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印小飞带着忐忑的心情拜别了掌门,怀里揣着那枚‘广留令’,手中提着那把‘禹黄剑’,感觉无比的沉重,却又无比的欣喜。一个厨房的帮厨,转瞬间就成了广留剑派掌门的继承人,这个转变似乎太过戏剧化。但是这就是人生,它总会为有实力的人提供你无法想象的机遇。
回到厨房,印小飞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吴。
老吴当时正在点着豆腐,听到印小飞所说,也是大感诧异。但是看见印小飞手中的宝剑和那枚绝无仅有的‘广留令’,他就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很好,很好。”老吴一边点头说道,一边放下点卤的勺子,用双手在围裙前擦拭了一番,然后取下围裙放在灶台边,又对印小飞说了一声:“你等我一下。”就大步走出了厨房。
待他折返回来时,老吴手中多了两本书。印小飞看了看老吴的脸,不知他是何用意?
老吴二话没说,就将书递给了印小飞。印小飞拿着两本书一看封面,心中不免咯噔一声。
那第一本是广留剑派绝学《悟寒剑法》,那第二本是一本名曰《神膳详略》的书。
印小飞纳闷的问道:“老吴,这书?”
老吴一边系着那满是油腻的围裙,一边说道:“你将来要当广留掌门,怎可不懂广留最上乘的剑法?好好研修。至于那本《神膳详略》,其实就是我归纳的一些能固气提神的药膳食谱,你能够看明白多少就看多少。”
老吴虽然说得漫不经心,但是印小飞知道,老吴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这剑谱,这食谱,也绝不是凡物,自己一定会详加研习的。
大恩不言谢。老吴对印小飞的恩,他也难以回报。于是将书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噗通一声双脚跪在地上,咚咚咚的向老吴磕了三个响头。
老吴也不去扶他,兀自点着豆腐,只是那点卤的水却混杂着几滴泪水。或许这点出的豆腐,也有了酸咸之味。
印小飞回到柴房,打点好行囊背负在肩上,将‘断阙剑’别在腰间,右手提着那柄‘禹黄剑’,站在门前打量了一番这陪他度过了五个年头的小屋小床。一咬牙,关上门向山门外走去。
天色昏黄,寒鸦入巢。
印小飞一口气跑到了望月溪边,溪水潺潺,叮咚作响,那廉错的坟头上又新长出了一些杂草。
印小飞将包袱和长剑放在一边,徒手为师傅的坟整理了一番,拔下了那些杂草,又添了一些新土。
忙活了一阵,就跪在坟前,痴痴的看着那墓碑,低声说道:“师傅,徒儿我即将下山修行。这五年,我没有辜负您对我的教导,原来掌门对我极为器重,欲在我历练归来,将掌门之位传授于我。师傅,您在天之灵,保佑徒儿顺利完成历练,成就广留掌门之位。”说完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缓缓站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天,一阵清风吹过,那一缕缕的白发轻轻扬起。印小飞心中默念:父亲,孩儿等着您,在与您相见之时,我必定会让您骄傲自豪。
提起行囊和长剑,印小飞大步向山下走去。他这一走,全然不知将来会发生如何大的变故,会经历如何艰险的阻难。只是他心中明白,自己必定会以这手中的剑,去斩妖除魔,逢凶化吉。从而开启他真正的剑仙之路。
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山野间不乏剑术高人,不过这喧闹的集市中,也有不少隐匿的强者。
印小飞下山的第一站,当然就是这方圆几百里内最繁华的都市,替州城。
这替州城,印小飞是来过好几次的,不过都是采购了一些生活必备用品,就急匆匆的赶回了门派,完全没有真正领略到替州城的繁华与风流。
印小飞走在这替州城的大街上,一袭青衫白发,一把铮亮长剑,虽说背了一个有些煞风景的灰布包裹,但是也不伤大雅。那往来女子也总是会抿嘴嬉笑而过,投来些许爱慕的眼色。
印小飞对于女孩们的媚眼远抛,并没有过多的在乎。他沿街左右眺望,原来是在寻找武馆道场之类。在他看来,这些地方,或许能搜罗到一些对剑术有用的信息。
“天霸门”三个鎏金大字赫然出现在印小飞的眼帘,这名字虽然很是俗气,但是这三个字却是写得龙威虎振,入木三分。
牌匾下的红漆大门也是板长楣高,很有气势。左右两个石雕彪形大汉,如同天将,手执七尺重剑,横眉冷对,威严而立。一看就不是平凡人的府邸。
印小飞打定主意,决定去会一会这‘天霸门’的主人。
于是理了理衣襟,正举起手要上前拍门,没想到那大门自己先‘咯吱’一声打开了。
印小飞忙收回了手,只听门内传来一阵阵客气得有些卑微的声音:“嘿嘿,那真是劳烦刘大管家了,请您一定待我向门主请安。您老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高柒保管有求必应,绝不含糊。”
“行了行了,回去吧,你那小铺子,随意营生就是,只是要记得每月初一来这里供上银子就是。”一个老者不耐烦的说道。
“您保管放一万个心,一个子儿都不得少。嘿嘿嘿,那我走了,回见,回见。”那名叫高柒的人有些喜滋滋的回应道。
此时那高柒满脸堆笑的从红柒大门开的一个门缝里挤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眼前的印小飞,扫了一眼,嘴里咕噜道:“嘿,奇了怪了,这世上也有少年白,还白得这么彻底,搞得跟染了发一样,奇葩。”
那人咕噜的声音虽是蚊蝇之声,可是印小飞却听得真切,只是那许多言语他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道这城里人说话与山中人难道也如此不同?
