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准许,贺夫人就迅速的给贺振威准备行囊,他们这样的人,东西自然不会多,其他人出一趟门,或需要一天半天甚至更长的时间准备,他们用不了半刻钟就能全部搞定,贺夫人也是按照习惯,可是等到收拾好,看着手中小小的包袱,不由得怔愣住,他们当初成婚都是在东北边城,一起抵御外敌,从来未曾分开过,现在却要分开,而且一分开,就可能是诀别。
说起来,贺夫人只是小门小户出身,贺家媳妇大多数都是如此,也就是现在的贺老夫人是出身名门,然而,在京城里,也基本上都找不到她的娘家人,即便是有,也很不显,而且基本上都是出了五服的,甚至不知道家里还出了这么一个老姑奶奶,贺老夫人未曾联络过他们。其中缘由或已不可追,如果硬要追究,大概又是另一段恩怨情仇。
贺振威上前握住贺夫人的手,“不着急,皇上允了十日的时间,怎么也得过几日再启程。如果我们显得太过急迫,反而会惹人疑窦。”将人拉到一边一同坐下,“就是这一次的事情,我们没得到消息,朝廷也没得到消息,不知晋亲王是如何知晓的?”
“不管晋亲王是怎么知晓了,只要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那么,都算是我们贺家欠他一回。”
贺振威点头,关于这一说辞,并不否认。
或许是离别在即,夫妻二人也都没再忙别的事情,只是坐在一处,安安静静的说说话。
大概过了小半日,宫中来了赏赐,虽然这并非是贺家回京后的第一次赏赐,但是这次的赏赐比较不一样,乐成帝让人送来的是十个千里眼,并在圣旨中言明,另外还有一批改进的手弩,将会随后运往东北的边城。
乐成帝身边的内侍在将圣旨交与贺振威之后,笑道:“贺将军可是好运道,要知道,不管是千里眼还是连射手弩,便是京城,都是只有极少极少的数量,各郡府以及其他边塞军可都还没有配备。”
关于连射手弩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千里眼就在眼前,得知这东西的用处之后,贺振威可是欣喜万分,这东西用在战场上,可绝对算得上是利器,要知道,有时候只要“先知先觉”一点点,就可能在战场上制胜。客客气气的送走内侍之后,把玩着千里眼,可是爱不释手。“好东西啊,当真是好东西。也不知是谁这么精巧的心思。”
贺家其他人也是连连称奇,而贺识海再次的发挥霸王本色,动手就上抢,准备将其一给占为己有。
不过这一次却没能让他得逞,全家人一起出手镇压,别的东西也就算了,给他也就给了他,这个,正是边关需要的时候,难能还容他任性放肆。
说起来这一次贺识海不跟着一起返回东北边城,他也无所谓,当然,如果没有遇到李鸿渊这样的对手,他估计早就待不住,嚷着要回边城去了。因为不知道可能会发生大战事,整个人就显得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作为父母以及他的祖母,也只能摇头,作为将门男儿,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倒也算是福气了,可惜,那时候不可能,不过,现在贺家还有人撑着,对贺识海倒也放纵几分,等到再过几年,他可就再不能这么继续“天真”了。
贺识海没得到东西,心里边郁闷,不过他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他现在拿在手里其实也没啥用处,所以,并没有犯浑。
不过这心里不畅快,就又去找晋亲王打架去了,嗯,或者也可以说是单方面找虐。
没有做“踏脚石”的机会,贺识海这一次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进去,时间等得久了,就会变得暴躁,可是没办法啊,只要他还想达成目的,就得乖乖的等着,再有擅闯亲王府可是重罪,不想他老子在将离京之际受到惩处,不忍也得忍。
这大概也算李鸿渊磨炼贺识海的一环。
李鸿渊这也是“煞费苦心”了,当然,他只是一句话,苦逼的还是贺识海。
极度的暴躁之后,贺识海也算是有点耐心了,不过在见到李鸿渊之后还是带着点小情绪,然而,又被李鸿渊晾了半个时辰,已经被弄到没脾气了,然后过招的时候,再一次的吊打得惨兮兮的,看着都有点生无可恋了。要不下次还是不要来了?
