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听得如醉如痴,脚步也缓慢下来,慢悠悠说道:
“南宋词人史浩的浪淘沙祝寿,好啊,好啊!本王也十分喜欢史浩为人,儿时曾经与弟弟御马,不慎马癫,狂奔不止,众人搭救之时却舍已不顾抢先为弟,险些丧去性命;成时为孝母亲散尽家资一贫如洗,后来崇尚禅佛,提倡静坐禅机,以心洗髓,学榜大成,官至太师,封魏国公,陨后追封越王,此人……”
忽地,他止住不言,转过身凝视凌欢。
守兄弟,孝父母,尚佛禅,成大事,不知凌欢是在赞扬还是在告诫。
凌欢被瞧得脸色微红,诡秘而笑。
那风景,迷人。
胤禛喜不自胜,抬手摸向凌欢的脸颊,若不是长街,恐怕早已扑身而上。
几人终于拨云见日,一路欢笑。
谁也没有事先通会问询,不知不觉走入小巷,待到停步,方才发现又来到那座小居前,这里早已被亲王府购置,成为别院。
“是雪顿!”胤禛不由自主开口,“定是雪顿的原因啊,哈哈!”
“汪……”
院子里,传来雪顿的吠叫。
当一行人步入别院,雪顿马上停止叫嚷,百般亲热冲向众人,这些人对于它都是无比熟悉,它率先扑向凌欢,随后又簇拥起阿柴和莺儿,嗅来嗅去不亦乐乎。
胤禛干咳一声,脸上有些不满。
雪顿这才转向胤禛,它可不晓得什么王爷不王爷,翘起前足就是一阵狂嗅。
“哈哈哈!”
胤禛忍不住大笑。
这时,金夕与吕嫣同时迎来。
阿柴知道金夕水火不进,忙冲上去佯作抓住他,问这问那搪塞不停。
吕嫣却没那么大胆子,忙在胤禛面前跪地出声:“罪女恭迎王爷。”
胤禛眯眼瞧看吕嫣的背影,脸上现出不悦,他当然能够认出刺客的身态,忽又瞥一眼凌欢,神色缓和下来,压下声音问道:“你就是吕嫣吧,大清之初才学无尽的文人吕留良之孙?”
“正是罪女吕嫣。”
胤禛又道:“听人说你要行刺本王,不知你哪里来得如此大胆?”
跪地的吕嫣一怔,分明是刺杀在先,到王爷这里变成了意欲行刺,忽又转悟,叩首而答:“王爷恕罪,有歹人妄言家父之死与王爷有关,可已经查明,父亲是自尽身亡,与王爷毫无瓜葛,民女冒念,还请王爷饶恕。”
金夕闻听不禁对胤禛刮目相看,毕竟行刺之事没有捉住刺客,如此一来既能保全王爷颜面,又相当于赦免了吕嫣,她只是想想而已,罪至极微,也表明胤禛不再追究行刺之事;同时,他也暗暗敬佩凌欢,不知用什么方法劝服了四王爷。
“起来吧,”胤禛下旨,“本王要你以功补过,今后跟随众人一道保护我大清龙脉,不得有分毫差错。”
“多谢王爷!”
吕嫣万万没想到行刺之事被轻描淡写,脸上的神情更加坚定。
因为是胤禛的寿诞,众人极为高兴,围绕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祝福不断,小居看上去温馨祥和。
唯有金夕,停留在雪顿身旁,一边爱抚一边思考着护龙大业。
胤禛在房厅内指指院子,笑着对凌欢问道:“我想把雪顿接近府内饲养,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忽然间,房间里没了声音。
凌欢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另外几人干脆躲开他的视线,佯作没有听见。
胤禛莫名其妙地巡察身旁的几个人,又看看院子里的金夕,恍然大悟,抬手拍在脑门上,“哈哈,算了,不提这事!”
谁都知道金夕的身手和脾气,从他身边拉走雪顿,相当于向皇帝要龙袍。
大家开始探讨龙息术上册的去向,结果众说纷纭,毫无头绪。
吕留良清高无比,绝不会将一生心血付之一炬,永远藏于地下,而且其子吕赞也称父亲曾经著书龙息术,所以该册应在人间;吕留良在明灭之时刚刚十五岁,随后便跟随兄友抗清,直至兵败始终居无定所,而回返家乡后始终没有离开,可是无论家中、寺庙和坟墓都没有发现秘籍龙息术,究竟藏在哪里无人知晓。
“我要瞧一瞧下册。”胤禛说道,他只是从凌欢口中得知内情,但没有观读过原本。
阿柴跑至院里,通传王爷要赏看通脉说上册。
“不给!”金夕说道,“格格过目不忘,定将内容道给王爷听,还看什么?”
阿柴圆脸冒出乞求之光,“别,别这么不地道,我怎么交差?”