于是也有意无意的瞟了那人一眼。这人三十出头,留着一头鲜有的黑色短发,额头绑了一根阔带,上面写了一个‘愁’字,脸上除了眉毛,下颌处还有一抹短须,看上去很是怪异。那衣着就更是奇怪,一件短衫外披着一件胸前没有扣上的皮衣,下身穿着一条藏青色的长裤,一双厚底黑色布鞋。
这打扮说是码头上的挑夫,却也有些不同,总之有说不出的怪异。
“唉,兄弟,你不会是来找门主的吧?”这高柒忽然开口对印小飞说道。
印小飞点了点头。
高柒说:“门主没在,我劝你还是明天再来,免得......”高柒欲言又止。
印小飞眉头一皱,说:“免得什么?”
高柒侧头见那大门已经合上,就凑近了低声说道:“你不知道这看门的狗最不易喂饱吗?我看你一脸斯文相,劝你还是走吧。”
印小飞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许明白,这‘天霸门’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武馆道场。
“您知道城中哪里有武馆吗?”印小飞索性就问问眼前人。
高柒一听,心中一怔,见眼前这小子气宇轩昂,手中拿着长剑,腰间还别着短剑。这一开口就是问武馆,不是去应聘教头就是去踢馆的。嘿嘿,要是后者那就有意思了。
“唉,别说,我还真知道有个武馆。也不知兄弟找武馆做什么?”高柒饶有兴致的问道。
“拜访求教。”印小飞谦虚的说。
不过这四个字在高柒耳中就跟那踢馆二字没什么区别,那市井之徒唯恐天下不乱的思想,顿时就化作了兴奋之态,溢于言表。
高柒满脸堆笑的说道:“拜访好,求教好,我带你去,怎么样?”
印小飞也不扭捏,一拱手道:“那就有劳兄台。”
“唉,客气客气,走吧。”那高柒一招手,就大大咧咧的向前走去,印小飞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攀谈,印小飞才知道那‘天霸门’是这替州城的地产大户,城内的许多闹市旺铺都是‘天霸门’的产业。这高柒就是刚刚在城西街市租了他们一处当街的房产,用于营生之用。不过至于做什么营生,这高柒却神秘的闭口不谈。
印小飞当然也将自己的姓名和师承出处告诉了高柒,高柒知道印小飞是来自广留剑派,而且师傅是曾经江湖中享有美誉佳话的廉错,当然也多了一份敬重。于是那种看好戏的念头也就打消了,反倒叮嘱他到了武馆求教,可千万要慎言慎行,稍不注意引起误会,可就要招致麻烦。
其实印小飞怎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早就下定决心,在第一次拜访求教之时,绝不会动手切磋。只是印小飞涉世未深,他的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天真。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是很难把控的。
高柒与印小飞一路攀谈,觉得印小飞这人很是实在,言语中全无江湖中人那些闪烁言辞,心想在这个世界上能遇见这样一位脱尘的年轻人,也算不易,于是也就慢慢对他有了好感。
印小飞也觉得高柒言谈大方,虽然市斤言语颇多,但是为人热情。经过一处菜市场时,还帮着一位老妇人取下背上装满番薯的竹篓。知道他虽然外貌衣着怪异,却有着一副古道热肠,看来是可结交之人。
言语间,两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上,这广场边是一处人流颇大的街市,街市入口一面硕大的牌坊很是起眼,牌坊上一副古木匾额,上面两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字曰“剑坊”。
两人走进这坊市,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见方三丈有余的擂台。擂台两边用红绸黄字写着一副对联,上联是“以武会友友遍五湖四海海内存知己”,下联是“以剑问道道尽大地苍天天下皆兄弟”。擂台边一面巨大的金边红肚白面鼓稳稳置放在鼓架上,很有气势。
“喏,就是这儿,全替州城最大的武馆,据说是孟国武状元告老还乡后置办的,所以这武馆就叫‘状元武馆’。”高柒抹着自己下颌处的短须说道。
印小飞看着擂台旁正门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心道这匾额比那‘天霸门’还要有气势,看来此间一定卧虎藏龙,定能求教到有用的武学。于是又理了理衣襟,拍了拍青衫上的灰尘,昂首阔步就往那大门走去。
高柒站在原地,望着印小飞的背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干什么的?站住。”门前一个劲装灰衣汉子将未出鞘的长剑横在印小飞胸前,恶狠狠的问道。
印小飞拱手道:“在下广留剑派弟子印小飞,特来拜见馆主。”
“广留剑派的?”灰衣汉子打量了一番印小飞,向对面的蓝衣汉子挤了一下眼,蓝衣汉子向灰衣汉子抱了一下拳,就进了大门,显然是进去通报了。
“这位少侠,请您稍等片刻,因为最近武馆有些杂事,馆长不是很方便接见宾客。不过少侠既然是神驼的门人,我们还是为你通报一二,馆主或许会与你相见。”灰衣汉子听说印小飞是广留剑派的弟子,语气也就客气了许多。
此时蓝衣汉子已经提着剑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向印小飞拱手说道:“少侠,馆主有请。”
印小飞心道广留剑派原来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此之高,也十分欣喜。话不多说,向两位汉子拱手说了声有劳,就在蓝衣汉子的带领下,进了这‘状元武馆’的大门。
此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声音:“印少侠,印少侠,等等我。”说话之人当然是高柒。
此时高柒也被灰衣汉子拦了下来,印小飞转身观望,灰衣汉子问道:“印少侠,此人是与你一路的?”
