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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抚宁县的团队支援下,律属于机械工业局的大名府机械厂,冶炼厂,已经建设完成了。
只是第一期,产能和规模还不算打。但是张方平是批了整整一个工业园区的,后续二期、三期、乃至四期五期都等着上马。
七月中时候,如火如荼的“大宋恐成最大输家”形势并没有影响到北京,张方平还亲自为机械厂和冶炼厂开设剪彩,并且在规模还小的车间里观看了第一支燧发枪下线。
但这个北京工业奠基的时刻大雱却没能观摩,现在乃是张方平掌舵,沈括代为管理工业局。
早在狄青病逝的第一时间,王雱和穆桂英就接到了韩琦的指令:立即开赴永兴军路待命,等候新的指示。
这不是公开命令,但调遣穆桂英真在韩琦的治权范围,至于王雱么不重要,又没被禁足,作为工业局领导,去巡视抚宁县的机械厂也是顺理成章的。
北京驻泊司之官兵一个不能动,因为现在形势真的很坏,兴许有辽国的什么猫腻在后面,为了安全,河北地界上的最精锐机动编制不能妄动。
关于韩琦这个举措的解读,大雱和张方平一致认为:志愿军不会从河潢撤离,会由王雱和穆桂英带抚宁军的老班底,持续在河潢地区对持,以维护大宋的利益。
之所以没其他公开的说法,大雱认为,韩琦关于任命大雱统帅的决定有极大阻力,还没有最后定论。所以韩琦只是预先准备,把王雱和穆桂英先放在抚宁县,一但有需要的时候很快就能西进……
王雱和穆桂英将军轻装秘密赶路,再次到达这个阔别一年之久的边境小城时,感觉极其陌生。
当年的这里,说是蛮荒之地也不为过,那低矮落魄又老旧的矮小城墙,民众总是灰蒙蒙的样子靠在城门处嗮太阳的局面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抚宁县,扩大了五倍,因为经过了三年的建设,城墙工程的东段和西段已经正式合拢对接,真正形成了这个边境小城的二环系统,西北第一要塞的初形已经出来了。
当然城墙还没有全部的竣工验收,只是第一期工程验收完毕,因为城墙现在的高度,只是当初设计图纸的一半,往上还需要再建一层出来,就是完全体的要塞了。
且越到后勤的工程进度会越快,因为工匠越来越熟练,管理体系越来越成熟,这意味着不但可以提高速度,返工率也大幅下降。另外根据城墙的斜率,最上部分宽度只是底部的一半左右,又在越来越成熟的各类工程器械加持下,所以看得见的进度会更快。
现在估计,若是突击建设的话,不到六个月就可以把城墙全部竣工,当然了,是否需要突击建设另说,既然第一期工程竣工了,吕惠卿也不急着赶工,相反又大幅撤离了参与工建的人数,去搞其他的生产。
除了城墙,二环系统中间,老城墙意外,新城墙之内的区域,已经规划的有了感觉,东一块西一块的坊市,已经建设的有模有样。
基本上大雱离任的这一年里,吕惠卿最大的成就是依照王雱的路线,基本完成了边民的安置,让他们有其屋,也有工开。
店越大,越红火,就越能吸引人。王雱的政策路线持续发酵,整个西北金三角地区,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想成为抚宁县的子民。所以现在抚宁县的户口在册数,已经超过了三万,加上流动人员的频繁往来,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县了。
财政的提供能力丧心病狂。
上年时候,大宋在册居民每人提供财政的平均值是一点三贯。但抚宁县是每人十五贯。也就是说,仅仅上年一年时间,区区三万常驻户口的抚宁县,总计有三十多万贯的财政收入,抛出了开支和上缴的,县衙拥有大幅的财政盈余,盈余数额是当时王雱执政时期的十倍还多。
所以现在日子真的好过了,吕惠卿在西北的名气,也有直追大雱的趋势。
