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洒,窗外鸟鸣莺歌。
今天的食堂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些交头接耳的低语悉悉索索。
“没想到印小飞今天还在食堂帮厨,那老吴昨晚当面顶撞掌门,掌门也居然没将老吴革职,奇了怪了。”
“老吴有什么怪的,革了他的职,谁做饭?而且老吴这叫大隐隐于市,三师兄说老吴的剑气不在掌门之下,掌门不会去得罪这样的高手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说起来更奇怪的还是那白毛......印小飞,中了掌门一掌,今早居然跟没事一样还在挑水。”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他昨天降服了狐妖,难道他不是妖怪,是......是神仙转世?”
“不会吧!”
“不是吧!”
“难说......”
“别说了,别说了,他们来了。”
依旧是白气升腾,一大笼馒头被印小飞放到了案桌上。
“那么大一笼馒头,你能那么轻而易举的端起来吗?”一个弟子捂着嘴轻声说道。
旁边的弟子瘪着嘴,狠劲的摇头。
老吴也端着馒头进来了,后面跟着董仙赐,看那小胖子一脸满足的样子,估计早已填饱了五脏庙。
食堂内鸦雀无声,好似空气中也能注入铅,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拿馒头。
老吴和印小飞也不说话,站在案桌前,透过袅袅白气,冷冷的看着这群人。
一阵脚步传来,很轻很稳,当高手之步伐。
“是掌门,他怎么来食堂了?”不少弟子心中有这样的疑问。
左丘仲允一袭白衫,腰悬佩剑,不疾不徐,稳步走向印小飞。
走到案前,扫了一眼印小飞和老吴,随手从蒸笼里拿出一个馒头。馒头白气不断,显然很烫,左丘仲允若无其事。
没有一个人说话,那空气中的铅,似乎已经都卡到了人们的脖子中,难受至极。
左丘仲允咬了一口手中馒头,细细咀嚼了几下,微微点头道:“很软很香,好馒头。”
印小飞看着左丘仲允的脸,实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老吴在一旁一言不发,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左丘仲允。
左丘仲允将手中馒头放在桌案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瓶,说道:“小飞,昨日误会,打伤了你,也不知你伤势如何了?这里有一瓶天香润骨散,你拿去用吧。”说完伸手将那青花小瓷瓶递到印小飞面前。
印小飞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那么一股子傲气,只是愤愤的看着左丘仲允,就是不伸手去接,这尴尬的气氛马上就要出来了。
“好,多谢掌门。”一只大手接过了左丘仲允手中的青花小瓷瓶,是老吴的手。
老吴心里明白,这天香润骨散可是良药,而且价值不菲。掌门愿意将这么贵重的名药拿出来给印小飞,足见诚意。作为一派宗师,已经表现出了这样的诚意,如果拒绝,那是给对方难堪,更是给自己难堪。印小飞暂时不懂其中利弊,老吴却心里通透,所以替他接下了灵药,缓解了即将出现的尴尬场面。
左丘仲允也微微一笑,顺水推舟,下了台面。
不过在左丘仲允的心里,这给药并不是最终的目的。他昨晚辗转反侧,最终决定将印小飞纳入广留剑派。
因为今下各大门派都在争相寻找资质优秀的弟子,以巩固剑派实力。当下就有一个万中无一的纯阳之躯,如果错过,极大可能被别派纳去,那必定对于本派来说,得不偿失。将他纳入门派,即使不能一下提升门派实力,但也不至于让别派吃了这个好果子。
只是之前的误会或许让印小飞自愿入派有些许困难。但是忽然想到一件事,令左丘仲允对收纳印小飞入广留剑派一事,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
左丘仲允看了看印小飞,又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身面向门派弟子。
印小飞和老吴都看不出左丘仲允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索性静观其变。
左丘仲允向前走了两步,正声道:“昨日广留大殿,狐妖作乱,幸得印少侠天赋异禀,渡了那妖怪,避免了生灵涂炭。那之前说印少侠是妖怪的谣言,不攻自破。从今日起,本派弟子要是谁再胡乱诽谤印少侠,本掌门定不轻饶。”说完面色一沉,剑气聚于右掌,随手一挥,将身前木桌齐刷刷的劈成两半。
众弟子先是一愣,然后齐声高呼:“谨遵掌门之命。”
左丘仲允说完昂首转身,向着桌案后的印小飞抱拳,正身说道:“印少侠,昨日之事,还请海涵。”
印小飞在看见左丘仲允劈开木桌时,本就渐渐化开了对他的仇视。如今掌门当众亲自道歉,那更应敞开胸怀,略迹原心。那句印少侠,更是让他心中莫名欢喜。
