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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一支旗花射上半空,炸出一朵缤纷而耀目的莲花,刹时照亮了夜空。
山风阵阵,林叶飒飒。
邵风一行发出信号之后,静静得等在黑黢黢的山林中。
秋云淡已自行包扎好了右肩的剑伤。所幸这一剑只是贴着肩胛骨刺入,并未伤着骨头,所以不是很严重,他倒还能咬牙忍受痛楚。
张传淼则不同,他所中的那一刀不但创口不小,而且还颇深,不知是被划破了大肠,还是扎破了肾,直疼得他脸色煞白,冷汗如雨,一直在不断地颤声呻吟着。
“只须顿饭的工夫,消息就会传到大人那里。”邵风双手抱胸,自信地道。
“可问题是……大人他们要赶过来,至少还得等上一个时辰。”张传淼伤得不轻,张传浩很是焦急。
“再怎么说,也得等等赵大哥!”
“二弟,很疼吗?……再忍忍,赵大哥马上就来了……”张传浩横抱着兄弟,不知已安慰过多少遍了。
“大哥,我快不行了!……别管我,你们走!”张传淼的目光绝望中混合着不舍。
“胡说!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张传浩泪水滚滚而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坚持住,等会儿我们就去找大夫!”
一炷来香工夫的等待,对他们来说犹如一年般的漫长。
“还是不等了,我们先走罢!”邵风将秋云淡扶上马,回头对张传浩道:“快将张二哥抱上马车!”
“不行,得先去找大夫!”
“这里是敌人的地盘,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们还是走罢!”
张传浩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弟弟抱上了车,平放在窦行空身旁,然后驾了车,跟在邵、秋二人身后,向回路疾驰。
两匹留在林中的骏马目送着主人离去,奋起前蹄人立而起,发出恋恋不舍的悲嘶。
“赵老弟,保重!”躺在车厢内的窦行空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双眼。
邵风一行刚行出数里,忽闻前路蹄声隐隐,渐而轰轰隆隆,沉重而密集地敲击着静谧的夜,闻声响当有数十骑之众。
“怎么回事?”一马当先的秋云淡面色陡变。
“先藏起来!”邵风当机立断。
三人忙停下车和马,抱了张传淼和窦行空,并牵了马,隐身在道旁的长草丛中。
这行人来得好快,也就在他们刚藏好身的工夫,已然席卷而至。
“咦?这里怎么有辆马车?”
奔在最前面的那名身背斩-马刀的汉子忽然勒缓了马。余骑也纷纷停了下来。
“是酆渊大哥吗?”草丛中的邵风惊喜不已,“我是邵风!”
说话间,邵风已背着窦行空当先走出,张传浩抱着张传淼跟在他身后,秋云淡则牵着马走了在最后。
“原来是你们呀!太好啦!”酆渊大笑着迎上来,“大人不放心,特命老哥我带领着众兄弟前来接应你们!”
邵风见一共来了三十余名兄弟,其中有一大半乃是他的下属,余者皆是酆渊手下的硬手。
邵风的下属们纷纷跑过来,有的去背窦行空,有的去扶秋云淡,有的则自他的手中抢过缰绳来。
“酆大哥,窦老贼说那批财宝仍在宝库,我已发信号回去了。”
“我已看见信号啦。”酆渊笑道:“干得真漂亮!……咦?赵老弟呢?”
邵风将此前的情形简略地说了,酆渊边听边皱起了眉头。
“酆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邵风最后问。
“我得先回孟州!”张传浩已将弟弟抱上车,坐回车座一抖缰绳,“二弟伤得太重,得尽快找大夫疗治!”
“一路小心!”众人叮嘱。
酆渊目送着马车没入黎明前的夜色中,沉吟道:“邵老弟,你觉得……赵老弟能脱身吗?”
邵风摇摇头,轻叹道:“不知道!……按理,凭他的武功,应当不难的。……可已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来呢?”
“……这样罢:我们赶往南宫山庄去看看!”酆渊翻身上了马。
邵风看了看众同伴,又看了一眼受伤的秋云淡,摇头道:“我们还是太势单力孤,去了也是白搭……”
“……邵老弟,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酆渊控住缰绳。
“呃……我的意思是:还是得等到大人率着大队人马来了,才能进攻南宫山庄。”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去了?”
“去,还是得去。”邵风也上了马,“只是,不能靠南宫山庄太近,先看看动静再说。”
“可进可退……恩,这个办法好!”秋云淡也上了马,“这样既可以打听赵大哥的情况,又可以监视南宫世家的动静。”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哩!”酆渊微笑道。
吴逸云被放在一间静室的软床之上。
六颗“固元保命丹”,已被南宫黄杏硬喂入了他的胃中。过了良久,吴逸云仍是昏迷不醒。
伍绍渊的左肩胛骨已被击碎,痛彻心扉,可他无心顾及自己,焦急满面地盯着床上这位生死难卜的兄弟。
六载有余的朝夕相处,无数次的同甘共苦,早已让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至少有三次,在自己遭遇危境之时,若非他奋不顾身的救护自己,自己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一想到这些,伍绍渊就泪落满襟。
南宫黄杏将吴逸云扶坐起来,右掌贴着他的“心俞穴”,掌力一吐,内劲透穴而入。
过了盏茶工夫,南宫黄杏已累得大汗淋漓,吴逸云却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孚儿,助爹爹一臂之力!”南宫黄杏喝道。
南宫孚忙坐在爹爹身后,双掌抵在他后心之上,将内功灌入他体内。
这一次奏效了。吴逸云忽然浑身颤抖,双颊血红,“噗”的喷出一口腹血。
“逸云老弟!”