此点上没办法,这就是人性,甚至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跟着大雱的时期就是一段黑暗岁月,主要是在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依靠大雱打下的基础,真正开始疯狂壮大的是吕惠卿时期。
现在的抚宁县已经镀金了,相比其他地方的人,他们都有了自豪和优越感。观看着那要塞似的新城墙,一些人已经忘记了大魔王当时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设计城墙、动员开建的。他们在评击当时大雱时期那低劣的劳动效率,那粗糙的管理体系,那隔三差五会出现生产事故。
一些人,看着吕惠卿县尊前阵子给新城墙对接剪彩的时候,想到的是大雱时期的草根、混乱、吃苦、饿肚子,还有那老旧落魄又寒碜的内城墙。
还有一些人,看着现在络绎不绝的旅行者、外来文青、那浩大的商队来往抚宁县,他们想到的是:大魔王时期的比赛、严管、甚至几乎没有外来的商人敢来这个地方做生意。在当时的边境舆论和趋势下,不论对内对外,抚宁县都被成为妖魔之地。魔王名声,由此而来。
又有一些人,他们想到了大魔王对三山七寨的固执宣战,在那烽火连营支持几月的号角之下,土匪固然被剿灭了,但是许多无辜的牧民也死于战乱之中。其后无尽的难民杂乱的聚集在城外,甚至连帐篷都没有,大魔王就撒手走了。稳住了难民信心,最终建设家园安置了大家的人是吕惠卿县爷。
这些,就是半日以来微服私访的王雱和穆桂英所看到听到的。对此穆桂英大娘感觉很不值,但王雱觉得很正常,劝说“一代人做一代事,由他去吧”。
当然也不是说大魔王就此凉了,也有那么一个群体是非常怀念大雱的,并且为数不少。相比于吕惠卿人精似的风格,一些比较固执的公务员对大魔王那简单粗暴嬉笑怒骂的作为记忆犹新。相比于这个时期治安案件频发,许多大头百姓对大魔王时期那近乎夜不闭户的形势记忆犹新。
鉴于新形势下的新问题,县尉全柏林提交了《关于开展严打的若干简易书》给最高行政长官吕惠卿,但是没有获得批准。吕惠卿的理由是,仍旧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此基础上可以做出一些妥协,开展严打容易矫枉过正,影响到快速增加的经济规模。
且相比于西北其他地区,抚宁县的治安和刑事问题处于中线位置,并不突出。于是吕惠卿批复全柏林:未看出严打之需要。
县丞兼主簿安东,也更具新形势下的新问题,提交了关于《再分配细则之完善、以及新时期公务员的腐败、官商融合之趋势》问题,在建议之中,安东曾这样指出:新的时期的富裕生活,造成了一些不良之风趣,经济规模的急速增加,公务员队伍所涉及之利益正在急速放大,皆因往来之商号商人较多,过度的商人习气已经开始侵入抚宁县,公务员之黑钱聚拢数额日渐庞大。因为公职人员之参与妥协,商人商队之利益也趋于最大话,财富值开始加速朝少数人群聚集,这不是上任执政官王雱之初衷。现在一些原有阶层积累过多,而无户口之临时工薪酬过低,这不利于生产趋势,不利于流动性的释放,不利益真正的国力增加。
但《若干建议》为获得通过,吕惠卿批复曰:新的时期,须得有新的思路。过于严苛,则不利于我县吸引投资,令商者望风而逃。临时工之薪酬过度增加,不利于官府财政之积累,也不利于原有正式工之心态。对公务员过度严苛,不利于工作积极性,不利于这一时期的招商引资。
以上,就是现在坐在小酒馆里,光头佬全柏林对王雱的吐糟,言罢他嘘嘘的样子,抬就就被一口闷了。
“哦……就这些吗?”王雱眨了眨眼睛。
全光头一阵郁闷,急忙道:“相公,这些形势你不来就算,来了是必须要干涉的了。”
王雱摊手道:“怎么干涉嘛,你觉得我是他爹呢,还是我是宰相?抚宁县的主政官是他,不是我。现在就一搞企业的闲人,就是空闲时候来看看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老家伙。”
全柏林道:“相公您应该纠正一下他不对和不懂的地方,趁现在还来得及。”