印小飞看了高柒一眼,点了点头。那灰衣汉子也打量了高柒一眼,有些不情愿的放下了拦他的手,高柒挤眉弄眼,咧嘴笑道:“多谢壮士,身体健康,大吉大利。”
高柒几个蹦弹跟上印小飞,嬉皮笑脸的跟在旁边,奇奇怪怪的显出一股趾高气扬的神色。
印小飞瞟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很是好玩,也是轻笑了一声,跟着蓝衣汉子穿过庭中大院,走进了武馆正堂。
这武馆的正堂很有格调,许多青铜琉璃盏悬挂高堂之上,即使白天也点着灯火,照得正堂一片明亮。正堂中央一个硕大的‘武’字煞是抢眼,堂前案台之上供奉着一个硕大的‘義’字,看来此间主人也是忠义之士。
正堂两边除了精美的桌椅外,红木兵器架上也陈列着各种样式的铁剑,七尺巨剑,三尺长剑,一尺短剑,蛇形怪剑,铁盾阔剑,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不愧为替州城第一武馆。
只是唯有一点很是奇怪,这硕大的武馆,明亮的正堂,居然没有一个弟子。
印小飞和高柒都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照理说进入武馆,理应听见武者呼喝和兵器撞击之声。而这里,未免也太过安静。
印小飞皱着眉,聚剑气以明五感,只听见了一些烧水的咕嘟声和男人的咳嗽声,似乎还有叹息之声。
“请两位在此等候,我去内堂禀报馆主。”蓝衣汉子说了一声,就风风火火的转入了内堂。
高柒摇头晃脑,眯着双眼,眼珠子咕噜噜的在这堂上转了一圈,低声对印小飞说道:“这堂子里有一股子邪气,兄弟,你可注意了。”
印小飞一听,似乎身子也有些不自在,但是却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也打量了一下这白天点灯的诺大正堂,感觉诡异之气越发浓厚。照理说这武馆是阳气极盛之地,为何会有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呢?
正在纳闷间,一个衣着黄色锦缎长袍,手持长剑的中年汉子从内堂走了出来,虽然他努力的挤出脸上的笑容,可是笑容间仍能看出他积郁很久的哀愁。
中年汉子很远就拱手,稍微走近就恭敬说道:“神驼高徒大驾光临,令鄙馆蓬荜生辉,荣幸,荣幸之至啊。”
印小飞也不道破自己不是左丘仲允的弟子,拱手回应:“不敢当,不敢当。”
高柒也是二不挎五的随意拱了拱手,那一脸怪相的脸上居然微微皱了皱眉头。
三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在堂前坐下,那蓝衣汉子提来热茶为三人奉上,又匆匆的退了下去,好像极不情愿待在这里一般。
印小飞见馆主坐定,就起身拱手说道:“晚辈广留剑派印小飞,特来向前辈求教剑术之道,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那中年人一听,眉头一皱,心道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是来踢馆的,于是按剑冷冷说道:“本馆长也想领教一下少侠的高招。”
高柒听出了端倪,心道这印小飞本是一番客气求教的话,硬是让人给理解歪了。连忙打起圆场说道:“我这兄弟才出山门,不是很懂江湖规矩,他说求教,就是像徒弟请教师傅那样,绝不是要动武切磋的意思。”
印小飞听高柒如此说了,连忙跟了一句:“是的,晚辈只是虚心求教,绝无无端挑弄是非之心。”
那馆长一听,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按剑的手也缓缓松开。又仔细打量了印小飞一眼,见银发高束,眉宇间有一股正气,更是放下心来。于是缓缓说道:“少侠虚心求教于我,我很是荣幸。可是鄙馆最近出了一些杂事,连自家的弟子们也各自离馆返乡,我实在是烦愁缠身,难以抽身为少侠做出指点。恕在下爱莫能助,你还是请回吧。”说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馆主是否家中有很严重的病人需要照顾,所以才令馆主分身乏术?”印小飞忽然说道。
那馆主一听,眼睛放光,问道:“少侠怎会知道我家中有病患?”