“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不知道变通,下次也不用来了,你这样的对手,本王也觉得怪无趣的。”
贺识海就是一个经不得激的,闻李鸿渊此言,立马就跳起来。
贺识海倒是没想上一次一样被架出去,临走的时候,李鸿渊还让人给了他一张药方,就是那让人疼得死去活来的药方,说起来,龚九也想过着手改进这张药方,如果能在不改变药效而能降低痛感,不说使得其跟一般的伤药一样的感觉,只需要能降低到大部分人都能承受的范围内,那这绝对是一种奇药。
贺识海先是下意识的退开,那什么,给成药还不够,还要他饱受更多的折磨?
李鸿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术业有专攻,作为军医,研究最多的就是伤药,带回去让你们军医看看,如果能改进,也算是造福所有将士了。”
贺识海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到底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正色道:“不管成不成,草民都代替将士们谢过王爷了。”
“就你还代替所有将士,等哪一日你有资格坐上你爹的位置,再来说这话吧。滚吧。”
依照贺识海的脸皮,这会儿都难得的涨红了一些,“草民告退。”
贺识海回到家,将东西交给自己的老子。
贺振威拿着药方,某些猜测似乎是越发的清晰了,当然,询问了今日贺识海与李鸿渊“交手”的全过程,从他登门开始,一直到最后离开,问得非常的详细。
这些东西,在贺识海看来,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他老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晋亲王这大概的确想要拉拢贺家,只是没看上他,而是看上了他这个儿子,自己用心调教栽培,就是为了让这蠢儿子对他忠心?!毕竟,依照这蠢儿子现在的状况,虽然不忿又懊恼,但实际上,还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崇敬,依照这样的心态,日后不效忠晋亲王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
晋亲王果然打的好算盘!
不对,就算是要将这蠢儿子培养出来,至少也要个三五年,别说是他现在的状况,就算是没有一身毛病,只要他还在,他兄长还在,就轮不到他掌管整个东北军。现在这情况,同样分成了两种,其一,晋亲王是在培养未来的将领,是他的将领,也是启元的将领,这就意味着他对夺得帝位非常有把握;其二,晋亲王会算计贺家除蠢儿子之外的所有男人,只要他们不在了,东北军都会推这蠢儿子上位,就算是有不同的声音,晋亲王大概也会帮忙平息。
贺振威面色稍微有点沉重,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无疑,这一次回东北边城,就是晋亲王设的局,不过他内心还是倾向于第一种设想。他这蠢儿子,平日不听话归不听话,却是非常的重情重义,对家人的感情也很深,晋亲王当真算计他们,这小子知道真相后,百分百会反噬,晋亲王当真有这样的想法,不可能现在就露出端倪,让他们有所防备,所以,果然应该是第一种情况?
思及此,贺振威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爹,你对晋亲王的关注好像有点不同寻常,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孽障闯了祸不自知,老子整天的操碎了心,为的都是谁?”贺振威还是决定不提醒这蠢儿子了,本来就是个藏不住事的,如果被晋亲王看出来,还不知道如何呢,却还是要与母亲跟妻子说一说,让她们注意一些。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多想无益,或许,等这次他回了东北边城,就能让事情明了。
“我怎么就闯祸了?这段时间,我明明乖得不能再乖了好吧。”闯祸的时候就算了,他又不是不认,没闯祸的时候,他也坚决不好这大帽子的好不好。
“哼,就是不知道你这孽障能乖多久。”
贺识海不耐烦听他老子教训,麻溜的走人,晋亲王说他不会变通,他就好好的变通变通给他看看,下一次,一定要揍回去,就算不能让局面完全的反转,能揍一拳算一拳。
留下贺振威,也只能深深的叹息,他长子已经非常的优秀了,武艺,领兵能力,那都不在话下,但如何能再与这蠢儿子综合一下,那么他睡着都能笑醒了,他甚至现在就能拍拍手撂挑子颐养天年了。
情况紧急,却不能表现出来,这时间就只能从路途上找补回来,如此,还得每人多准备一匹好马。不过,这回带回来人,其实有一半,身体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尽管面上不显,实际已然不适合上战场,带回来让他们做贺家的家将护院,在回来之前就已经说清楚了,他们也是愿意的,因此,回去人数少一半,倒不用担心马的问题。
又过了两日,周边数个大国,以及十数个小国,竟然在同一日递上国书,表示要来参加乐成帝万寿。
非是大朝之日,乐成帝也下旨召见文武百官,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满朝文武的面色都非常的沉重,包括一向都是端得住的内阁首辅等人,这时候都没有半点轻松。
乐成帝的面色更是黑成锅底,这国书同时到达,在之前半点风声都无,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会相信?就怕这些大小国家会突然全部联合起来,企图瓜分启元,当然,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小,然而,从这国书一事上可以看出,这些人至少是要联合起来给启元一个下马威。
而且,这会儿,各国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便是想拒绝都已经来不及了。
乐成帝将御案砸得砰砰响,“可恨,太可恨了。”尤是不解气,直接砸了所有的国书,“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半点都没察觉?”