于是也向左丘仲允拱手示意,以表心意,心中默默接受道歉,并感激他为自己洗脱谣言。
“印少侠,还请海涵。”剑派弟子们都拱手喊道。印小飞噙着泪,连连拱手,莫名的出现了一种沉冤昭雪的感觉。
老吴抿嘴而笑,董仙赐胖胖的脸上也堆满了憨厚的笑容。
食堂里沉闷的空气终于散开,弟子们纷纷上前争抢馒头,所有人都笑开了花。
印小飞,也好久没有如此畅怀的笑过了。
早饭过后,印小飞回到厨房洗刷劈柴,刚刚打点完毕,就有弟子前来报信,说是掌门有请大殿一聚。
印小飞看了看老吴,老吴微微点头,于是和那弟子一起去了广留大殿。金毛狐狸在他身后跟着跑了一段,见他进了大殿,也就悻悻怏怏的钻入了树林之中。
广留大殿上已经人头攒动,看来整个剑派的弟子都在大殿之上,见印小飞前来,自觉让开了一条道。印小飞感觉这么多年,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尊敬,心中喜悦,面露微笑。
左丘仲允见印小飞来了,走上前亲自相迎,脸上微笑也是如迎春风。
印小飞见掌门前来,于是拱手鞠躬,喊了一声掌门。左丘仲允笑道:“好好好,随我来。”于是牵着印小飞的手腕就向大殿中央走去。
大殿中央是一块汉白玉切成的太极八卦图,这图虽是一般的图,不过这个地方却在广留剑派有很重要的地位。
此处称之为拜门坛。即为拜师学艺,立誓加入广留剑派之神坛所在地。新入弟子都要在此跪拜掌门,以示诚心入派。
“小飞,你愿意加入我广留剑派吗?”左丘仲允拉着小飞的手说道。
印小飞被这么忽然一问,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思绪万千。
之前背着行李来此,不就是想加入广留剑派吗?可如今被掌门提及,为何却有些迟疑?
环视了一下周围那些面孔,昨晚还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今天却都一个个笑容满面,这天差地别的改变,令他实在是无法分辨其中的真伪。
这时他的眼神停在了董仙赐的脸上,胖乎乎的脸满是真诚和期盼,印小飞慢慢有了决定。
“小飞,其实你早就算是我广留中人,一个月前,你不是已经拜入廉错门下了吗?”左丘仲允依旧微笑说道。
印小飞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掌门早就知道此事了。
左丘仲允又说:“今天你若要是加入了我广留剑派,你就是广留剑派名正言顺的弟子,你就能堂堂正正的喊廉错一声师傅。不但廉错会将他所学技艺尽数传授于你,连我这个掌门人,也可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看如何?”
这样的理由,这样的诱惑,印小飞的确没有理由再拒绝。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左丘仲允捋须微笑,那微笑,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一种奸计得逞的微笑呢?
拜过入派大礼之后,左丘仲允将一套绿边白袍的衣裤和一把广留铁剑交到了印小飞的手上。
这绿边白袍,是广留剑派初阶弟子的服饰,广留铁剑则是广留剑派的通用武器,一把普通的三尺长剑。
广留剑派弟子共红橙黄绿四阶,绿为最低阶,红为最高阶,可通过剑派比武提升阶级。阶级提升后每月领取的银两会有很大提升,而且能够学习更高级的剑法。红阶以上的弟子不但能指导低阶弟子剑法,更能参加天下问剑大会。在天下问剑大会上一战成名,名扬天下,那是多少剑侠梦寐以求的事。不过这种事,没有那过人的天赋和实力,做做梦还是可以的。
印小飞拜入广留剑派以后,红阶的弟子们就带着低阶弟子各去修习剑法了。而掌门特批印小飞仍为厨房帮厨,帮助老吴打点厨务,练剑时间现下自由安排,等廉错回来后,由他亲自安排指导。
很多弟子都羡慕印小飞能自由安排练剑时间,可是他们并没发现,掌门安排印小飞为帮厨,无形间压缩了印小飞练剑的时长,对于修炼剑气,不可不说没有影响。也不知掌门这样的安排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当然印小飞对于这样的安排那是相当满意,不必担心练剑而和老吴分开,而且堂堂正正的做了廉错的徒弟。不但能够名正言顺的踏上练武场,更能去那广留殿、藏书阁、冥心殿和剑技场了。
说到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广留剑派的格局。
练武场,顾名思义,就是练习武技剑术的场所。长百丈,宽六十丈,是广留剑派占地最大的地方。
广留殿,门派主厅,授课传业,集会训话等等的主要地点,不必多言。
藏书阁,存放剑谱和各类书籍之地。
冥心殿,入定打坐,修炼剑气之地,为天下福地之一。这何为福地?稍后会详加阐述。
剑技场,切磋剑法武艺之地,为一个见方十丈的青石擂台,古朴而坚韧。
至于居室厨房之类必备屋舍,也就不详加细说了。
......