印小飞说:“我听闻后堂有煮水之声,而且伴有男子气虚咳嗽的声音,这空气中也稍有一股烫药和米饭混杂之味,那煮水之声,或许是在熬药吧?”
那馆主一听,唰的站了起来,走到印小飞身前,拱手激动的说道:“少侠真乃神人,神人啊。”脸上露出一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兴奋又紧张的神色。
一旁的高柒也大为震惊,张开耳朵用力听那煮水和咳嗽声,可除了门外偶尔传来的犬吠,什么也听不见。至于那空气中的药味,那就更是闻不到一星半点了。
印小飞说:“馆主,请坐下慢慢说话,或许您的难处我可以帮上一二。”
那馆主缓缓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少侠既然如此说了,我也搁下老脸对你说了,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馆主姓何,名山岳,是孟国武状元何不可的独子。那何不可在五十岁时告老还乡,置办了这‘状元武馆’。在七十大寿当晚,忽然半夜不辞而别,独自出行,这一去就了无音讯。
何山岳只得接下这家业,继续操办武馆,虽然其间派人四处寻访家父,可是派出寻访之人,都是无功而返。
何山岳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也无可奈何。幸得何家在替州城甚至是整个孟国都享有不错的声誉,加上一套何不可自创的‘将军剑法’驰名海内,前来‘状元武馆’拜师求艺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武馆生意那是相当的红火。
这何山岳膝下也有一子,名曰何名贤,人如其名,年纪轻轻就很有些贤能。常常济困扶危,散财赈灾。其人特别好酒,常在替州城最大的酒楼‘芝兰醉乡楼’请人喝酒。江湖上黑白两道,三教九流与鸡鸣狗盗之徒都喝过他的酒,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人说,这“状元武馆”的红火,一半是因为状元何不可,而另一半就是因为这为人豪爽的何名贤。
一日,这何名贤依旧和一众酒友在‘芝兰醉乡楼’大厅喝酒。
正喝到兴头,一名身着太极八卦袍,背负一柄长剑,留着一缕山羊胡的道士走进了酒楼。
本来道士进酒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就奇在这道士手中还提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何名贤甩头定眼一看,那道士手中的东西居然是一只白色鳞片的穿山甲。
穿山甲本不是什么稀罕的动物,只是这白色鳞片的穿山甲就少见了。这酒楼中的酒客也不乏猎户出身的江湖豪客,对这白色穿山甲那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大家伙就七嘴八舌的向那道士打听这白色穿山甲是如何得来的。
道士也豪爽,点了酒菜就在酒楼大厅当中的位置坐下。将那白色穿山甲往地上一扔,捋了捋稍显猥琐的山羊胡,趾高气扬,一脸得意的说道:“贫道本在替州城外的符引山逆风洞修炼剑气,没想到这孽畜打穿了逆风洞,惊得我差点走火入魔。大家也都知道,这逆风洞可是天下福地,这孽畜胆敢破坏福地,那必定是妖孽。于是我便以剑气伤了它,将它擒下,准备带回观中剥皮泡酒,挫骨炼药。”
“好家伙,居然敢破坏福地,莫是与那五年前的鳄龙妖是一路货色?”
“很有可能,你看这一身白鳞,明显是修炼成妖了。”
“幸得道长擒下这还未成火候的妖孽,为民除了一大隐患啊。”
“是是是,道长高义啊!”
酒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大赞道长,唾弃这白鳞穿山甲。
这白鳞穿山甲似有灵性,能听懂人言,在众人的指责中,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好事之人还用脚去踢那穿山甲的身子,那穿山甲发出声声哀嚎,如婴孩哭泣。
话说这何名贤,也侧耳在听那道士细说,于是瞟了一眼那道士。见他倒三角眼,尖嘴猴腮,那山羊胡更显一脸阴辣龌龊之色。
何名贤结交天下能人异士,识人甚广。见那道士这等模样,心中一怔。虽说人不可貌相,但心神常浮于面相,忠人忠面,奸人奸相,这自古也大有人在。
又看了看地上的白鳞穿山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那紧闭的双目似乎还有泪滴。于是动了恻隐之心。
何名贤一口将杯中酒喝光,呼的站起身子。他的一众酒友见此,纷纷嬉笑,知道这何名贤酒已上头,又要做点什么豪爽之举了。
“掌柜的,再上三坛好酒,送到道长桌上,他先前所点酒菜,我何名贤一应请了。”何名贤一边走向那道士,一边嚷道。
那道士一听,当然高兴,堆着笑得满脸皱纹的脸就站了起来,做了一个道家特有的‘抱元守一’礼,说道:“多谢居士。”
“不必谢我,道长您为民除害,这是您应得的。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道长你能否将这妖孽交予我处置。”何名贤走到道士身边,盯着他的双目问道。
那道士脸上笑容顿时消散,做出为难之色,吞吞吐吐道:“居士,这......”