王雱喝了一口茶水,微微摇头道:“无法纠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正会信我的,说白了都是不怎么聪明的人。以吕惠卿的聪明程度而言,且通读吃透了我的全部著作,有了他自己的理解。他不是不懂,所以他的行为代表‘你的观点已受到,但我不全部认同’。在我几次三番被凉拌冷藏,今次他的财政政绩令朝野震惊,韩琦富弼王拱辰都对他另眼相看的现在,老全啊,你家相公我还真未必抽得了他。”
全柏林不禁叹息一声道:“物是人非啊。”
“不,应该叫人是物非。要改变物体形态很容易的,譬如我弄出了焦炭水泥,还把铁矿变为了蒸汽机以及火车。但要改变一些人很难。不是说我一走,他们就变坏了。而是没有魔王领域的压制,坏人就不需要再隐藏自己了,或者说:坏人长大了,成熟了。”
老全不禁楞了楞,默念了几遍。
王雱又笑了笑道:“别钻牛角尖,其实我开玩笑的。公差和那群外来奸商里,坏人真的有,但吕惠卿这家伙则不好说,他只是因为太过聪明后自成了一家,和我想的不一样。他是人,是朝廷任命的执政官,他有他的思路,不能因为他想的和我不一样就接受不了。因为据我所知,他真的比你老全还穷。听曹晴说还经常有人请你老全喝杯小酒,给你家里带些东西。但是吕惠卿这家伙真没这些。”
全柏林不禁摸着光头尴尬了起来,老脸微红的岔开道:“相公此来毫无征兆,听说您正在慢于策划北京的工业建设三年计划,怎的忽然来了这里边境,应该有事了吧?”
王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相公你把我老全调走吧,还是跟着你的时候更自在些,充实一些。这西北也没什么好的,我也都不想待了。”全柏林道。
王雱微微摇头道:“再过几年吧,现在时值最关键时期,过得去这个门槛,往后的大宋就是一马平川了。有你在这抚宁县我会更放心一些。新的形势下,新的生产力下,的确有些东西会改变,但有你在这里,也不至于变的太快太猛。这就行了。我不指望世界真的依照我设想的方式运行,那永远不可能,我的责任是把小屁孩生出来,拉扯着走出黑暗就行,至于将来怎么样,一代人做一代事,怎样都行,这个时期吃饱且稳定就行了。”
“事实上我仅仅只能做到这样,老全你亲眼看着我这些年的足迹,是不是呢?舒州是这样,煤场是这样,西北投行是这样,抚宁县也是这样,司农寺还是这样的。”王雱最后道:“我真不是来改革抚宁县的,这个时期有更加重要的事,兴许抚宁军都需要拉往河潢前线作战,这个时候,于任何方面来说,都需要抚宁县的稳定支持,所以老全,你这‘打上司小报告’的行为不能在发生了,这不利于团结,不利于工作协调。不要真的把你自身至于吕惠卿的对立面,相信我,一但他真的把你视为敌人的时候,你斗不过他的。”
老全不服气的道:“难道您不会护着我啊?”
王雱道:“你仅仅看剿匪之战的当时,为了保护展昭、竖立属于他的威望,他脑洞大到把我都给软禁了。其后他能在声望上,做到近乎架空了我的地步,汗,你真以为他能被我捏死?你真以为他没有金刚钻就拦这些活了?”
全柏林道:“贵圈真乱。”
光头上被一掌,王雱道:“别说瞎话,你现在是大宋文官系统,乃是我给你争取来的。你这家伙能做事,却没文化,这辈子考不起,所以蹦跶不高了。安分些,再磨炼一阵子,等西方河潢地区的局势稳定之后,我把你调入机械工业局,大事么,你也做不了,给你弄个铁路公安局长干干,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好勒。”老全笑了笑,又抬起杯子一口闷了。却又寻思:说我没文化考不起没问题,然而说的大魔王能考起似的?
王雱带着穆桂英起身离开的时候,指着光头的鼻子道:“别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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