半月之后,廉错采购了大量物品从替州城回到广留。得知印小飞不但没有被赶出广留剑派,还成为了剑派弟子,那是高兴得一跳八丈高。更知晓了因他渡化了妖狐,破除了妖害,四下乡邻也对他刮目相看,他从小背上的妖怪身份,也不攻自破了。知晓这一切的廉错,那更是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当然,最令廉错感到欣慰的,还是印小飞已经成功的在丹田之内凝聚了剑气,而且是纯阳剑气的雏形。下一步,就盼印小飞早日突破雏形,达到问剑领域第一层了。
问剑领域第一层,虽是剑气的最低层,但能不能够成功突破,关乎到修炼者能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
历史上有不少修炼剑气者,都是因为在突破问剑领域第一层时损伤了丹田,导致无法继续修炼剑气,抱憾终生。
而这种丹田损伤的几率,大多出现在天赋极佳的少年身上,特别是拥有纯阳、纯阴和阴阳和合这三种稀有剑气的人,他们损伤的几率更是高得吓人。很多古籍虽然做了系统的原因分析,但世人看来,这与那天妒英才更是密不可分。
这一点,廉错当然明白,所以在指导印小飞时,都是循序渐进,希望凭借他能够吸取天地万物灵气的体质,为他突破问剑领域第一层打下坚实的基础。
每晚子时,印小飞依旧坚持在望月石吸取灵气,这望月石,其实就是前面提到的福地。
玄古天下,有许许多多福天洞地能够加快剑气的修炼速度,有可能是一块石头,有可能是一片桃林,有可能是一个山洞,更有可能是一片湖泊。这样的地方,都称之为福地。福地当然也有优劣之分,不过这福地林林总总遍布天下,太多太多,这好与坏没有一个定论,即使那再坏的福地,也比那凡地好吧。
天下剑派,一般也都建在一个福地周围,广留剑派的冥心殿,就是这样的福地之一。
这日,夜有薄云,星月藏匿。
印小飞裸露着上身,坐在温暖的望月石上,吸取灵气,修炼剑气。
届时天已转寒,可是印小飞的身子却如火一般烫。
因为他在今晚,准备突破剑气雏形,达到问剑一层。
之前,印小飞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不但在藏书阁苦心钻研了剑理书籍,更是将关于人体经络的藏书看了个遍。每一个穴位的作用,穴位与脏器、肌体间的关联,经络的走向分布,他都研究得透透彻彻。他认为,只有穷理尽性,才能以至于命。
站在一旁的廉错,在这微寒的天气,却是满头大汗。显然,他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印小飞静坐望月石,已然悬于石面一尺之上,绿色仙芒将金色剑气缠绕,从身体各个大穴将剑气缓缓引入,汇聚于脐下三寸的关元穴,也就是丹田之中。
其中位于任脉的那一股剑气尤为重要,它从印小飞唇沟中央的承浆穴和下体会阴穴进入任脉,交汇于关元丹田。
上剑气入承浆穴,经廉泉、天突、璇玑等一十九穴涌入关元丹田。下剑气入会阴、曲骨、中极三穴,驮住丹田。
这上剑气就像一把大锤,下剑气就像一个铁砧,而关元丹田中汇集的各路剑气,就像是一块顽铁。顽铁放在铁砧上,在大锤敲击下,逐渐成形。
因为印小飞有玉光琉璃佩的绿色仙芒辅助,所以在缓慢的剑气突破过程中也是有惊无险。但是因为印小飞是纯阳剑气,导致锤炼突破的时间格外漫长。
正如古籍中记载,纯阳剑气,如天地至刚金石,需万锤万炼方可修成剑形,途中稍有差池,锤断砧毁,永不可复。
普通剑气只需千锤百炼,这纯阳剑气需要万锤万炼。看来并不是什么天妒英才导致突破失败,而是修炼这纯阳剑气,太过困难。可是这纯阳剑气先天而成,对于修炼者来说,也只能迎难而上,毫无选择可言。
纯阳本少,修炼更难。这,或许就是天下少有摩天高手的主要原因了。当然,如果纯阳剑气修炼成功,那日后成就,那是不言而喻的。
不知印小飞能否成功突破这纯阳剑气问剑领域第一层呢?
