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上清宫关注局势的老赵也傻眼了。
起初老赵气啊,恨铁不成钢,就等拖着病体等着拉偏架、竖立起王雱来,结果他被人翻出了不少旧账猫腻来,还主动承认了,这就有些尴尬了。
却是一转眼被他翻盘,仅仅一篇有力的短文,所谓大道至简,越简单的反击就越有力量,越能被更多直肠子接受,所以现在大雱的人气相反又爆棚了。
除了大头百姓声援,鉴于神童那知错能改的接地气风格,现在各大书院的学生和先生,支持王雱的呼声也开始高了。
就此老赵放心的同时,也难免再次想到了王雱于殿试的答卷。
初看像是过于简单糊弄人,但再看,王雱是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的。
今个结合浑身是毛病,却有群众基础、又愿意认错的神机雱事件看,一场看得见的政治危机被他轻易化解,这其实没什么秘诀,大道至简:正视就行。
从这个简单的过程中,老赵理解了他写在殿试答卷中的“务实、宽政,为民心之本,发乎于自然,起于仁心,始于知知基层疾苦。充周严密,毫无纰漏者不可得亦不可信也”。
神童接地气的指出:谁的屁股里都有屎,只是爆出来不爆出来的区别。若真的滴水不漏白纸似的完美,那样的人不存在的,真出现了不是圣人就是妖怪,不能信也不能用。
装逼只是在戏中才好看,但要执政取得民心,戏子手段是完全没用的。
王雱清楚的表达了:要发乎自然,起于心地不错,始于接地气,有错误、不完美、又愿意改正的人,才能被社稷接受。
这很像是神童的又一次派军布阵,为他自己,为将来的大宋接班人铺垫出“可以有错”的气候来。
思考到此,除了让赵祯愿意对未来的接班人和宰相苗子更加宽容些外,赵祯也重新审视了王雱的殿试答卷,越读越是自己忽悠自己,觉得真乃大道至简的雄文也。
王雱的才华不容否定,他已经用实际表现证明过无数次。所以王雱到底怎么作弊混过司马光那关,赵祯现在已经不关心了,不想管,没精力。诚如他所言:容许他小子有些不完美吧。
说起来,赵祯这一辈子还真的比较爱用不完美的人,捏住官员一些不痛不痒的小辫子才方便控制啊,控制才是王道,像包拯这类铁头么,那真的是让任何帝王都头疼……
此番除了在民意声浪上胜利,大雱还果断出击,混进了中书门下面见富弼爆料道:“相爷,下官监控到有些险恶用心的家伙在京城充当水军,带领不明真相的群众节奏,意图颠覆我大宋科举选拔制度,放任下去,恐动摇我朝之血统根本。”
富弼翻翻白眼,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道:“喔,这样啊,那你想怎么办呢?”
“请相爷授权下官就此展开调查,最好把他们全部捉去喝茶。”王雱歪戴着帽子大进谗言。
富弼又不傻,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道:“你疯了呢,还是你把本相当做弱智?”
“没这事,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王雱摇头道。
富弼这才又道:“说你忠心耿耿我信,但你才是用心险恶的那一撮,此番你都已经占据上风,扭转了民意和读书人的支持声,你不就想找机会把爆你黑料那些人一网打尽吗,有这必要啊?小子,戾气不要这么重,要我看,他们也都没说错嘛,你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
“这……”王雱也开始有些尴尬。
“你的尿性本相还不清楚?若可以,你早就动用包拯的力量把他们和谐了不是?正因你忽悠不了包拯,所以来老夫这里胡说八道。”富弼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老夫哪点比包拯傻?”
“不不不,下官没这意思。”王雱摇手。
“快滚!”富弼的呵斥声中,搬弄是非失败的王雱果断离开了。
却是也没能跑掉,在门口正巧遇到韩绛进来,就被他一把逮住道:“好啊王雱,总算捉到你了。原来你那些黑料是真的?最早时候司马光一直爆你的料,来中书反应情况,咱们都还认为是误会中伤,想不到此番被人报出来后,你自己都承认了?”
正当王雱尴尬时,富弼离开书桌走了过来,给王雱后脑勺一掌道:“你还不快滚还愣着干什么?少拿你那些事来这里扯犊子,本相和韩参事有要务商量。”
言罢,就拉着韩绛的手过去了。
王雱松了口气,算好老富有意解围……
“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抓到大雱作弊的证据。”
“厉害了,就被他这样过关了,就像四渡湟水一样。”
“他是有才华的人,昨日刚爆出来他于殿试的短文,就如同他回应黑料事件那样简单有力。寥寥数语,把就皇帝心中的疑惑打消,符合他的魔王风格。所以以后谁在敢说他是大水货,我和他急。”
“就是,他的文章干瘪瘪的惜字如金,一点都不水好吧。”
“可到底怎么回事,全部考生都等着。而神机雱补考已经过去三天,为何还不放榜?”
