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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还想问楚缘,她接受冬小夜的理由又是什么,可见她情绪低落之极,我也实在张不开这张嘴了,她此刻心里的矛盾与纠结,我能懂。
一进公司,就撞见了司马洋,这厮微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就毫不避嫌的跟着我们一起进了电梯,可见,他又是领了张力的圣谕——现在正值敏感时期,张系的人是不敢明目张胆的靠近我的。
司马洋现在投靠了我,但表面上他还是张力的亲信,所以更会谨而慎行,不至于犯这种足以惹所有人瞩目的低级错误。
我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在之前的风畅,墨张不合这个事实并不普之,只属于某个级别以上的人物们心照不宣的秘密,这个级别有多高?就算没资格参加高层会议,至少也得是参加高层会议者的心腹,一如姚婉儿之于墨菲,刘心蕾之于端木夫人。因此长久以来,于大多数人眼中,墨亦之与张力之间非但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相当的和谐友爱,毕竟,心黑手狠的老墨过河拆桥,助风畅成功的桥板他几乎抽了个干净,连奠定风畅根基的端木夫人都被‘挤’出了管理层,可老墨惟独‘没舍得’动张力分毫,这两年更‘不断放权’予他,何其信任啊?因此偶有小宋佳之流八卦墨张不合的,多半也是捕风捉影,抑或指的是小墨与小张的不和,其根据也无非是墨菲工作中的强势以及对张明杰冷漠的态度,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佩服张明杰了,城府心智那是丝毫不亚于父辈的两条老狐狸,他韬光养晦,刻意突出墨菲的锋芒,不表现出任何竞争意识,却又故意纠缠墨菲,让所有人都看到墨菲不待见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墨张撕破脸皮,能造成一种自己是被攻击的弱势一方的假象,从而得到舆论方面的同情与支持,以此占得人和之利...唯一遗憾的是,张明杰对此过于执着了,假意投靠我这个‘情敌’,不料功亏一篑,非但没能成为弱势的被侵害者,反而做了个见风使舵出尔反尔的小人,顺便将‘窝囊废’的帽子压了个瓷实,差之毫厘,却谬之万里,结果只是成就了我,也导致高层会议以后,墨张彻底宣布决裂,公司里有关我的风言风语越传越邪乎,好像是我促成了墨张这对曾经共患难同富贵的‘好兄弟’反目似的,试问还有谁敢主动靠近我?
但也不可否认,人人对避我畏我厌我如蛇蝎,倒是为我提供了不少便利,例如搭乘电梯——投资部在二十七楼,赶上上下班电梯使用高峰期,别提多遭罪,尤其现在,正是北天最热的季节,八点钟的太阳就能将人烤蔫了,一群刚刚挤过公交、地铁的‘斗士’们热了身,再一起挤电梯,谁让谁啊?碰上个汗味重的、有腋臭的,或者不道德胡乱释放体内废气的,其行程之艰苦,真是生不如死。
人多了怕挤到我,人少了又怕被误会有站队的嫌疑,于是我每次都能享受vip待遇,虽然电梯几乎每层楼都停,可就是没一个人敢进来,司马洋不禁笑道:“领导专用电梯也没有楚兄你这部清静。”
我讪笑道:“如果我有资格乘领导专用电梯,我也不愿意给别人添这种麻烦。”
“那就乘呗,我不信谁还敢轰你出来。”
“我不是怕领导轰我,我是怕领导也不敢进来,更他+妈尴尬。”
司马洋哈哈大笑,等他声音止了,我才问道:“张力又让你来请我吃饭?”
“不是,”司马洋道:“他只让我在楼下等着,上来的时候探一探你的口风,觉得今儿请你有戏,就回去通知他,他应该是要亲自过去请你。”
我失笑道:“你要告诉他没戏,他就不请我了呗?草,他脸上长的不是肉,是黄金啊?这么怕丢?”
