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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祝看着凤来,听着她的话,总觉得不对味,死死地盯着她。
凤来对凌祝一笑,风情万种,“师兄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很老吗?”
凌祝看着她,哆嗦地说,“你……你是不老,可是你……不准……我不准……他还是一个孩子……不准你……”
凤来笑起来,“师兄,你不了解禁术幻容,那是一个将人打入十八地狱,再轮回重生的禁术。我如今从内到外,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凤来了。算起来,不过样貌没变,记忆还是我的,其余的,百骨炼化,百血凝一。活脱脱的便是如今这个年纪。你怎么就不准呢?”
凌祝骇然地看着他,指着她,“你……”
凤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凌祝,“师兄,你去吧!到了九泉之下,对师傅说一声,就说她不稀罕我,这世间,总有人会稀罕我的,我哪怕轮回千百年,也不会去九泉下再找他。”
凌祝看着她,一口气憋着挥开他的手,去抓跪在床前的青凰。
青凰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连忙伸手握住了凌祝的手。
凌祝看着青凰,用尽所有力气对他说,“这世间千万女子……你娶谁……都行……唯独……不能是她……知道吗?”
青凰惊呆地看着凌祝。
凌祝严厉地命令,“答应我!”
青凰瞅了凤来一眼,又瞅瞅凌祝,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凌祝见青凰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手臂垂落,闭上了眼睛,不时便气绝了。
青凰伏床痛哭。
凤来便陪着青凰待在凌祝床前,任他哭够了,才温柔地对他说,“人死如灯灭,节哀吧!”
青凰这才注意凤来没走,红着眼睛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凤来道,“我是鬼山派玉颜轻。”
“玉颜轻?”青凰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解为何她称呼凌祝为师兄,不解她怎么如此年纪,不解她一个鬼山派的人,怎么上望帝山轻而易举,等等不解,让他十分迷惑。
凤来见他迷惑,轻轻地拍了他一下肩膀,道,“我就是玉颜轻,你记住我的名字。”
青凰被她这样一拍,只感觉一股绵柔的大力对他袭来,如高山压顶,一瞬间让他感觉到了窒息,死亡,甚至是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迷雾。
不过一瞬间,她便放开了手,对他说,“就你这样的武功,执掌望帝山的帝师令,能够服众吗?”
青凰惊骇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来轻轻抬手,将他拽起,“男儿有泪不轻弹,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青凰轻而易举地被她拽了起来,想挣脱她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
凤来对他说,“你若是想挣脱我,凭你的功力,在我的教导下,少说要二十年。或者说,这一辈子就别想了。”话落,对他说,“我受人之托,未能忠人之事。要回去给人个交代,你安葬了你师傅后,去鬼山派找我。”
青凰摇头,“我不去鬼山派!”
凤来笑看着他,“自诩名门正派吗?你父亲做的事儿,可不怎么正派。”
这一句话,戮中了青凰的痛点,一下子又红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凤来。
凤来看着青凰的模样,松开了他的手,对他说,“你父亲不是东西,倒不关你的事儿。是我不对,不该这样说你,我对你道歉。”
青凰又是一怔。
凤来叹了口气,“看着师兄死,我心情总也不会太好。罢了,你既不愿去鬼山派找我,等我办完了事儿,来找你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干脆地走了。