“我再给你十两银子如何?”何名贤很是肯定的说。
那道士脸上顿时堆花,笑道:“让居士破费了。”
何名贤嘿嘿一笑,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抱起地上的白鳞穿山甲,就昂首阔步走出了酒楼。一边走还一边说:“掌柜的,适才酒楼的所有的酒钱,都算到我头上。”
酒楼中传来一片欢腾之声。
何名贤低头看了看抱在自己怀里发抖的白鳞穿山甲,柔声道:“可怜的家伙,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说来也怪,这话一说,那穿山甲也慢慢平静下来,身子也不抖了,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何名贤硬朗的面庞,不多时,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话说何名贤抱着白鳞穿山甲出了‘芝兰醉乡楼’。此时也有些醉酒上头,虽说不至于醉倒,但也开始晕晕乎乎起来。
何名贤索性招来一辆马车,抱着穿山甲就一头扎进车厢内,嘴里含含糊糊的吩咐那车夫往符引山前去。
骏马嘶鸣,车轮滚滚而走,路途的颠簸让何名贤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何名贤听见有女子呼唤:“公子,公子。”
何名贤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此处四面雄山高耸,苍郁葱翠,艳鸟争鸣,百花吐芳,一桥一溪一木屋,溪边垂柳飘扬,一阵阵薄雾从脚边滑过,宛如仙境。
一位身着白纱的美丽女子正倚在木屋外的栅栏边轻轻呼唤:“公子,公子。”
何名贤看见那女子脱俗的美艳,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听她呼唤,回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就唯独自己呆立在万花丛之中。于是向着那女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女子微笑点头,那一颦一笑让何名贤如同喝了百年醇酒一般,醉得心中舒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名贤提起长衫,就急匆匆的迈着大步,跨过那万花丛。或许跑得太急,那花枝上的小刺将右手手背刮了一道小口,皮破,有点滴鲜血溢出。
何名贤吃痛,抬手看了一下,这点小伤对于习武之人那是何足挂齿,随手一擦,抹去了那血渍。
奔到女子跟前,隔着那半人高的栅栏痴痴的看着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眼珠都像那定住一样,再也移不开了。
女子见何名贤如此看着自己,羞涩的以袖纱半掩脸面,那一抹红霞冉冉而起,看得何名贤更是如痴如醉。
女子轻挪莲步,将那栅栏的门推开,轻声唤到:“公子,请进。”
何名贤这才回过神来,深知如此盯看一位大家闺秀,实属唐突,连连拱手作揖道歉。
女子微微一笑,也不与他计较,只是连声邀请他到里屋一坐。
何名贤本也豪迈,谢过女子,就大步走进了这精致的小木屋。
屋内芳兰吐香,显然是一间闺阁。家具陈设华贵而不落俗套,均是古朴典雅。屋中一楠木方桌上,早已摆满了酒菜。那菜色更是丰富艳丽,叫人看上一眼,就食欲大振。
女子请何名贤坐在上席,自己陪在右边为其斟酒。何名贤本是无酒不欢,将那酒一饮而尽,才知喝的这酒是他毕生也未曾饮过的佳酿,疑是那神仙美酒。
“小生何德何能,受姑娘如此款待,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喝了这杯酒,反倒让何名贤清醒了不少,遂拱手询问姑娘缘由。
姑娘微微一笑,再将杯中酒都斟满,柔声说道:“公子大义天下,小女子对你一见倾心,今日唐突相邀,只愿与你共结连理之好。”
说完脸颊红若朱砂,眼中却满是期盼神色,一口将手中酒喝个精光。
何名贤一听,那心中更是小鹿乱撞,手中的酒杯也有些拿捏不住,晃出不少酒来。连忙举杯喝了,口中连声道:“好好好。”心中却暗骂自己怎么如此没出息,在姑娘面前丢丑献怪。
女子听何名贤连声说好,脸上虽更显羞涩,心中却也十分欢快。又将杯中酒斟满,柔声道:“小女子姓白名槿,本是符引山一位隐士的女儿。半年前家父过世,在他过世的遗言中,说在半年后,会遇见一位真豪杰与我相会相识相知,并结为百年之好。不过之后会有一大劫,这劫数会与这位豪杰极为不利,要我即使违天逆命也要拼死相助。渡过此劫才能柳暗花明,拨云见日。”
女子说完痴痴的看着何名贤,眼中莹莹泪光,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位真豪杰。
何名贤见女子如此痴情的看着自己,心神早已荡漾在九霄云外。于是上前缓缓搂住那女子,亲吻她的芳唇。
繁花艳吐雀归行,春宵一刻值千金。
潺溪抚石声绵绵,佳人俏朗共佳音。
......
“客官,客官,醒醒!”一个粗旷的声音将何名贤惊醒。何名贤虎躯一震,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看着眼前一脸皱纹的车夫,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有些没回过神来。
车夫说:“客官,符引山到了。”
何名贤这才清醒过来,连忙下车打量四周,只见崇山峻岭,古树藤影。
“哎呀,我刚才抱在怀里的白鳞穿山甲呢?”何名贤有些焦虑的问车夫。
车夫说:“没看见。你就独自上的车,哪里有什么穿山甲?”