朝臣无人开口,这件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的确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查,立刻查,限你们三日之内,朕要知道,到底是哪一环出了纰漏。一旦查不出,严惩不贷。”
朝臣能如何,自然只能恭声应诺。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是应该不是启元内部的问题,如果在对待他国的事情上都出了篓子,那启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不会是现在这样还算太平安宁,战事早就不知道打到哪个位置了。
狠狠一通发作之后,乐成帝也算是找回了一点理智,“今年的万寿既然要待他国之客,礼部就再辛苦一些,万不可有半点纰漏,骆爱卿,你原是礼部尚书,对礼部的事情知之甚详,之前也将礼部管理得仅仅有条,此番就再辛苦一点,再领职礼部尚书一段时间。鸿胪寺也当做出万全准备,务必协助好礼部,此外,城防安全,也不可有半点疏忽,还有老大、老三、老四、老七、老九、老十,你们几个也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可能要随礼部与鸿胪寺待客,清楚了吗?”
“是,皇上(父皇),臣等(儿臣)明白。”
“行了,退朝,速去安排。”说完,乐成帝起身,走下丹陛,很快没了踪影。
摔落在地上的国书被悉数的捡起来,交由鸿胪寺,毕竟,这些国书虽然有启元以及他国的两种文字,但是,他国的文字里面,未必就不存在陷阱,自然得好好的研究研究。
不过,说起来鸿胪寺卿可是骆靖明的老丈人,跟吏部尚书骆沛山可是姻亲,还低一辈,听从骆沛山的话行事,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此,这一次一起共事,应该会更加的顺畅。
当然,多数人对乐成帝的安排都没有意见,却也存在不满的人,尤其是现在的礼部左侍郎,可谓是恨极了。要知道,从骆沛山升任吏部尚书之后,礼部没有新尚书,就一直是礼部左侍郎代理礼部尚书之职,他尽心尽心,本来平日都很清闲的礼部,他愣是做得跟吏部户部一样的忙碌,就希望能将代理二字去掉。
说起来,侍郎是从二品,尚书却是整一品,如果想要从侍郎升任尚书,三连跳,六部之中,大概也就只有礼部能做到,也不怪礼部左侍郎会如此的急切,可是,有些事情,并非是你表现得忙碌,就表示你做得好。
像礼部,通常情况下,事情本来就不多,越忙碌就只能说明你无能,只要事情没处理好,才会显得忙碌,但是,礼部左侍郎急功近利,一心想要表现,没事也非得找出点事情来做,忽略其他。
圣上万寿,也并非是年年都大办,乐成帝也不是那种非常铺张奢华的人,除了整寿,其他时候,想不想办都看他自己的意愿,偏生去岁南边大水,乐成帝没有办寿辰的意思,最后也只弄了一次家宴,因为已经连续三年没有过寿,今年在朝臣的谏言下,而乐成帝又早就知道儿子儿媳给他弄回来很多钱,国库没问题,也就答应了。
去岁没机会,礼部左侍郎万分遗憾,今年逮着机会,自然就要大展身手,在一两个月前得了旨意之后就忙碌起来,就算前些日子阴云密布,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跟干劲,因为他事事要亲力亲为,什么都要过问,恨不得独自一人就包揽所有的事情,右侍郎知道他的野心,也就干脆甩手不干,袖手旁观,让他自己忙碌去,免得你插手了,让他以为你要抢功劳,竖眉毛瞪眼睛,何必呢。
办好万寿,确实有功劳,但也就那样,反正,依照左侍郎那能耐,想要坐上尚书位,少说也要等个三五年,前提是在这期间没有别人上位,不过,右侍郎呵呵了,就左侍郎那表现,别被贬职就不错了。
果不其然,有更重要的事情,乐成帝压根就不信任他,这不,原本都准备得差不多的事情,直接就被骆沛山给摘了果子,如何能不恨。
原本,国书的出现,他的内心就与别人不同,在他看来,这等大事上,代理尚书肯定是不行的,十有八九会直接将他提任尚书,他就等着乐成帝的旨意了,结果呢,乐成帝一句话,就将他彻底的打入谷底。
表情由欣喜激奋,到如遭雷击面目狰狞,也好在到底不是白混的,及时的控制住了表情,乐成帝没看到,而其他的文武百官都在专注的听乐成帝说话,也没注意,不然,当场就可能被乐成帝发作。
这会儿面对骆沛山,那是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恭喜。
毕竟曾经共事了很长时间,骆沛山岂能不了解他的性情为人,不过相比起来,骆沛山面上是半点不显,笑得儒雅,端是一派君子风度,那面子话又溜又漂亮,听起来还非常的诚恳,半点不带虚情假意的。
礼部左侍郎面色乍青乍白,怎么都绷不住。
“……咦,这是怎么了,面色不太好,可是有所不是?可千万要保重才是,接下来,本官还有很多地方要依仗礼部的各位。”骆沛山的关怀真心实意,言辞恳切异常。
