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些人啰嗦什么,也就你好性儿,可人家根本就不会领情。”李鸿渊看似责备,语气却轻柔。“既然兴致没了,自然是回去了,反正,”别有意味的顿了顿,“这开明府,除了那么些让人厌烦的玩意儿,其他的还是不错的,多停留十天半月的,也不打紧,再不然,回京之前就一直停留在开明府,其他的事儿,其他人去办,本王相信,有很多人应该会非常的高兴。”
江南四郡二十八府,官员更是数不胜数,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知道你是钦差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你要待在开明府,那些人只说是高兴,那是绝对不足以形容的,说不得是载歌载舞,弹冠相庆。
只是,开明府的这些官员大概可能就要吐血了,原本与他们无关,开明府也不过是途经之地,现在却要他们独自来面对活阎王,如果容易伺候,不,不需要,不需要多容易,只要能伺候就成,那也尽全力将这段时间磨过去,问题是这位主儿那根本就没法伺候,你做什么他都不满意不高兴还挑刺儿,动不动就甩脸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对李鸿渊的脾性越发了解的靖婉,都为这些人点三十二根蜡,默哀一把,话说,那些早早的就投靠了他的人,到底是怎么从他手底下混过来的?不用说,那些都是百炼成钢的真勇士。
不过有一点应该可以肯定,但凡是被李鸿渊好好“调教”过的人,这办事效率肯定都奇高。
毕竟,差事办好了,他们就能获得解脱,办不好就要不停的被他摧残折磨,久而久之,是个人都得精神衰弱,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唯一的办法就是凡事一次性搞定,能少面对他就少面对。
所有的动力,不是为了得到褒奖,而是避免“折磨”,这也算是千古一大奇葩了吧?
好吧,活阎王大方的时候还是相当的大方,不然,又不是受虐狂,谁会跟他混。
靖婉还没意识到,她才是头号勇士,不是在活阎王手下努力求生存的那种,而是能拴住活阎王,爬在他头上的那种。
说走,自然不会多做停留,一群公子哥,狼狈的被驱赶着跟在马车后面,临走时,哭爹喊娘的求着自家长辈救命,但凡有掉队或者不听话的,那些侍卫可是半点不客气,缴获来的佩刀,哐哐哐的抽过去,虽然不是照着头上砸,却绝对的痛,当老子或者当祖父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尤其是被特殊照顾的总督公子,别人挨一下,他就得挨两下,而且霸王惯了,挨了打就下意识的顶回去,自然遭受的就更多,简直就是恶性循环,总督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恨吗?当然恨,只是不知道这恨仅仅针对李鸿渊,还是掺杂着别的,毕竟,出了这样的祸端,本质上还是因为自己家没将孩子教好,不然,晋亲王这般行事,也站不住脚不是。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个孽障要不要救?两百五十万两,他不拿不出来,而且拿出来之后,还不会对家里伤筋动骨,可是这拿出来之后就得考虑后果了,他又不是出自世家豪族,如李鸿渊所言,建造那别院就已经超出了他的身家范畴,那还能勉强圆得过去,轻松拿出二百五十万两,可是别忘了圣上为什么派遣钦差,这个当口上,要抄家灭族了,而且,依照他的身家,上面的“主子”孝敬可不到位,而且“主子”自己都被圣上给盯上了,会救他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就这么舍弃这个儿子,赌晋亲王不会真的杀人?六品十万两,同样超出了身家,他们会拿出这笔钱的,怕是也不多。
可是那信上分明说了,晋亲王脾性乖张,喜怒不定,胆大妄为,谁的面子都不给,便是手掌实权的兄弟,他说动手就动手,半点不含糊,怎么就能确保他因为十几条人命就不会罢手?