“身份上,他好歹是副董,你只是投资部小职员,他能主动放下姿态来请你,已经够跌份了,你再拒绝了他,等于从他脸上扯下一层皮来,就算这层皮不是黄金做的,是肉做的他也受不了啊,呵呵,面子这东西,有的人是真在乎,有的人是身不由己的在乎。”
司马洋对张力始终是有感情的,张力是真在乎还是身不由己的在乎,以他对张力的了解,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可他还是如此说,不无替张力遮羞的意思。
换做以前的我,肯定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给人难堪,然而此刻我却不近人情的较真道:“司马,以后再谈论张家父子的话题时,有必要的必须说,没有必要的你可以不说,但如果说了,我希望就是客观的,实事求是的,我不想再听到从你口中说出任何一句带有主观情感的话来,特别是对我有误导性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止司马洋不习惯我的强势霸道,楚缘更不习惯,这丫头错愕的望着我,好像突然不认识我了似的。
她哪里懂,我之所以小题大做,苛刻而不留情面的数落司马洋,是因为这个人才对我太重要,要让他彻底抛弃张力,全心全意的投靠我,除了我必须拥有绝对胜算以外,还要得到他对我的信任,而想让他相信我,首先就得让他知道我在怀疑他。
越是像司马洋这样怀才不遇、有理想有抱负却没有根基背景的聪明人,越明白如此一个道理——人不会轻易相信另一个人。
所以,怀疑是必须的,因为有怀疑,才证明有所期待,因为我对他有所期待,他才会回应我,不断给予我可以信任他的理由。
“我明白了。”司马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如果他否认了,或者不快了,只能证明他不是目光短浅,就是感情用事,不堪大用。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棒之后就得喂块糖吃,道:“你回去就和张力说,我昨天喝多了,不知道他和端木少爷要请我吃饭的事情,扫了他们的兴,太不好意思,我现在去董事长那里领罚,之后就去请他和端木少爷赏脸,中午一起吃个饭。”
“你请客?”司马洋一愣,“张副...张力在公司里亲自出面请你,其意义可不止是给楚兄弟你做脸啊,更是一种示弱,落在旁人眼中,无异于张系对你的支持,百利无一害啊...”
司马洋没说,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以为我昨晚和郑雨秋见面过,故而怀疑结果可能不太理想,所以才有便宜都不敢占。
我笑着打消了他的顾虑,“司马兄,你记住,打败对手最有效的方式,不是让他主动投降,而是彻底将他击倒,而击倒对手最有效的方式,是从他预想不到的角度,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我的目的是彻底击倒他,你说我会给他示弱的机会吗?抱歉,我没有那么仁慈。”
司马洋眼中光彩奕奕——如果说司马洋不愿意看到张力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我能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即败的不够彻底,只要张力有翻身的机会,他就势必成为张力的敌人,对他而言,那太痛苦...
人是有欲望的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动物,所以当欲望与感情碰撞的时候,人就成了最复杂的动物。司马洋无疑是这种复杂的动物,但只要我能帮他做出取舍,他便又成了最简单的动物。
不是司马洋本性太坏,事实上他已经算是很善良的了,竞争激烈的社会,弱肉强食才是常态,良禽择木而栖,张力为了一己之私限制了他的发展,他为报张力的知遇之恩,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视为一生不可求的奢侈品而断然放弃,无视老墨百般拉拢,已经仁至义尽,再陪着张力一起死,真犯不上。
我知道我是在演戏,但我也知道我是真的变了——曾经的、即便是昨天的楚南,都不会为了某种目的而这样细致的去分析和算计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不是我的敌人,然而我现在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在没能拒绝萧妖精的表白之后,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我不能再有任何迷茫了,我必须尽快解决墨张之争,完成我的布局,然后...离开北天。
这不是逃避,离开北天,是我必须做出的抉择,只有离开,才能让流苏和墨菲淡忘我,也只有离开,才能保证我对冬小夜和萧妖精这样的明知故错,不会继续上演。
扳倒张力,干掉沙之舟,刻不容缓,我不会为此不择手段,但我不会再有任何心慈手软,并不会为此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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