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群星璀璨，万籁俱寂。
即使此时此刻，秀美的灵海依然流光溢影，四处散发着灵动的荧彩。万壑松涛般的海声不绝于耳，十丈高的巨浪前赴后继，留下朵朵轻快弹跳的浪花。
浪花之颠，晶莹剔透的灵性水珠，折射出明亮的星光，在众人眼眸中闪动。一同闪动的，还有千丈方圆的滔天漩涡。
漩涡铭文交织流转，沉浸在无垠灵海之中，但又仿佛存在于另一方空间。漩涡边缘，海水似乎在莫名流失，空间隐隐震颤不已。
“就是这里么？”
叶飞看着幻境一般的空间漩涡，若有所思。父亲龙武河就是落入其中了吗？他不禁紧锁眉头，用力地看向漩涡深处，仿佛要看看透它一样。
然而，漩涡深处并没有任何的身影，有的只是一片片金色的灵性光芒，交相叠映。
这是一个阵法，一个很显然的空间阵法。但除此之外，叶飞再也看不出别的。阵位无从得知，阵眼无从得知，甚至阵形都不能确定是方是圆。看来封印九州缺口的上古禁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另一处也有漩涡发出的五彩光芒，在千里之外。光芒的变化和这里如出一辙，只是亮度和气息明显小了不少，想必就是小缺口。
也许是因为时间未到，也许是因为心中难耐的恐惧，大家并没有立刻按照计划，分散着围在漩涡周围，而是全部挤在一处。
沉默，冷寂。
两百多人站在漩涡边缘，看着如梦如幻的玄妙景象，心绪飘飞。潜意识中，大家都在等待，等待漩涡被打破，等待里面飞出来的可怖天魔。也在等待凌云之主和九大尊者，以及其他八州的州主。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众人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漩涡之中，拳头紧握。长时间的抓握之后，每个人的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这是黎明。
突然，一道道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出现在漩涡四周。为首一人，英姿勃发，正是凌云之主。其他诸位，正是九大尊者。
凌天静静站立在漩涡边缘，神色凝重。他周身并没有显露出恐怖或是温和的神之气息，甚至连一丝灵力的影子都没有，俨然一个凡人。
其他九位尊者，分立四周，或多或少带着让人难以感知的神秘气息。同样，他们也神色凝重，紧紧盯着漩涡之中。
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凌云之主，甚至也是第一次看见九大尊者。除了一丝惊讶，更多的是一丝感动，以及敬佩。
大家都知道天魔入侵意味着什么，知道即将到来的天魔大军里面，一定会有魔神。而凌云之主带领九大尊者前来阻截，自然是下了死志。
在巨大的漩涡旁，两百多个人显得太渺小了。但恰恰是此番情景，让大家心潮澎湃，仿佛感受到了亿万年前，九州先祖们共同抵御天魔的情景。
良久，无垠的地平线外，升起一道曙光。火红的光芒从世界边缘照射而来，掠过无数激荡的浪花，化成星光闪动。
“嗡！”
一阵微弱的轰鸣声，从漩涡之中传来，引起层层涟漪。无数繁浩的铭文停了下来，接着开始按照某种既定的方式，重新流转。
“来了么？”
凌天站在漩涡边缘，闭上双眼，用神念向九州守护大阵之外探去。
很快，他睁开双眼，浑身瞬间爆发出漫天的神之气息，重重一掌打向漩涡中央。九大尊者也似乎与之有心灵感应一样，立刻运起功法，在纠葛方位就地下掌。
九大尊者中，修为最低的神行尊者，其境界也在灵圣五品。这九个灵圣一掌打下去，本该惊天动地，此时却如尘雨落地，悄无声息。
掌落处，一道道古老的符印凭空显现，向四面八方扩张延伸，直到与其他符印相接。转眼间，众多符印在漩涡上划出道道线条，布下一个玄妙的阵法。
随着阵法成形，巨大的漩涡上，不再散发多彩的光芒，而是被一层氤氲白雾覆盖。白雾似隐非隐，灵性非常。
凌天心念一动，一股神秘的波动自白雾中央荡开，整片白雾在一瞬间变得透明如镜。而镜子里面，竟然是一群狰狞邪恶的天魔！
叶飞这边的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呼。虽然天魔这个词大家很熟悉，可是在场众人，除了叶飞以外，还没一个人见过真正的天魔。
看见那些扭曲丑恶的身体，布满邪气的翅膀，猩红的双眼，以及不少长出口外的尖利獠牙，一股莫大的恐惧之感从心里升起。