青凰在她走后,安葬了凌祝,少年执掌望帝山,承袭帝师令,的确十分辛苦。
自此后,他拼命地修习望帝山的武学功法,同时,也在查关于凌祝有个师妹之事,可是查遍了望帝山的所有古籍,都没有关于她的丝毫记载。而凤来在哪日凌祝离开后,再没上望帝山。时间一长,他渐渐地便遗忘了此事。
不想,三年后,他收到了一封来自鬼山派的玉颜轻的来信,说他的弟弟,如今在鬼山派,他若是想要这个弟弟,就去鬼山派找她。
青凰暗中护着被遗弃的那个弟弟之事,除了凌祝知道,其余人都不得知,如今听凤来提到他,他大惊,连忙下山去了安置他弟弟之处,发现,人确实不见了。无奈之下,他依言追去了鬼山派。
就这样,玉颜轻以他弟弟胁迫,一来二去,天下便传出了鬼山派玉颜轻与望帝山青凰彼此心仪,奈何门派殊途,不能连理之事。
玉颜轻虽然挟持了他弟弟,但未曾真正胁迫青凰,她骨子里还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青凰也始终记得凌祝的临终所言,在渐渐地知道了玉颜轻的身份后,誓死不与玉颜轻亲近。
任天下谣言一传再传,望帝山的一众人等对青凰都颇有微词,尤其是戒律堂的师祖,更是每见青凰一次,便在他耳边告诫一次。
玉颜轻逗弄了青凰多年,见青凰死守着身份,始终不越雷池一步,反而离她越来越远,她失去了耐心,迁怒了他弟弟。
青凰当即便拔剑,要自刎在她面前。
玉颜轻看着青凰,不由得想起了昔年,她的师傅也是横剑自刎,死在了她面前。与之不同的是,那时,她是逼他师傅死,如今是青凰甘愿自刎。一时大为心伤,瞬间白发。
青凰面色大变。
青凰心善,再加之人心都是肉长的,玉颜轻这么多年,对他的真心,他还是看得明白,虽碍于人伦殊途,但情归情,意归意,他做不到看她如此红颜白发。终究是咬牙对她立下了重誓,“只要你……不为难我弟弟,我……虽不能与你成就百世之好,但甘心立誓,为你终生不娶。”
就这样,玉颜轻放过了青凰,虽没难为他弟弟,还是将他弟弟留在了鬼山派。
青凰自此后,游历天下,一直糊里糊涂地过着日子,不修边幅,不穿锦衣玉袍,常年穿着破道服。他后来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江南叶家的公子叶昔,一个是苏大将军府的小姐苏风暖,后又默许了苏风暖将所学倾囊相授给了容安王府世子叶裳。
他不时常回望帝山,终生未娶,一生有两个弟子,直到天命大限,他没对人说玉颜轻的真正身份。
望帝山历代掌山人都要将骸骨埋在通灵谷,将牌位设在望帝台,供望帝山所有弟子每年上香瞻仰。但青凰却成了第一个例外,临终遗言,让苏风暖将他的骸骨一半埋葬在了他最喜欢住的青玉山,一半送去了鬼山派,给了玉颜轻。
以前,在苏风暖年少的眼里,她师傅就是个游戏风尘,潇洒得得,不羁世俗,一点儿也不出尘,常年混在尘世里,尽做些不着调的事儿,一点儿也没有望帝山掌山人的风骨。
可是,她喜欢这样的师傅,她一直以来以为他师傅从小到大就是那幅性情,她和他师兄虽然有天性的调皮秉性在,但很多性情都是受他影响。
可是没想到,在她和师兄没有成为他的弟子前,他有着这样的复杂的过去。
她看完这卷秘辛,将之给了一旁叶昔后,久久没说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玉颜轻就是凤来,凤来就是玉颜轻。她和师兄早些年,曾远远地见过玉颜轻一面,如今他们都觉得那一面实在让人难忘。她站在青玉山前,似月光凝了一身,何等的风华气韵。
她私下里曾与师兄谈过玉颜轻,师兄和她想法一样,师傅那样一个邋遢的臭老道,真是糟蹋了美人一片芳心,若换做是他们,定然舍不得让美人伤心。
当时的他们哪里知道原来玉颜轻是凤来?百骨炼化,百血凝一,轮回了一世的凤来。
玉颜轻是凤来,师傅即便再洒脱不羁的一个人,也对她和师兄开不了口说关于他和凤来的纠葛与过往,以及关于他和凤来的事儿。临终,将望帝山的帝师令交给她,也始终没说。
她以前觉得,师傅临终前,说一生最得意之事和一生最失败之事,那么,估摸着这最失败之事,是认错了弟弟,另外再与凤来有关了。
她又想起陈芝苒来,她命瑟瑟前往鬼山派给她送信,询问陈芝苒之事,至今没回音……
她看着忘提师祖,深吸了一口气,问,“此次凤来上望帝山,又是为了什么事儿?应该不是为了单单找茬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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