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宫,依旧。
太乙山秘境,也依旧。
金夕端坐在那里十年的身体终于动起来。
他纵身跃下,舒展舒展筋骨,然后走到河涧旁,对着涧水刻意地瞧着自己的样子,分别十年的样子,不禁哑笑:
“比崔神庆年轻英俊许多!”
该去寻找秘籍了,既然武媚说出世人曾经研探过,一定存在蛛丝马迹,必须寻到秘密尝试一番。
有武媚在,他不相信大唐会很快灭亡。
更为重要的是,七界还还没有藏龙!
再者,他也不会轻易寻到王元姬那种未婴,还有,绝没有人像惠儿那样出手去杀将来的龙主。
感仙镜,无法带着他回归。
“走!”
他再一次对无人的背后发出声音,转身来到境内的光环之门,抬脚迈进去,出现在翠华山冰洞内。
望着光滑依旧的冰面,他知道再也无法进入。
他开始独自一人四处打探,可是那种传说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任何人都是闻所未闻的语态,心情逐渐低落下来,而此时再也无法踏入皇宫。
失望之下,又去寻姬慕菲。
他刚刚答应迎娶便死去的妻子。
九界2246年冬,他踏入昆仑虚。
他始终相信,冰棺内睡着的姬慕菲一定会带来好运,望着她甜甜睡去的样子,金夕第一次面对冰棺调弄出声:
“菲儿,起来吧,你在凡界还有数十年的寿命,若是想留在凡界,我将你荐给当朝皇后,定会大有出息,说不定还会做一朝宰相呢。”
说到这里,他不觉哈哈大笑。
笑声荡彻虚境。
自己未来妻子来自大夏王朝,却荣登大唐皇殿,简直妙不可言!
忽地。
止住笑容。
他绝舍不得让姬慕菲留在凡界,果真复活起身,在昆仑虚内的真气场内,可以帮衬成就二境之修,但是,怎么才能步入真界?
这里已经没有传界阵!
最重要的,他需要御龙,需要升就九界获得还魂仙丹,可是那时,又怎样回到凡界昆仑虚救活姬慕菲?
一筹莫展!
想来想去方才苦笑,眼下之关并非是研探姬慕菲的将来,而是先行回到真界才是。
毫无办法!
他将目光瞄向昆仑虚,也许,这里就有什么玄关。
可惜的是,金夕翻遍了整个昆仑虚,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冰川雪挂,寒木冬食,飘云雾霭,什么也没有。
最终,他放弃寻找。
索性靠在冰川壁面上合神打坐,就像当年的董父一样,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
金夕动的时候,口中方才呼出一团白气。
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个动作是看向冰川里的睡美人,同时照看一下自己的模样,“还是那么英俊!”他继续自我吹捧着。
赶来凡界第一个五年,结识武媚和贞儿,斗败太乙山甲神,随后魂入崔神庆;第一个十年奋战在大唐皇宫,终将武媚推上宣政殿,与皇帝同朝问政。
虽然他不知时日过去多少,眼下恰恰又是十年。
他在昆仑虚静空十载!
金夕醒来的原因是心中发生了波动,波动的原因是仿佛听见了五界昆仑虚内静光的哭泣声,那么悲伤。
可是,静光早已不在,如是那哭声真切,定是转世的皇后。
武媚!
金夕猛地起身,抚摸几下姬慕菲身外的冰川,飞身冲出昆仑虚。
山巅,顿现金夕,看上去仍是二十多岁模样,因为他二十四岁升入二重真界。
“吼!”
他啸叫出声,证实自己还存在,存在与凡界天下。
这是因为,刚刚走出昆仑虚,他的五行草又被束缚些许,微微高出第一境的修为被禁锢,彻底归于凡婴,看来凡界的修为气场仍在逐渐减弱。
震荡声音在大山之中连绵不绝。
不久,谷外奔出金夕。
举望天下,似乎寸步难行,仿佛这个世界除了武媚,真的不知所往;脚下虽然是毫无目的,可是路途的终点却在徐徐移向长安。
金夕刚刚抵达距离皇城两百余里的邠州,便听到皇宫内的一些消息。
李治已称天皇,武媚称天后。
再,太子李弘本来就自小体弱,又于数日前病发,越来越严重。
也许,那感念间的哭泣真的来自武媚,为爱子的病情在发愁。
他决定暂时不往长安,越是临近,就更加担忧武媚,可如今再也没有仙丹和能力进入皇宫,无法帮衬劝解。
行至一处山谷下,独坐青石上。
末秋依然炎热,阵阵风浪漂泊而过,四野蝉鸣鸟叫,偶有几只蝴蝶折来折去,始终萦绕在金夕旁边,似在挑逗;他不禁抬头看向只只彩蝶,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碧蓝的天空,一尘不染。
天!
“天干为轮,十年一数!”