“关我甚事!”金夕道。
阿柴百般乞赖,“就瞧在雪顿的面子上。”
金夕将目光落在蹲坐的雪顿头上,想到旁边这位前世好友雪顿口口声声称呼着雪顿,不觉哑然失笑,忽然灵机一动,将龙息术上册取出,轻轻塞进雪狼犬嘴中,指向内厅令道:
“雪顿,去送给你的主子。”
雪顿翘臀起身,马上跑向房厅,跃进室内摇晃几下尾巴,将嘴巴停在凌欢身旁。
随即屋内一片笑声。
不久,雪顿又叼着书册重返金夕身边,将密册交给它的大主子。
“这么厉害?”
吕嫣兴致勃勃跟随雪顿而来,俨然是里面商讨无果。
金夕自豪答道:“雕虫小技而已,雪顿向来精通人性,若不是它三千里寻主,我也不会远赴宁古塔抢出阿柴,这一切都不会存在。”
“我呢?”吕嫣问。
金夕不知道她问的是与自己交识之事,还是行刺王爷之举,只答道:“你当然存在。”
吕嫣撇撇嘴,未再多言。
晚间,房内燃起烛光。
“王爷,我们该回府了,否则大福晋会担心的。”凌欢劝道。
胤禛微目瞧向凌欢,似是发觉出美妙,淡声道:“她是有些过度操劳,日日想着别人,从不顾念自己。不过,与本王在一起,你的大福晋还能担心?今日乃本王三十三岁生日,从未在皇宫或者官府外度过,今晚就留宿在这里,体味百姓怎么度寿。”
凌欢垂下头。
胤禛不顾手下脸色,抬手牵起凌欢,再次进入昔日的内厅,那间曾经卧病的小巢,在那里,她喜爱上舍命救护自己的郎中,不想竟然是府中的格格,自然是大喜特喜。
凌欢道:“王爷,小舍寒酸,你便先行卧寝,妾身在旁边伺候。”
“哈!”胤禛冷不丁探向凌欢,“你害怕?”
凌欢是第一次与胤禛无事独处,自然有些胆战心惊,嘴上却是不认,“哪里怕?王爷又不吃人。”
“不怕,你抖什么?”
“妾身是高兴的。”
胤禛一把将凌欢按在怀里,将嘴唇贴在凌欢的耳边,“那,本王就让你好好高兴高兴。”他体会到怀中柔女的神态,闻嗅到那份撩人的清香,迫不及待为凌欢宽衣,随后将她抱至昔日的病榻上。
“王爷……”
凌欢发出吟呼。
她,十九岁。
金夕正在与吕嫣交谈,忽然发现屋内三人接连涌出,池鄂与阿柴立在院子中央,莺儿则局促不安又面带欣喜,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在做什么?”吕嫣问道。
金夕在皇宫内待过,瞧着他们的神色,再瞥瞥那间小屋,立刻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知如何启口,遂答:“睡觉。”
“他们为何不在里面睡?”吕嫣更是迷惑不解。
金夕仔细端详吕嫣,因为长空无月瞧不见脸色,认真答道:“是他们的主子在睡觉,明白了吗?”
吕嫣还是不明白,这在乡间是绝无仅有的,“主子就寝,下人就要外出守候吗?”
金夕无言以对,顺着吕嫣的意思答道,“不,是王爷和格格做的不对!”
这时,屋内不慎传出一道奇怪的声音,吕嫣顿时明白金夕口中的睡觉是什么,马上背对身去,又怕金夕再说出什么,猛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是夜,凌欢怀上胤禛的骨肉,从此更得到胤禛的喜爱。
两日后,众人不得不再次分道扬镳。
胤禛得到康熙圣旨,要赶往江浙一带调查粮仓亏空事宜,要带领池鄂与阿柴南下,不知何时才能回返;金夕要继续寻访龙脉密册,还要探查有没有人暗中伺动,侵犯龙脉。
临别,池鄂交给金夕一本名录书册,“金公子,这是由军机处秘本抄录来的名册,里面的人均是各地曾经反清复明的首领,后来皈依朝廷,得到了当地官府的厚遇;这其中一定有当年与吕留良结识的好友,也许从他们口中能够查出些蛛丝马迹。”
金夕不禁敬佩这位粗中有细的汉子,夸赞道:“王爷身边有你这样的忠胆英雄,又是如此缜密,自然是高枕无忧。”
“金公子见笑了,”池鄂咧嘴而笑,“这是府中格格的主意,只是圣旨已下,末将要与王爷赶赴江浙,只好拜托公子了。”
“如此信任我?”
金夕掂量手中的名册问道,若是落在歹人手中,定会引来大肆的杀戮。
“当然!”
池鄂斩钉截铁答道。
旁边的阿柴偷偷触碰金夕的胳膊,那意思是还有他在,本是第一次与王爷亲征,当然想让金夕在侍卫总管面前美言几句。
金夕瞧瞧他,撇嘴言道:“你,别惹事端就不错了。”
阿柴碰壁,瞪眼金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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