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夕说罢,再次守在殿外。
宁可任凭寒风戏谑,也不可能糟蹋无法长守的香息。
很快临近黎明。
如此的安静,白马寺仿佛沉浸在湖波之中,一丝动静都没有。
蓝天已现,白光东发,红阳就要初生。
这种宁静让金夕觉得不安!
他准备唤醒塞妠,马上离开。
为时已晚!
一阵呐喊声彻底撕破了白马寺的寂静,象征着此日的皇寺必将热火朝天。
“拿住罪女,拿下逆人!”
赶来的是羽林禁卫军,尽管同时涌来数百人,还是呼喊着给自己壮胆,因为他们怕那逆人眨眼睛也能杀人。
金夕呆住!
没想到李多祚真是穷追不舍,一丝也不遗落。
瞬间,金夕的侧殿被围得水泄不通,各殿的僧人纷纷冲出,远望着这番景象纷纷惊呆,这里是御寺,直接归由皇宫管理,也相当于皇宫一隅,既然禁卫军出现,当然是为了制止宫中之恶。
“阿弥托福!那处却像是师公的住处!”小和尚翘起腿观瞧。
又一和尚:“善哉,绝不会是来捉拿师公的,主持焉能坐视不理?”
“别忘了,羽林将军是李多祚!”有个和尚面部有些慌张。
立即没了下音。
果然是李多祚驾临!
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影子,生得虎背熊腰,个头高高,他满脸不屑地踏近前来,赫然发现了金夕冷漠地立在那里,表情转为严肃,沉声道:
“文公子,奉陛下圣诏,拿龟兹公主!”
不知道是从谁嘴里听来的,他知道金夕懒得听废话,也不喜欢听解释,所以直截了当,不去劝告,也不再陈明来历。
这时,塞妠听到变故,急匆匆从殿内跑出来,奔到金夕身边,仔细地瞧看一眼,随即走到李多祚身前,俯身说道:
“我跟你们走!”
李多祚抬手刚要发号施令,忽然又放下,极为忐忑地看向金夕,看来他已经知道随在龟兹公主身边的人就是怀义的师父。
如此的镇定,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领教过,金夕极为不好对付。
“文公子?”
李多祚性子急,几乎是替金夕自己在问话,意思是说上两句,否则的话,一旦带走龟兹公主,后面突然出现吼叫,止不定会死去多少人。
他当然舍不得手下丧命。
金夕依旧扳着脸,瞧着塞妠。
这可不好办了!
李多祚挠挠头皮,试探着向前走一步。
哗!
他身后的禁卫却是同时向后退去一步,因为在这位文公子面前试探极为危险,禁卫们大多听闻过此人的厉害,情不自禁地暴露出本能。
“混账!”
李多祚发现自己的手下竟然向后退步,大声地骂道。
他是不敢拿金夕的。
因为他亲眼所见亲耳听闻,是此人的师姐、薛怀义的师伯出手救了陛下,好像还是出自这位的授意,所以,一个受着陛下的护佑,修为诡秘,脾气又和他一样不大好的人,着实令人胆颤。
“李将军!”
薛怀义闻讯赶到,高声而呼。
他发现师父面无表情,前面立着一个蓝眸女子,李多祚的脸上阴晴不定,终于知道事发之因,立即走到女子身边。
既然是师父保护的人,他义不容辞。
“薛将军,”李多祚猛地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似乎终于寻到一个说话的和尚,“此人便是西域龟兹公主,已被陛下赐死,多祚前来索拿,”他瞧一眼金夕,“还望薛将军与师父予以周全。”
事实上,金夕一句话还没说。
他左右为难,身边是黑压压的禁卫,若是硬闯自会有死伤,而且李多祚宁死也不会放纵,如此一来,不但令李多祚失职,而且怀义也会受牵连;但是,要李多祚带走塞妠绝不可能,以李多祚的脾性,说不定还未到皇宫,就会一剑刺死塞妠。
“这……”
无比聪颖的怀义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圣帝,一边是师父,若是选择何其难。
“将军稍候!”
这时,禁卫兵再度让路,匆匆赶来上官婉儿。
她的第一眼当然落在塞妠的身上,四周尽是男儿,中间伫立着玲珑娇美的异国女子,当然最早映入眼帘,走到身边,她也不禁微微吸取一口香气,脸上很是不乐意,回过头瞧一眼金夕,发现根本没有眼色,又探向李多祚:
“李将军,既然此女与薛将军的师父在一起,当然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好,万一带错了人,恐怕难以向陛下交代。”
此话当真,金夕的师姐刚刚为陛下死去,要是再抓错了金夕身边的人,不但陛下会震怒,天下百姓也不答应。
这分明是在暗示!
