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威严地问她:“飞机上出了什么事?”
如今事故才刚刚发生,各方面的调查都还没定论,流言蜚语漫天,最可靠的信息还得来自从飞机下来的人。
杜淑娴也急着催:“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我儿子每次坐飞机都好好的,怎么偏偏和你在一起就出了事?”
苏星羽一口气闷在心里,杜淑娴什么意思?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害了陆时锋似的。不过,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又是在手术室外,她只有把这口气默默忍了。正要告诉他们飞机上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那边的老夫人招手叫她——
“过来坐,星羽,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老夫人素净优雅的面容仿佛笼罩着一层霜寒,明显是不高兴了。
陆老爷子这才发觉自己问得太急,就算横眉冷对全世界的人他也不敢得罪自己心爱的夫人,连忙也对苏星羽说:“过去陪着你奶奶坐。”又转头吩咐一旁的族人,“去,给星羽倒杯水来,再把家庭医生也叫来陪护,要快。”
一个族人忙不迭去了。
杜淑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很恼怒,凭什么公公婆婆都对这个扫把星这么好?明明就是和她在一起时锋才出事的!
可纵然杜淑娴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发作,只好拉着脸站在一旁生闷气。
苏星羽挨着陆老夫人坐下,手里捧上了族人送来的热水,道过谢,这才开口有条不紊地讲起飞机上发生的事:“这次的行程太赶,约私人航线太慢,所以我和时锋是乘的普通民航。飞机飞到中途的时候,我听见爆炸声,可能是引擎炸了……空姐说很多仪表盘也失灵,高度和速度数据都读不出来。幸好,我们这次从瀚宇回来的时候带了个1000焦段的超远程镜头……”
她口齿清晰,声音悦耳,把事件一幕幕呈现在众人眼前,让人不知不觉就身临其境,惊心动魄。
好不容易讲完,才发现陆老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触感冰凉。
她温柔地用另一只手覆上了陆老夫人的:“奶奶,别担心,我们这不是活着下来了么?陆时锋不会有事的。”
陆老夫人这才如梦初醒,也叹息着说:“是啊,幸好你们都活着下来了。星羽,谢谢你救了时锋的一条命。”
苏星羽柔声说:“没什么谢不谢的,他是我丈夫,这次是我们两人和机长他们同心协力才能活下来,缺了谁都不可以。”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许久没作声的杜淑娴冷嘲热讽:“同心协力?我看明明就是你仰仗着我儿子!拍拍照谁不会啊,要是没有时锋测算数据才是一个都不能活!我看根本就不是你救了他,是他救了你吧!”
苏星羽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杜淑娴,不想和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起争执,也就顺着说:“是他救了我。”
“你!”杜淑娴如一拳打到棉花上,见她承认得这样爽快,不但没高兴,反而更生气了。
“好了,淑娴你少说两句,”陆老爷子威严地发了话,“摄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那个超长焦镜头虽然能给出焦距,但没办法给出与被摄物之间的夹角数据,到底是30度还是35度全凭星羽肉眼判断。那么远的距离,误差一度都是要人命的,很可能换个摄影师就是机毁人亡!”
杜淑娴被吓了一跳:“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陆老爷子难得动了几分真怒,“这趟飞机能平安落地多亏了星羽,她身上还带着伤,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就回家去等消息!”
杜淑娴结结实实被吓坏了,赶紧认错:“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您就让我留在这里等时锋出手术室吧,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呀。”
就连苏星羽也帮忙求情:“祖父,母亲也是一时着急,您就别怪她了。”并不是她逆来顺受,而是,不管怎么说杜淑娴都是陆时锋的母亲,她必须想办法和杜淑娴缓和关系,最起码不要每次见面就面红耳赤,不然长期以往,陆时锋夹在中间要怎么相处。
陆老爷子赞赏地看了苏星羽一眼。
自从陆时锋把她娶进门,陆老爷子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孙媳妇,看她到底能不能当起一族主母的重任。如今看来,这个女孩子虽然年轻,平时看上去也安静乖巧、不显山不露水的,但真正遇到大事时却是个有能力、有胆识、有担当的典范。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不但临危不惧,而且在事后不哭不闹不炫耀也不居功自傲,甚至懂得忍让胡搅蛮缠的人,光是这份素质就是大多数人没有的。
比如杜淑娴,把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遇事没个主意,还喜欢不分场合地闹。
相比之下,苏星羽是个理想得多的长房媳妇人选。
既然苏星羽愿意和陆时锋好好过日子,那么就让他们好好过日子吧,出身微寒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她的血统高贵,并不比什么庄家之类的差。陆老爷子的心里有一丝欣慰,自从穆连城死后,他常常活在痛苦和内疚中,如果穆连城的外孙女能当好陆家的长房媳妇,也算是一点慰藉。
一行人又在手术室外等了很久,陆时锋被推出来。
苏星羽忙冲到病床旁边去看,紧张地呼唤:“时锋!陆时锋!”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浅绿色的医用被褥,棱角分明的容颜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有一瞬间她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会不会就这样死了?然而又赶紧否定自己这个不该有的念头,他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
“医生,他怎么样了?”她听见一旁的杜淑娴焦急地问。
主刀医生一边摘手套一边回答:“陆先生在飞机降落的时候受到撞击,砸到了肩背部,肩胛骨粉碎性骨折,脊椎骨裂,还有一些外伤导致的失血过多。”说着,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一般这种飞机坠.落的撞击伤都是伤前胸的多,他怎么伤了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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