旁边不少人对礼部左侍郎露出怜悯之色,骆沛山在还是礼部尚书的时候,当真可堪是君子典范,要风度有风度,要姿仪有姿仪,在升任吏部尚书之后,这一点也没有改变多少,只是那张嘴去展现出了超强的战斗力,不带一个脏字儿的,引经据典,一群人都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几欲吐血,便是号称铁嘴的御史言官,都只能是他嘴下败将,你现在上去阴阳怪气的说话,不是找抽是什么。
礼部左侍郎也万分的后悔,他不是找抽,他是一时脑抽,不然明知道骆沛山的厉害还找上去,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损形象不说,还被挤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缓了好一会儿,“多谢大人的关怀,下官并无不适。”
“那就好,本官还想着,如果不适,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分派给别人,毕竟,为启元效力,为皇上尽忠,若是太过劳累而使得病情更为严重,皇上怕是都会忧心,然,身为臣子,怎能让皇上在为国家大事殚精竭力之后还忧心我等小小事,那实在是大罪过了,是也不是?”骆沛山笑言。
礼部左侍郎心中凛然,刚才还想着干脆撂挑子,当真那么做了,骆沛山十有八九会将自己直接给捋了,那时候才当真是什么希望都没了。“大人说的是。有什么事情,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必然全力以赴,不敢怠慢。”
骆沛山满意了,接下来自然就准备干正事去了。
与此同时,乐成帝召见内阁四位阁老,显然,有些事情,还要再做商讨。
作为内阁首辅,阮瑞中别的都没说什么,就说了关于贺振威的事情,“皇上,现在各国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联合上书,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变故,和贺将军既然已经奏请归边,不若让他早日启程,有他坐镇东北边城,必然让人更加的放心。”
乐成帝连连点头,“阮爱卿说的对,虽然东北已经大雪连天,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就绝对无事。”
“正是此理,东北边疆以外,虽然不是强国,而是几大部落以及上百小部落联盟,他们适应冰天雪地的生活,不是没有发生冬天扰我启元边境的动作,再加上若是知道贺将军不在,更可能有异动,所以,不得不防。”
乐成帝很是赞同,越发的坐不住,急忙叫内侍出宫,让贺振威即刻启程,片刻不得耽误。
贺振威也是因为即将离开,今日大朝也没有通知他。
贺振威得到消息,心中凌然,莫非这就晋亲王让他速速归边的原因?朝廷才知道的事情,他果真早早的就知道了?现在却不是多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反正早就准备好,于是立马点齐人手,内侍离开贺家的时候似,贺振威已经跟贺老夫人磕了头,跟贺夫人说了两句话,也匆匆的走出了贺府大门。
情况紧急,自然就顾不得城内不能纵马的规矩,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事故,还是要有人在前面开路。
便是百姓,也该知道这是非常情况,而近来京城又清净,所以,没有“路霸”,没有意外。
等到内侍向乐成帝复命的时候,贺振威已经带着人,已经出了城门很远了。
“贺将军作为守边大将,这话事情,必然是比我等更为的敏锐,此番看来,事情或许比预想中更严峻。”
乐成帝既欣慰有贺振威这样的将军,面上也更沉凝,担心被阮瑞中言中。
要说这件事,李鸿渊不知道吗?自然知道,不过不是来自前世的记忆,前世的今年,各国也来贺乐成帝寿辰,不过这国书却不是一起抵达的,跟正常的情况一样,虽然也有使臣到路上了才送来国书,本质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现在这情况,其实不过是李鸿渊的手笔,他让人阻拦了国书在路途上行进的速度。
而目的只有一个,给乐成帝,给朝堂制造压力,就算是最后查出来较快的国书只是滞留在了路上,一份两份出问题,还可以算是意外,所有的都出现这等情况,没人相信会是意外。
实际上,这些大小国家联合起来,那根本就不可能,可以说,跨越了启元以北从东至西,启元以西从北到南所有的地域,其总面积是启元的五六倍,没人有那个能耐将之联合起来,哪怕仅仅是一件事情。
可是,就算明知道不可能,出现了这种情况,还是会怀疑,毕竟,关于整个启元的安危,不敢掉以轻心。