“我难道就是独自上的车?”何名贤有些诧异的问。
车夫很肯定的说道:“是的,看你样子喝了很多酒。”
何名贤一拍脑门,斥责自己道:“喝酒误事啊!”
于是递给车夫二两银子,吩咐赶紧回‘芝兰醉乡楼’。车夫拿了银子,那当然也是卖力扬鞭策马,不多时就回到了替州城。
此时早已鸦雀归巢,繁星四起。
何名贤回到‘芝兰醉乡楼’,向酒友们咨询了一番,得知那白鳞穿山甲的确是被自己抱走,只是现在不知去向。
转念一想,既然没被道士抓去泡酒,无论那穿山甲去了哪,总归是逃脱了,心中也就宽慰。于是道别了一众酒友,徒步向家中行去。
一路上才慢慢回味刚才的梦境,的确是记忆犹新,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想到关键之处,也不由得捂嘴而笑。忽然感觉手背有些扯痛,翻手一看,一道血痕印在那手背上,早已结痂。
七日后,‘状元武馆’内热闹非凡。原来是一位美艳的女子上门来寻何名贤,说自己是何名贤未过门的妻子。
消息不胫而走,这下别说武馆,就是整条剑坊也炸开了锅,无数人涌到武馆外看热闹。
何山岳命弟子关了武馆大门,让其中一名弟子去‘芝兰醉乡楼’找少爷回来。见那女子虽然举止言行有些冒昧,但是样貌身形超凡脱俗,一把秀美长剑拽在玉手中,绝非凡夫俗子,说不定是哪位隐世高人的关门弟子。于是也不敢怠慢,请那女子到内堂一坐,等自己那风流逆子回来,看如何向人家交代。
何名贤听闻有一名女子到武馆闹事,还说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心中极为纳闷。扔下手中酒,就风尘仆仆奔向武馆。
何名贤回到武馆,来到内堂,见那一袭白纱,一张美艳而熟悉的面庞,早已惊得张口结舌。那梦,难道不是梦?
佳人俏朗终相会,两人也不顾旁人,紧紧的搂在一起。白槿含泪说道:“夫君,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何名贤虽有些恍惚,但是佳人在怀,怎能辜负,拼命点头说道:“好娘子,我不走,永远也不走。”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虽然何山岳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着爱子与这不凡的女子如此相爱,也不愿棒打鸳鸯。七日后,何府就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婚宴,几乎宴请了整个替州城。
何名贤和白槿成婚后,两人也是相亲相爱,白槿对何山岳也是尽足了孝道。加上白槿样貌非凡,被外界传为替州第一美女,而且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对待武馆弟子也亲如兄弟,对街坊邻居也是笑语温言,和睦相处。于是大家都喜欢这个少奶奶,说何名贤定是因为慷慨豪杰,乐善好施,上天就赐给他一个如此完美的夫人,以示嘉奖。
这白槿除了人美性子好,那一手剑法也是格外出众。看了白槿舞剑,就连何山岳也自愧不如。白槿称这套剑法名曰‘脱尘剑法’,是先父所创,剑法灵动飘逸,舞动起来仙气逼人,的确超凡脱俗。
白槿对于这套剑法也不吝啬,大方的传给了夫君和公婆。何山岳自从习得这套剑法,加上与‘将军剑法’融会贯通,那境界又提升了不少。居然在半年内连破两层,直达御剑领域第六层。
话说何家因为取了白槿这个乖巧的媳妇,那日子本应过得越来越红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
一年后,何名贤在一次酒宴大醉回来后,就一醉不起。大夫诊断是因长期饮酒过度,导致肝脏严重受损,已经回天乏术了。
这个不幸的消息震惊了‘状元武馆’上上下下,也震惊了整个替州城,难道真的要应验那句好人不长命吗?