“吴兄!”
……
三人又惊有喜,纷纷呼唤。
吴逸云的双眼艰难得睁开了一线,身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孚儿,快去请你六叔回来!”南宫黄杏忽然想起来,锐声道。
南宫孚“恩”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健马如飞,转瞬间就到了镇上。南宫孚在一栋青砖灰瓦的屋子前勒停马,腾身而下。
“砰砰砰!”南宫孚猛力拍打着大门。
“呀”的一声,左扇门开启,一名小厮探出头来,一看清楚来人,满面堆笑,施礼道:“少主早!找老爷吗?”
南宫孚点点头,径直进了门。
“不巧得很,老爷去医馆啦!”那小厮一边栓马,一边道。
“这么早?”南宫孚好奇地回身探出头来。
“倪二一早就来找老爷,说是有个伤得很重的客人……”
南宫孚不等他说完,已返身出了门,大步往医馆走去。
过不多久,南宫蓝草跟在南宫孚身后匆匆而来。
“福儿,备马!”南宫蓝草一望见那小厮,便大声叫道。
“六叔,侄儿听福儿说,医馆里一早就来了个受伤的客人?”半路之上,南宫孚问。
“恩。伤得很重。”
“受得什么伤?”
“刀伤,还有剑伤,好几处哩!连肠子也划破了。”
“哦?……那人长什么样?”南宫孚心头一紧,眼前忽然浮现出赵燕豪的身影来。
“三十上下,方脸,剑眉,很高大,也很强壮。”
“啊?真是他!”南宫孚听六叔所描述的这个人,简直与脑中所想的一模一样,惊声道。
“怎么?孚儿,你认识这人?”南宫蓝草奇怪。
“恩。六叔,他抓了药就走了吗?”
“倒没走。伤得那么重,必须得静养。我让他住在‘得月客栈’呢!”
“好。好好好!”南宫孚点点头,目中露出得意而怨毒之色。
南宫蓝草正欲追问,却已到得南宫山庄大门口。
南宫蓝草将开好的药方递向伍绍渊,递到半途想了想,又递给了南宫孚,道:“按方子,赶紧到医馆去取药吧!”
“好。”
“六叔,逸云的情况究竟如何?”伍绍渊忐忑地问。
“命,算是保得住;可武功么?唉……”南宫蓝草看着面色惨白的吴逸云,摇头道:“他的脏腑全被震得移了位,胸骨、肋骨断裂严重,根本就不可能愈合的。……能侥幸活下来,已算是万幸了!”
“六叔,您医术通神,求您再想想办法,一定得治好他!”伍绍渊抱着渺茫的希望,可怜巴巴的求肯。
“通神?呵呵,老夫这点医术算什么?”南宫蓝草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华佗再世,扁鹊复生,我想,也只能是摇首兴叹罢!”
伍绍渊的一颗心骤然沉入深渊,紧握拳头,指节握得发白。
南宫孚忽然附在南宫黄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黄杏面色陡变,紧接着又绽出一丝笑意。
“六弟,请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南宫黄杏站起身来,朝南宫蓝草招手。
南宫蓝草心下疑惑,跟在他身后穿堂过屋,到得一间密室之中。
“六弟,我听孚儿说,今晨有一名重伤的青年跑到医馆来求治,对吗?”南宫黄杏的脸色有些难看。
“是。”南宫蓝草纳罕,为何他也问起这个问题了,心下突然感到不安。
“你知道这人是谁吗?”南宫黄杏冷笑。
“谁?”南宫蓝草盯着他的眼睛,“难不成,便是那夜闯我们山庄,并打伤了逸云之人?”
“正是!”南宫黄杏肃然道。
“……”南宫蓝草瞠目结舌。
“他就住在‘得月客栈’,是吧?”
“三哥,你想怎么样?”南宫蓝草颤声问。
“简单不过:除了他!”南宫黄杏冷冷道。
南宫蓝草默然良久,叹了一口气,道:“三哥,如此说来,他该是朝廷之人,何必呢?”
“朝廷之人又怎么啦?”南宫黄杏冷冷道:“此人武功盖世,不趁此机会除去,他日后患无穷!”
“三哥,我还是得说那些不该说的话,”南宫蓝草紧蹙眉头,“跟朝廷作对,怎能有好下场?”
“怎么是我们要跟朝廷作对呢?”南宫黄杏不悦,激声道:“是朝廷非要苦苦相逼!”
“哎,钱财……你这祸害人的东西呀!”南宫蓝草重重得叹了一口气,劝道:“三哥,我们还是交出那批财宝罢……”
“决不可能!”南宫黄杏斩钉截铁地道:“自动交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若不交,还有反败为胜之机!”
“三哥,那缪易真厉害无比,我们怎能是对手!”
“哼,我就不信,他真能找得到那批财宝!”南宫黄杏阴阴地笑道:“他最好今日就来搜查,到时看他如何收场!”
南宫蓝草默然良久,叹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法再劝你……哎,二哥若还在世,该有多好!他的话,兴许你才能听得进去!”
“是呀!我也好想二哥!想当年,‘洛阳双鹰’,威震武林!如今,二哥走了,只剩下我这只孤鹰,真真是孤掌难鸣呐!”
南宫蓝草闻言,定定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南宫黄杏见他眼神怪怪的,有些尴尬的笑道:“六弟,你那样看着我干嘛?”
南宫蓝草别别嘴,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南宫黄杏激声道:“六弟,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非要我说出来吗?”南宫蓝草黯然摇头,缓缓道:“三哥,别说二哥不是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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