“皇帝需要平衡和衡量,照他以往那些污点,那拉仇恨的形势,我断定进士及第他是没戏的。当然了,只要别人找不到他作弊证据,那么进士出身的确会有一个。”
“可惜了,以他的家世,功劳,才能而言,若此番他进士及第就代表了最高血统,会最快的登入青云,带领我大宋崛起。”
“上面的你不要装了,你分明是神机雱派来的水军,不要以为你换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
“妈的丧心病狂,他都已经带起了民意占了上风,还有如此多的水军啊,钱多就是好啊,经费用都用不完。”
“上面的全是胡说八道。”一个王雱的水军跳出来发言:“根本没有什么水军,水军若能打赢战争么,天下早被你们灭了三十次了。大雱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从来没有水军,自来凭本事吃饭。”
“楼上这位仁兄敬业啊,我要能请到你这样的长工双倍工钱我也认了。发一贴王雱给你多少?要不跳槽来我这里?”
现在的京城科考事件到处吵的鸡飞狗跳,还相当的逗逼。
也不能全怪大雱猥琐,老富弼不肯出手拉偏架,不把这些人捉去喝茶,那就只有水军对水军。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敌方水军把大雱好不容易翻盘的名声、又给黑下去了。
所以王雱出五铜钱一贴,和那些竞争对手世家子战了个天昏地暗……
“骂死他们,让对面的知道谁才是水军的祖宗。”
“给我上上上,六铜钱一贴,势必把魔王水军黑下去。”
演变到后来大家节操都不要了,两个阵营直接都承认自己是海军,不穿马甲的上阵对骂。
走到这一步当然是王雱赢了,王雱的目的不是要把他们的声音压下去,目的是把节奏带到这个逗逼地步,让所有一看就觉得没有真实性,就是一场水军互黑,大家自然也就不会关注、不会相信他们说什么了。
这就是文战上的稀释战略,毒素是一定可以被水稀释后减少伤害的。这就是神机雱著名的大水漫京城会战……
消息终于出来,皇帝下旨昭告天下:明日五月十日东华门放榜,进士唱名,光耀门第。
到了这一刻仍旧还有悬念,双方都不知道早前的黑料会不会影响到王雱进士及第,会不会因王雱的存在、把某纨绔子弟挤下去第二梯队?
次日一早捧日军出动,驱赶人山人海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出来。
人太多了,因为在大宋这是最盛大的庆典:东华门放榜。
所谓榜下捉女婿就是这个时候。大宋百姓喜欢过节,喜欢凑热闹,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必须提前来占据有利位置。否则东京有几十万关心这事的人,但东华门就这么点地方如何容纳得下。
许多人是连夜就在这里霸占了位置排队看戏的。
那些等着捉女婿的豪门,必须派出膀大腰圆的家丁提前抢占前排,否则还抢个蛋的女婿。
所谓榜下捉女婿是有规矩的,豪门子弟不能抢,人家不愿意来。就算真的抢来了,女家也控制不住,相反有家族被吞并的危险。
捉女婿主要是针对那种真正依靠读书崛起、却没有家世、没有根基的那种。抢来家里后自然就是一家人,相对容易控制。话说当年舒州那个陈建明,就是被前宰相陈执中的女儿派家丁那样捉回去的……
皇帝精神不好没来凑热闹,由奶爹老陈带着皇榜和大内高手仪仗队过来了。
之所以派太监出马,乃是因为太监嗓子尖锐,又爱唱。在这里要把名字都唱出来。
捧日军开道之下,从专用通道走上了高台,老陈不墨迹,直接张开皇榜唱道:“嘉佑四年今科,状元及第者——临川王雱!”
“卧槽真的出事了!”
“他连长文都写不出来,殿试答卷简直是糊弄皇帝,却是今科状元?”
“嗯嗯在我意料之中,你们不懂,王雱的殿试答卷乃少见雄文,正因为简单有力,是我大宋科举中从未出现的,才容易震撼人心。所以他状元及第不意外。”
“那些考官么也是够了,真为他们的水平和鉴赏能力捉急。”
“他们是客观公正的人,王雱真有货,答卷也毫无毛病。又没有找到他作弊证据,你想让那些法制派怎么干呢?欧阳修相公还专门考了他一篇法务论呢。”
“我只知道,放榜前的水漫金京城战役,那些纨绔子弟纯粹作死,敢公然叫板大魔王。大魔王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且喜欢欺负权贵,此番他状元及第起点实在太高,一但得势,那些龟儿子吃不了兜着走。”
“状元出来了,怎么还没人上去把大雱拖走?”
“你喝醉了吧,捉女婿敢这样的话转眼包老大请你喝茶!不信你现在上去试试拖走大魔王,看会发生什么?”
“厉害了,大雱从现在起最迟九年拜相。”
“时间不知道,但总之跟着大魔王有面子,有肉吃,有工作。支持大魔王!”
这种形势太火爆了,让老陈傻眼,导致后续的名字念下去都没人听了,完全被盖住了。
这就是嘉佑四年科考,那些豪门连一个女婿都没捉到,都被大黑马影响了。因为口碑差劲的王雱状元及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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