何母看着爱子一病不起,整日以泪洗面。何山岳也心痛难耐,命武馆教头仍旧照常传授弟子们武学,自己准备出门去那奇山隐地求药救子。
白槿自从何名贤生病,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不吃不喝,人也日渐消瘦。
何母见儿媳如此悲伤,也劝了多次,可是白槿固执得寸步不离何名贤,仍旧不吃不喝。没想到半月之后,白槿竟然先何名贤一步,撒手人寰。
儿子病重,儿媳也悲痛而亡,令何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阴云之中。
何山岳知道白槿是异人,她既然活活将自己饿死,就知道儿子大限已至,白槿这是在殉情。于是就将白槿入殓,将棺木存于偏房。
何山岳也放弃了出门寻药的念头,只愿陪着儿子度过这最后的日子。
可是说来也怪,自从白槿死后,何名贤虽然病情没什么好转,但是吃着药,也没有显出要离魂散魄的样子,只是身体极为虚弱,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没想到这一拖就是一年。只是这一年间却发生了许多怪事,先是武馆大堂在白天里却如同黑夜,外面阳光灿烂,堂内却伸手不见五指。然后是武馆外的水井在三伏天结了冰,之后武馆内也是每日清晨都有薄薄一层冰霜覆盖,煞是诡异。
最后武馆的弟子们也相继感染风寒,而且夜不能寐,常常发梦,醒来吓出一身冷汗。
这种种怪异现象,何山岳也是极为恼火。于是请来道士做法,道士说此地无缘无故变为积阴之地。一些游魂野鬼常常在半夜前来武馆借宿,至于为何如此,原因不明。
这说法一出,弟子们都吓得心惊肉跳。何山岳当时就命众弟子不可将此事外传,以免影响武馆声誉,如谁有外传,他何山岳当以叛门弃师对其处治。
何山岳给了道士大笔银两,请他务必保密。那道士本是方外之人,只收了应得财物,告知何山岳此事定有良人前来化解,而且那些游魂野鬼也不会妄加伤人,叫他不必太过担忧。道士说完,踏尘而去。
话虽如此,常有孤魂野鬼出没之地,又哪里能让人心安理得的长久居住。
武馆弟子们纷纷找了各种理由辞行还乡,何山岳此时本已无心经营武馆,索性遣散了教头和弟子,每人还赠与十两银子,希望他们保守秘密。整个武馆上下,只有两位弟子未走,就是之前看门的灰衣弟子和蓝衣弟子,他们都受过何名贤的重恩,希望陪着恩公走完最后一程。
习武之人本就重情讲义,这闹鬼的秘密也就没有传出去。
之后何山岳又让管家和下人带着自己的妻子去了她娘家。何妻虽然十二分不愿意,非要陪着自己的儿子。但是在一家之主何山岳的强烈要求下,也只好洒泪离别。
何山岳本打算带着儿子去别的地方安住,可是当晚就梦到儿媳白槿,白槿在梦中说让何名贤千万不能离开武馆,只要离开武馆半步,他就性命不保。
何山岳本以为这只是梦境,可没想到连续几晚都是这个梦,梦中白槿声泪俱下,苦苦哀求。何山岳常从梦中醒来,知道这梦绝不简单,也就放弃了带儿子离开的念头。
这转眼又是三个月,今天,终于遇上了印小飞和高柒的登门拜访。
印小飞听了馆主一番叙述,十分诧异,对于故事中的各种离奇都大感好奇。
可是一旁的高柒却是另一幅样子。他一直吊儿郎当的表情此时变得十分严肃,不自觉的站起了身子。
何山岳和印小飞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高柒,印小飞有些纳闷的问道:“高兄,你有何高见吗?”
“啊.....啊,哦,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嘿。”高柒刚才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一下又变成了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印小飞也没再理会高柒,对何山岳说道:“何馆主,您能将这家事向我这个萍水相逢之人尽数道出,说明您对我的信任。我印小飞既然得知此事,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帮您。”
何山岳听了此话,心中很是欣慰,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那道士口中的良人。于是点头说道:“我知广留剑派不但剑术高明,医术也是出类拔萃,不知少侠能否为我家犬子开出一副续命药方?”
印小飞一听,心想自己虽然和老吴学过一些药理,也在藏书阁看过一些医书药典,不过这救治病患还真就从没试过,更不敢妄开药方了。本想一口回绝,却看何山岳满布皱纹的脸出现一丝期盼,心有不忍,就说道:“馆主,您让我先看看令郎如何?”
何山岳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少侠这边请。”
于是在何山岳的带领下,印小飞和高柒转入内堂。
内堂一间宽阔的居室内,一张雕龙嵌凤红木大床上,一位面颊凹陷的青年静静的躺在其间,一张轻绒华被盖在他的身上。那床柜上的‘囍’字飞起了一边,还未完全脱落,显得很是凄凉萧瑟。
屋内全是草药的味道,印小飞能闻出来,都是些人参、灵芝之类的名贵续命药材。
“少侠,这就是犬子何名贤,他这样躺着已经一年有余了。”何山岳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
印小飞不知如何劝说,索性坐到床前,伸手把住何名贤的腕脉,以纯阳剑气一探他体内气息。
印小飞坐在离何名贤这么近的地方,也闻不到何名贤身子上的异味。一路上也未遇见下人,心知这何名贤的吃喝拉撒应该都是何山岳在照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想到此间,又对那何馆主多了一份敬佩。
纯阳剑气入体,顺着何名贤衰败的脉络缓缓前行,在印小飞看来,这样的脉络与那死人无异。
纯阳剑气缓缓游走,来到何名贤右足大趾大敦穴,进入了主阙阴肝经,经过行间、太冲、中封等一十四道腧穴,再入督脉游走。
经过印小飞一番剑气探脉,他感知何名贤不光是那肝脏的问题,而是他的肉身躯骨应该早就衰败,至于为何还能活着,他完全没办法解释。
印小飞收了剑气,皱眉而思。
何山岳见印小飞在静心思考,也没去急着问结果,焦急的等在一旁,双手握在一起,不停的搓着手指。
高柒偏着脑袋,摸着下颌短须,撅着嘴望着何名贤煞白的脸,时不时的摇摇头,显得有些莫名的无奈。
印小飞用鼻子呼出一股长气,站起身子对何山岳说道:“令郎的病症的确是因肝病引起体虚,但是他能奇迹的活上如此之久,到底是什么原因,恕晚辈才疏学浅,难以确诊。不过晚辈能使用一些药食,让令郎的身子更为精气充盈,或许能让他苏醒过来。”
“感谢少侠,感谢少侠。”这何山岳听到有药能让儿子醒来,那也是激动得就要给印小飞跪下,因为这何名贤自从病倒,就没有醒来过。
何山岳问印小飞需要什么药材,自己马上去买。印小飞说这些药材在一般的药铺是买不到的,要自己亲自去山林峭壁寻找。
何山岳更加相信印小飞必定能拿出神药,因为那些珍药奇草要是随便一个药铺都能买到,那就不算珍贵,不算神奇了。
何山岳见时候不早,于是亲自将印小飞和高柒安顿在上房,高柒说自己是本地人,不用劳烦,就向何山岳和印小飞告了辞。
何山岳和印小飞将高柒送到武馆外,高柒将印小飞拉到一边,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神色,低声说道:“兄弟,这武馆邪门得很,那孤魂野鬼夜晚聚集在此不假,但其中必定大有文章。而且那何名贤,已经是一个附魂尸,早就死了。至于他的魂魄为什么没飘离躯体或者是被鬼差勾走,那其中的文章恐怕也是你我难以想象的。你初出江湖,确定要以身犯险,摊上这个无妄之事吗?”