上官婉儿又转向塞妠,以那种女人之间方能听得懂的口气问道:“你可是龟兹公主?”
塞妠不曾认识上官婉儿,不过她能听得出那是暗示,尽管如此,还是义正言辞答道:“龟兹人不更名字,不错,我就是龟兹公主塞妠。”
宁死,也不言谎。
她代表的是千千万万龟兹人,若是以假名蒙混过关,家园中族民绝不允许。
“你!”
上官婉儿失声。
“哈哈哈!”
伴着太阳刚刚露头,一缕晨光射到脸上,金夕突然大笑出声,他为塞妠暗暗叫好,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他的笑声太突然,因为修为甚高震荡白马寺。
禁卫军的外围,忽然生出一阵异响,竟然有人丢下武器要逃跑,又见里面没打起来,为了尽快躲避李多祚瞧见,几乎是爬着拾起兵刃,装作无事一般重归队伍。
李多祚无心顾及其他,眼见又来一位陛下的近人,粗犷言道:
“罪女已经验明正身,而且,而且薛将军的师父也笑了,本将军这便将犯女押回,好向陛下有个交代。”
他虽然说着,还是没有抬手下旨,因为刚刚说到将犯女押回,便发现金夕脸色一沉。
“薛将军!”李多祚继续提示薛怀义,示意他说出个道道。
薛怀义:“阿弥陀佛!”
李多祚只好看向上官婉儿,“上官舍人!”因为总要有人说句话,他才能带人,眼前两人都与金夕有渊源,他们不说话,金夕始终立在眼里不言不语,着实令人难做。
上官舍人:“李将军!”
她的口气完全像是在朝殿之前,两人偶然相遇而互相打招呼,随后闭口不言。
僵持!
数百名皇宫禁卫在北衙右羽林军大将军李多祚的带领下,莫名其妙地与金夕呈现出对峙形态。
因为到现在为止金夕只是发出一嗓子赞赏式的大笑,仍旧一句话未言。
他不说话,着实没人敢动。
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意着那位罪女。
塞妠的脸色愈发紧张,她本已放弃,眼见这么多人掺杂进来,更是无地自容,怯生生地回头看向金夕。
冷冰冰。
她也不敢再说话,唯恐一句话说不对,这里就会爆发什么。
不管是什么,总会有人人头落地。
“兵部尚书至───”
又是一声长吼,随着唰唰冲入几队军兵,已是戎装在身,刀枪在握,仿佛要发动一场战争,马上就要冲入地方阵地。
人数要比禁卫多!
瞬间,白马寺兵满为患。
本属寺内的僧人们只好退居殿内,无奈观瞧着佛禅已经无法化解的干戈。
踱着慢步,脸上始终迷笑着步入场内的,是武三思。
人们均有爱屋及乌的心里,尽管朝官对他颇有争议,还是因为拥戴武媚而推举他为兵部尚书。
“李将军,上官舍人,薛将军?”他仿佛走错地方一样,面带几分歉意逐个唤着,随后停在另一侧,既不与李多祚为伍,又不靠近金夕这边。
“武尚书?”上官婉儿眉头一紧,“这里只是羽林军行事,却不知为何引来兵马?”
武三思做出旁观者的姿态,“听闻李将军正在捉拿逆犯,武某正好带兵操练途经此地,当然要进来瞧瞧,你们继续行事,无妨,无妨!”
说罢,他开始盯向李多祚,逆女就在眼前,若不下旨,倘若让陛下知道了,将军自然再也保不住。
况且,有他在,陛下肯定会知道。
薛怀义面色顿暗。
李多祚也是浓眉蹿动,眼睛瞪大。
武三思身居宰相之位,这里的官职已经是最大,而他的这番话明显是在督促北衙速速拿人,而其自己,只是路过顺便看一眼而已。
他的出现,封死了所有退路!
无论结果如何,他是稳稳的获胜者。
立在他眼前的这一众人,没有哪个与他同路。
李多祚的双腮鼓起,嘴巴终于不满地噘起,缓缓抬起右臂,突然指向塞妠:“来人,将龟兹公主带回北衙!”
“慢!”
上官婉儿当即制止,谨慎地扫视着周围。
武三思嘴角稍稍下咧,鄙夷稍显即逝,“怎么,难道舍人身有陛下的新诏不成?”
李多祚是在执行陛下的旨意,上官婉儿如要阻拦当属抗旨。
她猛地喝道:
“武尚书,李将军,你们都带来了兵卫,意在擒拿龟兹公主;可是你们知不知道,七年前,在突厥敌兵营地,曾有一人跃马冲于万军之中,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当场斩杀敌军千余,倘若那人就在这里,而且不答应让人带走龟兹公主,你们能带的走吗?”
一片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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