“总督大人,现在,现在要如何是好?”其他人有些六神无主,寄希望总督能拿出办法。毕竟他儿子才是祸首,其他人可都是殃及池鱼,如果这事儿不能完美解决,他们记恨的不仅仅是晋亲王,还有他,那么,日后他在开明府就会有很多的麻烦。
“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去求见晋亲王妃,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面。晋亲王再……也不至于对女眷任何。”
虽不能说女人就绝对比男人心软,但多数情况下的确如此,而且看晋亲王妃,可不是那种狠毒的性子,那书信上也说了,要重视晋亲王妃,看来他们还是因为她是女流之辈就轻视了这一点,如今,她或许是关键甚至唯一的突破口。
对对对,赶紧回去,原本就准备让自己夫人去探望“身子不适”的晋亲王妃的,只是出了变故,现在更是不得不去了。
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去,自然,没忘了派人跟在晋亲王的马车后面,“看着点”公子们。
只总督留到了最后,他看了看那个穷书生,一言不发,然而,那书生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下意识的想要退后,蓦然间想到了靖婉说的话,于是抬头挺胸,“草民见过总督大人。”
总督大概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反应,“你,很好,非常好。”转头,看向那女子,“既然跟了我儿,自然就是我总督府的人,来人,将她带回去。”说完,拂袖而去。
别说是旁人,便是那女子自己,都察觉到了总督的不善,想也知道,她此去,怕是凶多吉少,面对总督府的两个家仆,拼命的挣扎想要逃脱,哭喊着不要、不去,甚至向穷书生伸手求救,别说穷书生没能力救她,就算有,对这么个背弃他,欺辱他的女人,他也不会援助,“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进总督府吗?现在得偿所愿了,该高兴才是。放心,回头我就会去你们家将亲事退了,绝对不会耽误你前程。”
女子先是一愣,大概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的绝情,大喊着错了,求他救救她。可惜,一切都不可能再挽回。
一众公子被“游街示众”,这可是大奇闻,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以至于大家都奔走相告,聚集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多。
这些人平日威风八面,被人避而远之,那是沾沾自喜,现在么,只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当然,有这想法的,那都是还没彻底堕落的,多数人却是恶狠狠的瞪视他们,威胁不言而喻,只是换来的,又是刀鞘抽在身上的疼痛。
那龇牙咧嘴,凄惨无比的模样,简直叫人拍手称快,不由得纷纷打听,到底是哪位能人,能制住这群恶霸。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开明府的人就知道,当朝的一位亲王驾临,开明府的这群恶霸,除了部分今儿没出门的,或者跟总督公子不对付而没有凑到一块儿的,其余的全部撞在这位王爷手里,被一勺烩了。
虽然其中有一部分不可描述的血腥,大部分人,尤其被欺压过的人,更愿意将这一部分忽略,只道:干得好。
所以说,再霸王的人,在遇到“错的那个人”,再横也是被轻易的碾压。
回到别院,这一群公子哥全部被无情的关了小黑屋,反正屋子也够多,一人一间,每间的门口都守着两个侍卫,这会儿可是正儿八经的带刀侍卫,如果乖乖的,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要吵要闹,直接又是一顿狠揍,再绑了,堵了嘴。
李鸿渊似乎要表示他说到做到,回到别院就下令找见此番同行的其他主要人员,明确的告诉他们,本王就看开明府了,你们都麻溜的给本王办事去,办好了,那是应该的,办不好,李鸿渊冷笑两声,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原本就效忠李鸿渊的人,止不住的打了一哆嗦,连连应绝不负所望。
李鸿渊没有给他们分派具体的任务,是一起行事,还是分开来,只让他们协商着办。
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欣喜,原来事情根本就没想的那么严重,晋亲王让人恐惧又如何,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要糊弄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于是,一个接一个的表示,一切交给他们,王爷只需要陪王妃安心在开明府游玩便是。至于开明府的人,他们只能表示对不住了,虽然开明府也是“主子”好处的来源之一,但现在也要分轻重急缓,适当的做出取舍。
某些人只想说,希望你们能天真到最后,不要到时候忙没帮上,反而将自己给折了进去。心狠手黑才是活阎王的本真。
江南这个地方,窥视皇位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同一府,同一郡,不可能把控在一个人手里,现在,各派系的人,想到各自的主场去“审查”,想要帮忙隐藏些重要的东西,那也要看隐藏的其他派系的人允不允,就算不是这样的情况,李鸿渊也会让它变成这样的情况,明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却被各种扯后腿,等到李鸿渊收网的时候,自以为都隐藏起来的东西,都会被其他人爆出来,而李鸿渊不用多做什么,就独坐钓鱼台。
事实上,现在这个时候,绝对的多做多错,乖乖的写折子认错,说不定乐成帝还会网开一面。
一切的一切,李鸿渊从布局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
而在李鸿渊召见这些人的时候,靖婉也接待了上门的夫人们,原本她们已经做好被拒之门外,可能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结果呢,所有的准备都是无用功,别说是为难她们,靖婉不仅第一时间就让她们进了门,还客客气气的,好茶好点心的让人伺候着,这一杯茶还没喝完,她本人就出现了,再一次认为会被晾着喝一肚子茶的,也落空了。
靖婉穿着并不特备的正式隆重,身上的首饰也很简单,甚至其中一只手腕子上就带着一串佛珠,可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简单归简单,却是件件精致贵重又大方不失庄重,就算是她们这些人,很多一辈人或许都不能有这么一件。
怪不得家里的爷们都说,带点新奇精致的小玩意上门,如果是罕见的花花草草就更好了,其他的,在他们眼里再贵重,也不会被看在眼里。
不过她们都惊讶靖婉的年轻,或者说是年少,当然,是对李鸿渊“情史”完全不了解的人才会如此想法,毕竟,这次江南的事情,与他这方面毫无关系,正事儿要紧,谁还会提这都些不相干的东西。
因为靖婉态度随和,却又不失气度,也没说别的,只是与她们拉拉家常,感觉上又不是刻意的回避今日的主要事情。
其实,靖婉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这些人的心情并不一样,有些人焦急,有些人却淡漠,其中的缘由,靖婉也能想到,无非就是亲生非亲生之别,如果祖孙也还罢,但这为自己儿子奔走,与为庶子奔走,能一样吗?