金夕忽然想起卜筮老人的话,每过十载,武媚都会生出变数。
于是,庄重地算计起来。
嗯?
随着一步步念来,果真有些玄机:武媚出生后二十年,身为才人,与太子李治私下交好,正所谓转折初现,也从此失去自由之神,彻底被封闭在皇宫内,仿佛当初的静光被困在昆仑虚。
三十年,武媚刚生下不久的安定小公主夭折。
四十年,她险些被上官纯陷害,阴谋最终被他摧毁,从而,武媚正式与皇帝李治临朝听政,并称圣人。
如今,又是整整十年,武媚升就天后之位,同时太子病重。
“如果,再与静光同辙,被困皇宫六十载,那么,只余下三十年的时日,不,不会的,如今已是天后之身,当然不能……”
哗啦!
峭壁上沉落一颗石块,打断了金夕的思考。
他顺着山壁看上去,半腰处竟然有一个人在那里悠荡着,双手抓着一根长绳,似在攀登,却又像半路失足。
既然有那胆量和技艺,自然不关自己的事。
起身,意欲离开。
“你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半空中传来细细之声。
金夕瞧瞧四周,没有旁人,再看看上方,原来那人脚下的长绳缠绕在半路的枝干上,估计是折腾半晌也没有解开,眼见石块开始掉落,怕是上方再折断,必定会摔个四脚朝天,这才开始喊人。
“关我甚事!”
金夕见此人口出不敬,叫嚷一句,继续走开。
那高度只有两丈,掉下来也摔不死,充其量骨断几处,倒是能教训教训莽撞之人。
“你走,我就杀了你!”又是一声怒喝。
金夕嗤笑一声,看也不去看,连个两丈的高崖都跳不下来,焉能出手伤人?
那人俨然瞧见这人不吃冷衡硬一套,只好低下嗓门,“公子留步,求求你,帮我!”
这一声,金夕却止住脚步。
并非转而的乞求,而是听见此音似乎发自女子之口,堂堂男儿,若是见到女子身悬半空,不去出手相救,当然是说不过去。
他立即返身回来,稍稍纳气双足飞腾,不用去踩踏山壁也能冲飞两丈,抵达那人身前伸手抱住,轻飘飘落于地面。
细看。
金夕鄙夷而笑。
声似女子,装束发髻却是地地道道的男儿。
“你笑什么?”被救的人愣问。
金夕没理会,瞧着白白净净的脸颊,再近听那声音,自然是想起了徒弟程女女,他身为男子,起个女儿家名字,连声音都很细嫩,好在后来休习五行术方才变更。
循声再看。
又愣。
那对眼睛倒不像男子之神,尤其水灵,淡淡的嘴唇,身材也算是苗条一类,这种样子为何如此熟悉,甄别之下恍然大悟:
温媱和贞儿。
可对方是个男子。
她正是文真!
温媱或者陈硕贞的转世,如今已是桃李年华。在太乙山内,翠花仙子前来接她登天,可是为了见到金夕一面自坠阎王殿,一番争执之后落生农户之家,父亲当日为她取名文真,不过他对前生一切丝毫不知。父母从小贪念男儿,可是家境贫寒加上体弱多病,再无生养,也就把她当做男儿唤来唤去,衣着装扮也是男子之状。随着父母相继离世,她索性不再更改,扮作男装,也好求得自保。
金夕也是念及温媱和贞儿,不禁叹气出声,偌大凡界再也没有相知之人,唯有武媚却身在龙者不可逾越的皇宫。
“你叹什么气?”对方见金夕不理不睬表现出不满。
“关你甚事!”
金夕瞪一眼,丝毫听不见感谢之词,定是个没有教养的家伙,说罢再次转身准备离开,身在大唐最好还是独行,招惹谁都会有危险。
“站住,帮我修行!”
文真眼瞧金夕踏空而起,毫不费力将她架持下来,当然惹得心里痒痒,蹭蹭跑上前来,试图去拉住金夕的手臂,还是下意识地移开。
“滚开!”
金夕厉眼瞪向她,现在入不得皇宫,再收徒弟也是无用,反倒牵绊行踪;再者此郎胆大妄为,不顾生死,说起话来毫无章法,心中不免有些憎恶;更甚一层,本以为从山间救下一位女子,哪知又是娘娘腔的男儿。
文真见对方毫无停留之意,脚下步伐根本追不上。
立即停下来,愤愤低声:
“逆畜!”
什么?!
文真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金夕的耳朵。
金夕猛地停身,并非因为对方转而的恼羞成怒,而是听到了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就是逆畜两个字,那恼怒的音调,虽然微弱,但是与二十五年前听来的一模一样!
当时落入凡界感业寺武媚身旁,击杀掉全部刺客,刚刚提手去纳气救赎惊呆的武媚,半空中杀来陈硕贞,未等出手口中便吼出两个字:
逆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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