从雾镜里面看去，这些天魔大概在万里之外，身处一个巨大的飞行魔舟之中。为首的两个天魔，散发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至强气息，应该就是魔神。而他们身后，还站着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魔圣魔君境界的天魔。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这个窥探阵法，为首的魔神突然抬起头，从镜中看过来，魔眼中盛大的杀意穿透而出，在众人心里引起巨大的悸动。
巨大地光影画面，震慑了每一个在场的人，包括九大尊者，包括司马灵素，也包括凌云之主。
他知道为首的两个魔神，其境界一在魔神四品，一在魔神一品。而他自己，虽然已经步入灵神境界数万年，却只是灵神三品而已。
尊者们感受不到凌天的一丝忧虑，只因他们根本感知不到神之境界的品阶。倒是司马灵素，已至半神之境，隐隐能分辨出他们的境界高低，也看出凌天的忧虑。
“你们立刻退后一千里！”
凌天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强硬，不容分说。
不少人听此一言，似乎没反应过来。天魔明明还在万里之外，怎么要立刻退后一千里？
可是叶飞知道情势的严重，连忙大声催促，一露脸喊了两个快字。大家见此严肃之态，方才绷紧心神，一时间纷纷瞬移后撤。
境界高者，三两息便退至千里之外，境界低者，三两息的功夫，才闪了几百里。可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息，已然侵袭全身。
这是神之气息，不消分说，和凌云之主身上的有几分相似。而不相似的是，这股气息丝毫不含温和之意。可以说，这股气息不含任何好的信息。
有几个退后得慢的人，经受不住沉重难受的压抑，灵力已经开始溃散。早早退至千里之外的众人，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慌。
“天魔来了吗？”
有人失声问道。可是眼前并没有天魔出现。
大家一时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升到高空，从高处看向雾镜。镜中的一幕，再次震慑人心。
魔舟已经不在视野之中，只剩两尊魔神。他们正在飞快地布下玄妙的阵法，将一道道恐怖的灵力化入阵中，然后将阵法打出。
阵法倒是金光四溢，看起来和众人平时所见相仿，只是其中处处显示着莫大的煞气。
“轰！”
阵法被天魔神打出之后，巨大的漩涡发出强烈的震动，连白色雾镜都模糊了一些。汹涌的灵力波动激荡开来，摄人心魄。大家现在明白，魔神已经来到缺口之外，此刻就在漩涡禁制对面，正试图破开阵法。
即使隔着上古禁制，即使隔着九州守护大阵，众人依然能够感受到两尊魔神的恐怖气息，可见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
凌天沉着脸，仔细观察着镜中的画面。第一个阵法被魔神打入漩涡的对面，并没有解除禁制，但已经引起了巨大的涟漪。而两尊魔神，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而是如法炮制，再次布下阵法，打入漩涡。
“他们在消耗漩涡内的铭文！”苍月尊者惊讶道。
铭文乃是上古禁制的力量所在，消耗铭文，就意味着消耗禁制的力量。以对方现在的速度，恐怕不到半柱香的工夫，九州缺口便会被破开。
虽然不知道这些天魔，是如何找到消解铭文之法的，但眼下形势危急，必须加以阻止。
凌天腾上高空，在漩涡中央站定。
“用玄固之法！”
话音落下，他神念闪动，取出一口散发着远古气息的青色木鼎，将其打入漩涡中央。木鼎倏地没入其中，似脱胎换骨一般，化成玄金之体。众尊者立刻各施功法，打出九道金色符印，逆向辐射而聚于古鼎之内。
古鼎顿时光芒大盛，散发出漫天的玄光，笼罩整个漩涡禁制。下一刻，漩涡被天魔神从另一侧打入阵法之后，所发出的震动，明显小了不少。
此时，雾镜之中，四品魔神凶狠的红眼登时睁大，看向雾镜之中，仿佛他的视线能够穿透上古禁制，穿透雾镜，直接看见凌天一样。
“哼，雕虫小技。”
四品魔神大吼一声，从腰部两侧放出两道红色暗影。暗影被魔气笼罩，不甚明晰，但能从中分辨出骷髅头的影子，诡异非常。
红色暗影剧烈震颤着，朝漩涡禁制中飞去，倏地没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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