倒是其中有一人,显得特别的热络,只把靖婉往天上的夸,那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不过这迷魂汤对靖婉倒是没半点作用,而且她发现,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她,如果不是为人有问题,就是……“这位夫人是哪家的?”
“回王妃娘娘,妾身是……”
“王妃娘娘,她是布政使大人的如夫人。”旁边另一位夫人抢先说道。
果真如此,一群正妻里面,混了这么一位,除非是家里面想要讨布政使的,否则,没有哪个做正妻的,会与别人家的小妾为伍,很可惜,今儿这些夫人里面,似乎就没有一个是需要讨好对方的。
原本还笑靥如花,巧舌如簧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过转瞬间,又挂起了笑容,“王妃娘娘,妾身……”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一个妾室还能出门应酬,尤其是还凑到本王妃面前来了。”靖婉这个自称,可是成婚以来的第一次了,这态度是再明显不过了,“来人,送客,传话下去,禁止布政使家的任何人登门。”
布政使的如夫人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不是,王妃娘娘,我家夫人是因为重病在身,不能起床,老爷才让妾身代为……”
靖婉眼神一厉,直直的扫过去,原本还辩解的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再吐不出一个字。
“这位……如夫人,你还是请吧,如果让人将你丢出去,只怕是更加的不好看。”靖婉的奶娘,而今也升为管事嬷嬷。
说起来,王府里,在王妃没进门之前,都会有至少两个管事嬷嬷伺候主子,晋亲王府却是例外,便是李鸿渊的奶娘,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染疾去世了,而在他开府之后,“老女人要来干什么”,那时,而是以上的女子都没能进晋亲王府。所以,在晋亲王府,完全就没又能掣肘靖婉的人,别的王府中,因为奶了王爷而居功,倚老卖老,对王妃指手画脚的情况,一早就被李鸿渊给彻底的扼杀了。对他的心肝指手画脚,他就让你断手断脚。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是只能离去,而且还不能表现出任何怨恨的情绪,不过她这种都能代替主母出门的妾室,自然是在各方面都很高杆,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让人抓到错处。规矩一丝不错。
碍眼的人走了,靖婉的脸色也恢复如常,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场面相比之前,稍微有点冷,大概是没想到靖婉会如此的果决,说赶人就赶人,像她们,哪怕是总督夫人,巡抚夫人,就算是不喜,也最多就是晾着。
不过这会儿倒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自家的孩子才是关键,可是那么一大笔银子……“王妃娘娘,虽然很失礼……”
靖婉微微的摆了一下手,“诸位的来意我都知道,因此倒也无需说什么,虽然我还没有为人母,但是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大致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家里有人撑着,孩子淘一些也很正常,做父母祖父母的大概都是这么认为,只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好比今日这般,王爷换成了你们孩子曾经的角色,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那些被你们孩子祸害的人其家人就是什么心情,你们孩子现在承受的痛,也是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曾承受的痛,因为身份地位低一等的关系,就遭受无妄之灾,王爷身份更高一等,他杀人要钱,都还勉强的占着一个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不希望他们一生平安喜乐。