制造这种压力的本质目的是让朝廷给东北边境增加军需粮草,李鸿渊也没指望增加的这些,就能让东北边城彻底改变前世的命运,当然,如果能自然是再好不过,到底还只是掩饰他暗中让人送去的那些东西,毕竟,如果没有朝廷的东西,只有他暗中送的那些,朝廷得知情况之后,贺家乃至整个东北军都会遭殃,如此,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混淆视听。
早早的给贺振威透露点东西,也是让他在接受“来历不明”的东西时,不会左想右想,顾虑重重。
李鸿渊站在书房中,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堪舆图,视线在东北边城一带逡巡,现在所有的布局都差不多到位了,如今这般,如果贺家人都还死光了,东北军都还折进去了绝大多数,那么,李鸿渊都要怀疑贺家的威名的真实性,怀疑东北军是不是都是滥竽充数的酒囊饭袋。“本王费尽心思,你要不给本王卖命一辈子,打下更广阔的领土,本王就生拆了你。”
李鸿渊轻声低语道,甚至还隐隐的带着点笑意,却无端的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隐没在暗处的暗一为贺识海默哀一把,那什么,能被主子亲自调教是荣幸,然而,这种荣幸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而在自己家的贺识海,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一向身体壮得像头牛的贺识海,打个喷嚏都能引起不小的关注。
随后,李鸿渊坐下来,闭上眼睛,有些事情还需要仔细的斟酌斟酌。他不是没考虑过东北军中存在奸细的可能,只是,他安排在东北军中的人,到目前,还没有发现比较可疑的地方,虽然那几个人进入东北军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年,但到底因为东北的战事比较小,军功难挣,没有足够的地位,有些人有些事是很难接触到了,军营本来就是重地,容不得人随意乱走乱探寻的。
不过,这一次李鸿渊派去接触贺振威的人,已经得了他的指示,提醒一下对方,如果贺振威留了心,肯定比他派一百个人都有用。
等李鸿渊离了书房,暗一麻溜的上前,取了墙上的堪舆图,毁尸灭迹。——在李鸿渊的书房里,找不到“有害”的东西。
当晚,在绝大多数人都睡下之后,李鸿渊从床上起身,不意外的惊动了靖婉。
“这是要去哪儿?”靖婉揉了揉问道。
李鸿渊亲了亲她的脸,“我去找你祖父,你继续睡。”
靖婉清醒了一些,“跟国书有关?”那么大的事情,满朝文武皆知,既然没有刻意隐瞒,便是高门大宅的内院也容易知道。
“嗯,你祖父他们都不知道,总得提醒他们一声,还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这事儿又是你的手笔?”
李鸿渊笑而不语,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就算黑暗中靖婉看不到,亦能明白。
对于李鸿渊的神通广大,靖婉已经习以为常,不想说什么了。“不能让暗一他们去?”
“还是我自己走一趟比较好,毕竟,若是遇到什么问题,也好当场解决了,暗一他们做不了主。”
“也对。那你早去早回,还有当心些。”
“放心。”李鸿渊又凑近亲了亲,翻身下床,即便是抹黑做一些事情,也半点没有妨碍。要说,必须的时候,李鸿渊自己束发也全无问题。
外间,李鸿渊无意外的发现了安安静静站着的龚嬷嬷,而另外一个守夜的丫鬟睡得很熟。
“婉婉可能睡不着,嬷嬷不妨进去跟她说说话。”
“是。”
李鸿渊出了门,除了早就让等着的暗一,以及守在近处的暗卫,无人知道李鸿渊出了门。
骆沛山还在书房中忙碌,书房的门大开着,不过屋里其实已经烧上了火盆,骆沛山到底是上了年岁,保暖措施很有必要。
听到门口响动,骆沛山抬起头,看到来人,相当镇定的起身,“见过王爷。”
“看来骆大人是在专程等着本王。”
骆沛山笑着摸摸胡须,“若无意外,王爷自己不来,也会派人走一趟。”
“哦?那如果有意外呢?”李鸿渊自顾自的在一边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那这次的事情,就真的麻烦了。”吏部尚书大人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面上却无半点担心。
“骆大人倒是对本王挺有信心。”
“三丫头毕竟是晋亲王妃,再不信任,也得信任。”言下之意,才不是因为你李鸿渊。
“骆大人对本王一直都有很大的意见啊。”
“如果将来王爷有乖乖娇娇的女儿,本来想要多养两年,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野小子叼走了,王爷跟老臣的心情会是一样的。”骆沛山这不是隐射,已经是明指了。
“好叫骆大人知道,本王不喜欢女儿。”对于骆沛山大不敬的话,李鸿渊不以为意,喝了一口茶,淡声道。
这一下,吏部尚书大人终于露出微微的错愕,“为什么?”
