幕,无不在内心暗暗惋惜自己高中里的时候死读书、不好好练口才。
“唉,哥当年要是也苦练喷技,眼下说不定就有机会被‘萌音女王’采访了吧。丁学姐那声音,要是肯对我卖傲娇……啧啧,少活两年都划算呐。”
“卧槽!这场的待遇也太好了吧!复赛都过去三场了,也没见前面几场的获胜队被采访啊?莫非一定要淘汰新传院的,才能被优待?罢了,都是命啊。”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在羡慕冯见雄。
……
五分钟后,礼堂后台的休息室。
没有咖啡,没有果汁,只有三杯饮水机里接的桶装水。
“抱歉,有些怠慢了,不过下午还要剪节目,没什么时间,只能在这儿长话短说了。”丁理慧先衬了一句场面,把采访的氛围拿捏住。
校广播台的采访虽然毫无档次可言,但表面功夫往往还是要做好的。不说约采访对象去校内美食街正儿八经喝个下午茶,至少也泡两杯咖啡。
所以今天的采访,着实算是仓促和寒酸的了。
冯见雄很理解,大度地说:“没关系,虞同学都和我说了,说丁学姐你跟她是旧识,咱就不用客套了。”
“你都知道?那就好说了,大家别见外。”丁理慧眼神一亮,表情更见明媚,随手拿出一支录音笔和一个本子,“一会儿你们说的话,我不一定会都录下来,最后会挑适合放出来的上节目,所以你们尽管畅所欲言好了。”
她介绍完,先喝口水润润喉,然后立刻切入正题:
“冯同学,今天的比赛,我们也看到了,法学院队赢得还是比较轻松的。尤其是涉及很多冷僻的知识外延和看问题的角度,你和虞同学的表现都堪称惊艳,请问你们是如何做到这种程度的呢?是平时都有看很多课外书、或者是有上网查询各种资料的习惯么?”
冯见雄稍微想了两秒钟,谦逊地回答:“有吗?我不觉得,平时我也就多百度多谷歌,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其他也谈不上多努力吧。
当然,可能别的刚刚从高中题海战过渡过来的同学,知识面窄一些,那也是有的。我不认为我这方面有多值得炫耀——我这人高中的时候读书不认真,心思很野,所以就这样了。”
丁理慧心中暗暗好笑:原来是平时读书心太野,所以才只跟姐们儿一样考了个辣鸡的211中等偏下大学。那你要是认真读书,还不得考浙大去?
她刚才下意识就掐了一下录音笔,没把冯见雄最后两句话录进去。
那种东西要是播出来,群嘲性太大。
对于“辛苦努力了三年才勉强考进金陵师大”的同学们,无疑是地图炮。
她立刻开口打住了冯见雄的发挥:“嗯,就这样吧,这并不是对您个人成长的专访——进入下一个问题好了,你们觉得今天的比赛之所以能赢,是赢在哪些方面呢?或者这么说吧,除了‘知识面广’之外,你们觉得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虞美琴先大致谈了几句,无非是关于传媒和法理的素养、理解。乃至辩论技术本身的一些细节分析。
丁理慧始终保持着谦逊求教的姿态,事无巨细都记了下来。然后才转向冯见雄,试图听到一些不太寻常的补充。
“冯同学还有什么想补充的么?”
冯见雄想了想,说:“我觉得,今天的辩题首先就不太容易公平——当然,这不是这个题目本身的问题,而是所有紧跟时事热点的辩题的通病。所以其中一方一旦比另一方有远见得多,压倒性大胜是很正常的。”
“此话怎讲?我不太理解。”丁理慧发问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又前倾了一些。
她的身体很诚实,昭示了她对冯见雄即将说出的话很感兴趣。职业敏锐告诉她,似乎一会儿又可以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夸张观点了。
而这种观点,正确与否暂且不论,至少是可以引爆舆论关注的,说不定还能让校台的收听率上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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