其实,就年龄而言,我也只是诸位的小辈,因为仗着身份才多说了几句,诸位如果觉得能听,就听一听,这只是一家之言,因为年龄小,经历的事情少,很多事情不懂,各位夫人勿怪。”
“王妃严重了,是我等浅薄,惭愧啊。”可不是,如此浅显的道理,还不如一个小辈看得透彻,事实上,自家的官职更低一筹的,其实该有这个体会才是,那不成就是在惹不起的人身上受了气,就要在身份更低的人身上找回来才心理平衡。
靖婉笑了笑,“王爷是皇子,生来尊贵,又得圣上喜爱,说句大不敬的,要说无法无天,整个启元大概都无人能出其右,一般人多少都还会有人掣肘,他却不一样,所以向来随心所欲,他不高兴了,大家都得跟着不高兴,不过,王爷没事儿也不会主动找事儿,所以不招惹到他,他大概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说起来,王爷其实还挺护短,今儿这事儿,部分原因在我身上,然,确实是总督夫人家公子做得过了,让人看不顺眼,其他人倒都是被王爷迁怒的。”
总督夫人那也是早就当祖母的人了,面色涨得通红,就是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恼怒的。
“王爷因为得宠,他自幼,圣上就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往他身上堆,他的吃穿用度,公认的比圣上还好,他从未对钱财方面的东西发过愁,说得难听点,他对钱财或许完全没有概念,他能将银子当成铜钱使,十万两银子,跟十万铜钱大概没区别,实际上,十万铜钱,也就百两银子,十万两银子跟百两银子,能一样吗?所以,王爷当时的话,也就上下嘴皮子一碰,根本就没想过诸位会拿不出来,但他一个王爷,大庭广众之下,我做妻子的,总不能扫他的面子,因此,诸位夫人大可放心,我会劝说王爷,不过,他既然说出口,全部免了似不太可能的,我却能保证比原本少很多。”
听她这么一说,这些夫人们齐齐的松一口气,连连道谢,并表示,只要靖婉给一个数,她们立即回去筹钱。
“其实,我有一个建议,诸位夫人不如听一听?”靖婉说道,眼神中还明显的带着点小算计。
“王妃娘娘但说无妨。”这一刻,她们对靖婉的好感度可是嗖嗖嗖的往上涨。
靖婉还别有深意的挥退她自己身边的人,“女子嫁为人妻,要孝顺公婆,伺候丈夫,照顾子女以及小叔小姑,里里外外的何其辛苦,只是这男人很多时候都不当一回事,认为是理所当然,不仅如此,还纳一堆小妾搁屋子里,还要求妻子贤惠大度,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们占尽了,偶尔也该让他们稍微的回报回报才是……”说到此处,靖婉停下,呷了一口茶。
诸位夫人们却止不住的心脏怦怦跳,带着点殷切的看着靖婉。
“夫人们回去与家里人说,只说与我千求万求,我也只是答应跟王爷求情宽限些日子,之后,你们再到别院来,我们也不做别的,就喝喝茶,聊聊天,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点‘好消息’,让他们觉得,这次不管是银子,还是自家孩子,都要靠你们来挽救,这样,不相信他们还能无动于衷,具体怎么做,就看各位夫人自己了。”
要说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而且,大多数都是宅斗中的战斗机,这么好的机会,如何会不利用,依照她们的演技,什么样的情绪大概都能随手拈来,要多悲切有多悲切,要多着急有多着急,这个度也会把握好。借此机会,不为自己捞好处,也可以为自己的儿孙捞好处,尤其是为了庶子而来的,只要稍稍透露出那么点再求求晋亲王妃,可能会有希望,他们还不求着她们来找靖婉,有宠妾灭妻意向的,更得乖觉的拿出更多好处才是。
只有那种两人间完全没有隔阂的夫妻,才会不接受靖婉的提议,可是她们中有吗?没有!