“女儿都喜欢黏着娘,还不能轻易下手揍,还能是为什么。”如果是儿子,一通好揍,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骆沛山这一下也止不住抽抽嘴角,你这占有欲也忒强了些,而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可是,已经说出这话的晋亲王脸不红心不跳,看上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那婉婉真生了女儿,王爷还能不要?养上十几年,还能没有感情?到时候也是要嫁人的,还能不嫁?”
李鸿渊看了骆沛山一眼,“趁早准备几个夫婿人选,整天围着她转,自然就没工夫缠着她娘了,谁能得了她欢心,自然就嫁给谁,至于什么时候嫁,自然是本王说了算,别说多养两年,便是十年二十年又如何,还能有谁能逼迫本王嫁女儿不成?本王女儿不嫁,男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给本王等着,哪怕一辈子光棍,一辈子不准碰其他女人,也得等着。”
骆沛山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找童养婿就算了,还一找好几个,也不怕被御史言官悼念死?这人,那就是,他能逼迫别人,别人逼迫不了他!然后,为那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活阎王女婿掬一把同情泪,有这样的老丈人,那就注定要悲催一辈子。
算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去扯了,说多了,骆沛山觉得自己都该心酸了。
既然李鸿渊策划了这么一场,自然就要问问他缘由。
李鸿渊倒也没有隐瞒,简单的说了,虽然细节处没说,重点却也全部点明。
骆沛山肃穆,“按照王爷的意思,接下来就是向皇上进言,向东北增加兵器粮草等物?”
“没错。”
“朝廷办事,你知道的,不是火烧眉毛,总会有几番扯皮,到时候怕是会耽误事情。”
“所有,这就要靠骆大人你们了。能争取多少,尽量争取就是,而争取不到的,也不用扯皮,不要弄得当真战事发生的时候,连本王准备的东西都没办法拿出来。”
骆沛山点点头,“王爷的意思,老臣明白了。”
随后,还谈论了一些别的事情,前后,李鸿渊大概待了小半个时辰。
李鸿渊回去的时候,在半途中,意外碰到了同样在夜间办事的人,不顾看那模模糊糊的身形,应该是个女子,不过李鸿渊没叫人跟上去,出了国书同时抵达这种事情,惊慌的不仅仅是启元,同样还有潜伏在启元京城的他国探子,不知道这面是谁有这样的神通,而从自己国家也没传来消息,是不是国内敌对派系的人已经与别人外人联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与虎谋皮?
李鸿渊这一竿子打下去,就不知道惊了多少蛇。接下来,他或许还能知道一些原本潜藏的很深的细作。
李鸿渊回头只吩咐暗一,让下面的人都盯紧了。
这时候,暗一自然也不敢出纰漏,不过,基本上都不用担心,就算那些人被发现,最后也牵扯不到李鸿渊头上,最多就是让其他人再一次的狗咬狗。
回到王府,靖婉果真醒着,床头放着一颗没有遮挡的夜明珠,看样子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李鸿渊身上有些凉,没有第一时间上床,他担心靖婉受凉意影响,靖婉又何尝不担心他会冷着,所以,毫不犹豫的下床扑上去,笑意盈盈的开口,“回来了。”
李鸿渊这时候还能躲不成?只好抱着她,快速的回到床上,有些无奈,“你呀。”
靖婉才不管,“快把衣服脱了,睡觉睡觉。”多的事情靖婉没问,要问也是明天再问。
之后,在多少人依旧辗转难眠的时候,夫妻二人睡得依旧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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