印小飞听了高柒这些言语,感觉高柒这人不像外表那样一无是处。于是说道:“我辈习武练剑,就是要锄强扶弱,如今何家的危难我已经知晓,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这件事,我是管定了。”
这高柒一听,咽了一口口水,咬着牙,将一双手握得咯咯作响。
他又看了看印小飞清澈明亮,正气浩然的眼睛,于是一跺脚,走向一旁的何山岳,对他伸出一张掌纹深陷的大手,朗声说了一句:“给我一两银子。”
“阁下这是?”对于高柒忽然伸手要银子,何山岳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看了看印小飞。
印小飞觉得高柒不像那种随手讹钱的人,他如此这样必定事出有因,就向何山岳点了点头。
其实别说这一两银子,就算一百两,这何山岳也是随手给了。
何山岳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到高柒手中。高柒看着手中银子,反倒像掉了一块肉一样,一把捏住银子,用手指指着何山岳说道:“你你你,你赚大发了。”说完转过身子,扬长而去。独留何山岳在身后一脸迷茫。
印小飞见高柒那奇怪的样子,有些想笑,但想到何家家境,也就将笑吞进了肚子里。
当晚,印小飞就在‘状元武馆’住下了。何山岳亲自将酒菜送到上房,本想与印小飞喝酒叙谈一番。但印小飞说要钻研那让何名贤转醒的药材,不能喝酒。何山岳也不叨扰,自回房休息去了。
印小飞用过膳,就开始翻阅起了老吴给他的那本《神膳详略》,这书中记载了大量食谱,而且每一种食谱均是和药方相结合,以食物均衡药物属性,使其不但去除副作用,让药性更是发挥到极致。更重要的,吃起来还很美味。
印小飞坐在烛灯下,全神贯注的详细阅读。他知道这是一本天下奇书,他要从中找到一种能针对何名贤病症的药膳。
时间过得很快,长长的蜡烛几乎要燃光,而火光反倒变得更加明艳,这似乎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诶,就是这个。”印小飞略有些激动的看着泛黄的纸上写着的那三个字,‘补魂汤。’
再往下看,文中记载:“补魂散,作用于大虚之体,阴阳论中谓之禁锢附魂之躯,乃禁药。能使衰亡肉身筋骨如沐春风,起死回生。只是单能复生凡躯,却不能还魂固魄,用药不慎,可成不朽行尸,脱人妖鬼三界,是为不祥腐物。
补魂汤,本人通过三年七个月的精研,以雪山九梅汤调和补魂散,使其副作用降到最低,凡人少量饮用此汤,能重塑体内经脉、骨血和脏器,在短时间内提升修炼资质,并且延长剑气修炼时长,可谓练气神汤。”
印小飞看到此间,心道这阴阳论中的附魂之躯,难道就是白日里高柒所说的附魂尸。而且这补魂汤有重塑躯体之效,那岂不是正好符合何名贤的症状。
看来有戏。
继续往下看,那雪山九梅汤不算难制,也就是九样品种不同的梅果放入高山雪水中熬制而成。只是那补魂散的配制药材极难获取,其中又以鬼蛐翼、冥府草和焦炎灰这三种药材最为珍奇难寻。
印小飞看到此间,不禁皱眉,正寻思如何去找寻这些药材。忽然火光倏的明亮了一刹那,整个屋子就全然黑了下来。原来是那蜡烛彻底熄灭了。
也就蜡烛熄灭的这一瞬间,印小飞听到了屋外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响就是水忽然结冰,然后冰体断裂的声音。
印小飞眉头一皱,知道是阴气袭来,孤魂野鬼们又来到这武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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