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行礼,那是真心的道谢。
靖婉摆摆手,“无需如此,我只是不喜欢……而已。”
未尽之言,大家都知道,毫不客气的赶走布政使的如夫人,就是最好的见证,只是做到如此程度,算计夫君这种事,通常情况,少有人会这么想,“王妃娘娘,可是王爷……”因为靖婉支招,双方的关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不由得就开始关心她。
“这倒不是,王爷很好,王府没有侧妃,也没有侍妾,我纯粹是对任何……没有好感。”不怪靖婉捕将“妾室”两个字说出来,那什么,她还有个“妾室”的婆母呢,这话传出去,她可要遭殃了。
有些事儿不破就万事好说,点破了,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王妃娘娘一开始就支开臣妇等身边伺候的人,可是为着现在?”这没事儿了,关系近了,就开开小玩笑。
靖婉笑了笑,“这种事就不要点破了嘛。”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随意的说起了自己家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道靖婉身上,她倒也没有避讳,其他人都惊讶她的年龄比预计的还小。
“原还以为王妃娘娘只是长得脸嫩,却不想真的才十五,这般气度,常人几十年也养不出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称赞靖婉,虽然有几分恭维,更多的却是真心。
“夫人们谬赞了。”靖婉笑得清浅。
直到李鸿渊派人来找,靖婉才表示不留她们了。
“是臣妇等叨扰了王妃娘娘,只是家里的孽障……”
“诸位且放心,虽然肯定不会如同在家里一般舒心,说不定还会受点皮肉之苦,但请相信,绝对不会伤筋动骨,也不会少一块肉,私以为,他们那些人,遭点罪受点教训更好。让王爷松口少银子,自然得让他消消气,”说到此处,靖婉还显出点为难,“以我对王爷的了解,只怕是你们最终给了银子,他也不会轻易放人。”
这一下,众人又急了。
靖婉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能劝王爷退步,却不能让他完全让步。”
“是我们过分了,想也知道,王妃娘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要我说,王妃娘娘说的没错,那孽障,就该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回还不吸取教训,日后再落到什么人手里,可就不会那么幸运有另外一个像王妃娘娘这样的人从中周旋了,到时候是让他舍了命,还是让全家折进去?”其中一位夫人冷然道。
一看就知道,这是为着庶子来的,不过,她的话却很有道理,于是都狠下心,甚至表示,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王爷尽管让人教训。随后才纷纷告辞。
只是在离去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悲戚,靖婉心叹,果然个个都是演技帝。
连同他们伺候的人,看她们的模样,都意识到怕是情况不妙,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大气不敢喘。
她们离开后不久,李鸿渊就过来了,丫鬟们还在收拾残局。
“王爷那边事情完了?”靖婉问道。
“早完了,又不用具体做什么,不过几句话的事情,倒是你这边,没完没了的,女人就是麻烦。”
“说什么呢?”靖婉瞪他。
“没说你没说你,这麻烦的女人绝对不包括你,我倒是希望婉婉能麻烦些,时时刻刻麻烦我才好。”李鸿渊赶紧哄。
“真到那时候,你就该嫌弃了。”
“最多就是做点别的,绝对不会让人嫌弃的。”李鸿渊轻笑,捧着她的脸就狠狠地亲了一口。靖婉正要伸手拍开他,李鸿渊会见好就收,坐她边上,把玩着她手指,“都跟她们说什么了?”
靖婉到也没有避讳,一五一十的都说了,然后笑着开口,“王爷有何感想?”
“婉婉想让我有什么感想?”靖婉好整以暇的问道。
“没与你商量就允诺给她们银两减免,对你进行诽谤说你对银钱没概念,帮着女人算计男人,哪一条应该都不会让人舒服。”靖婉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与李鸿渊细数。
“第一,预料中的事儿,原本的目的就是让你这么做,第二,你家夫君我,对银钱确实没啥概念,第三,那些人与我何干?因为他们跟媳妇儿闹隔阂,他们有那么重要吗?好心肝啊,你虽然有点长进了,但是还远远的不够啊。不管想做什么,尽管做,哪怕是我的决定,捅了娄子我兜着,出了岔子我挽回,所以,无需顾忌。”
“阿渊,你这样很容易把人惯坏的,知道吗?很多事情是不可以随便开玩笑的,捅了娄子,出了岔子,不是说兜住就能兜住的,不是说挽回就能挽回的,就好比,人死不能复生,这些你都明白的,不是吗?”
“知道,明白,一说这些事儿你就这么严肃,你说说,就你这样,我要惯坏你,容易吗?应该说,不是你做了什么我来收拾烂摊子,是我做了什么,你来收尾,我心里住着一头名为‘肆意妄为’的野兽,你是绳索,拴着它,避免我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所以,婉婉你当真不必顾忌什么,于你而言,只要一件事会让你失去理智,我保证,那件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不煽情则以,一煽情起来,就让人心脏受不了,果然,面对这混蛋,就不该挑起这样的话题,靖婉忍着泪意,笑道:“或许是两件,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乌鸦嘴。”李鸿渊直接以吻封缄,亲了个够本,“婉婉,就算是死,你也绝对比我先死,我不会留下你给我处理生后事。”
“喂,你比我大好几岁呢,寿终正寝就算了,如果不是,我太亏本了。”
“当然会是寿终正寝,我会努力活得比你久,我们不仅要生同衾死同穴,还要同棺椁。”
靖婉笑着,用下巴蹭蹭他的肩颈,“好。”
安安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
“阿渊,你说,银钱上要给她们减免几成?”
“开明府乃至整个同州郡都有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开明府是府城,也是郡城,问题才会格外的严重,不过,需要收拾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因为此行的目的不在这里,所以不好彻查,不然就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明知有问题,没让你动的,你动了,皇位上那位会不高兴。我留在开明府,是为了打草惊蛇,到时候不用做什么,他自己就该动了。这银钱,你说减多少就多少吧,你想收拾的人,也不用客气,那布政使也不是个好东西。”
“好。”至于带回来的那群渣,不是她家夫君要消气,是她要好好的教他们重新做人。不过那总督公子,靖婉就不管了,这小心眼的男人绝对不会放过他,能让他保持完整,就不错了。“黑衣卫左佥事大人,你也将他派出去了?”靖婉也就仿佛的瞧见了于仲擎的人影,这两人之前可是一直“形影不离”的。
“协助其他人办差。”
之后就没再出门,还是等将这件事彻底的了了再出去游玩不迟。
将不相干的人打发了,李鸿渊也清闲得很,靖婉不出门,他也不出门,典型的有媳妇儿万事足。
而这会儿,这别院的任何消息都探听不到,一个个的都只能抓瞎。
之前的活阎王作风,那是绝对与信上符合,可是现在的作为,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若不是诸多夫人日日都去别院,日日能见到晋亲王妃,偶尔还会看到晋亲王,他们都会认为里面没人了。
当然,据说夫人们坐冷板凳的时辰一日比一日多,如果不是考虑到名声,说不定会被拒之门外。
不过,夫人们坚持不懈的结果还是喜人的,直到第五日,晋亲王妃没再出面,不过却放出话,银钱减免到一成,也就是原本的“买尸”钱,原本的十万两到九十万两,现在的一万两到九万两,家家都拿得出来,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而一众夫人对靖婉感激非常,她们从家里面得到的,远远的超出预计,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把。
原本不是没怀疑过这其实是晋亲王与晋亲王妃唱的一出戏,但是,总督公子折辱穷书生的事情,总不可能是他二人早就知道,再有,整件事最后得利的,似乎也就是晋亲王妃仁善的好名声,这又能有什么作用?诸位官员又不会因为少给了钱,就对晋亲王感恩戴德,所以跟晋亲王江南办差也半点不沾边,左思右想,还是晋亲王妃所作所为乃真心最靠谱。
不管是不是真靠谱,作为真正得利的夫人们,都要将这出戏唱下去。
放出了消息,各家都赶紧回家“筹钱”,然后纷纷的送上门。
对应各自的官职,该多少就多少,大家都很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布政使大人,别人减免,他没份儿。
布政使,从二品,八十万两,一个铜子儿不能少,八万两想把人领回去,没门儿。——晋亲王说,布政使让如夫人上门,是对他王妃的羞辱,那就是对他的羞辱,他表示非常的不爽,所以,八十万两,少一星半点,都别想要人,除此之外,也别想八万两领尸体。
得到这个消息,布政使差点晕厥了过去。
得知此事的人,无不是唏嘘不已,那什么,宠妾也要有个度,逾越的礼法,可是会要人命的。
不过,晋亲王这么不守规矩的人,在这一点上倒是意外的重视礼法,说到底,还是因为重视现在的晋亲王妃,若是换一个人,或许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然而,谁又知道呢。
此外,还出了小问题的是总督大人家,二百五十万两,减免为二十五万两,收取的时候,却只收了二十四万两,原本一百五十万两是买他儿子身体各个部位,一百万两是打扰了扫了王爷王妃雅兴,实际呢,后一项王妃表示免了,只是,他是二品大员,赎儿子该九十万两,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二十四万两。
总督大人鲠了一口老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感谢少收了十万的“雅兴钱”?还是愤恨他儿子一条命他买了两次?
钱给了,自家孩子见不到,这事儿就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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