看官定会抿嘴一笑,这不是多此一问吗?事事绝非那么简单容易,接下来发生的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差点毁了印小飞的一生,同样也让印小飞抱憾终生。
正当印小飞在突破剑气的关键时刻,忽然狂风大作,本已沉睡的飞禽猛兽,爬虫飞昆,纷纷嘶吼鸣叫,四处逃散。那满天的鸟群飞虫,满地的蛇虫鼠蚁,如潮涌动,煞是恐怖。
廉错见状,跃上树梢,心知忽现异象,定有大事发生,于是大喊小飞收敛心神,突破之事,稍后再说。
哪知印小飞此时正属突破剑气的关键时期,心智早已进入太虚状态,根本听不见外界声响。
印小飞一直开启着吸取万物灵气的力量,不少飞虫飞鸟在经过望月石时,被吸得狠狠撞击到印小飞的身上,被印小飞的仙芒剑气搅得粉碎。没过多时,鸟血虫液,残肢断翅,洒满了整个望月石。
忽然山林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巨吼,一个比大树还高的黑影拔地而起。
吼声过后,又是一阵狂风,吹得人脸生疼,那黑影近处的大树,居然被狂风硬生生的拦腰折断。
这是何等的力量?
廉错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妖怪,在这种强大的力量面前,唯有赶紧逃避,可是印小飞身处太虚状,又哪里知道逃跑?
廉错来不及细想,一个燕子三抄水飞到望月石上,本想抱住悬空的印小飞逃离此处,可是右手才刚刚接触到印小飞的身躯,自己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一股疼痛,从指尖传来,肝胆俱裂。
回手一看,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齐刷刷的断了一半,鲜血直流。
“大意了!”
廉错看着一地支离破碎的飞鸟残肢,无奈摇头。
他连忙封住穴道,扯下红边白袍一角,缠在右手上,那红边白布,瞬间就全部染成了红色。
走兽飞禽早已逃散殆尽,整个望月石上,就剩下受伤的廉错和太虚状的印小飞。
又是一声恐怖的嚎叫,飞沙走石,廉错站在印小飞身前,举剑格挡袭来的飞石树枝。左手剑挥舞起来比那右手剑的威力不知减了多少,居然被一根树枝穿破防御,在脸上割下一道血口,献血缓缓渗出。
与此同时,廉错在黑暗中看见了两个光点,光点缓缓向自己移动。移动中,更多的光点渐渐出现,四个、六个、八个。
巨大的黑影在那些光点后扭动,好像正在为这些光点助威。
廉错终于看清了这些光点,他皱起了眉,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更加密。因为他看见了四双眼睛,四双恶狼的眼睛。
每一头狼都足有六尺长,前面三头是灰色的,后面一头是白色的,露着森森白牙,滴着腥臭的唾沫,如同死神般,一步步向廉错和印小飞逼近。
如山黑影扭动得更加兴奋。
“呜!”白狼一声狼嗷,三头灰狼瞬间狂奔,直向廉错扑来。
白光闪,寒气森森。
悟寒剑法凌厉而出,如同一条白蛇般,噗的一声咬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只灰狼的脖子,只听清脆的哐啷一声,那灰狼的头就像一座冰雕般断裂。
廉错一剑就击毙了一只灰狼,其余三只狼顿时一愣,知道眼前的老者不是凡人,也放慢了脚步,谨慎将望月石包围起来。
远处黑影晃了两下,好似不满。
白狼又是一声狼嗷,两只灰狼左右交叉奔跑跳跃,唰的一下从廉错左右两边夹击。
廉错一跃而起,剑影向下,又一只灰狼的头,被一剑刺穿,没有血,因为血已成冰。
可是左手剑终究慢了那么一拍,第二只灰狼已经扑来。不过那灰狼的目标不是廉错,而是印小飞。
“哗!”血浆乱溅。
灰狼半个身体化作肉泥,惨不忍睹。不过印小飞也被撞得偏离了一些原位。他额上渗出的汗珠比那黄豆还大,哗哗的沿着眉毛、眼睫毛和两鬓留下。
“不好!”廉错心知印小飞此时定被打扰,突破剑气出现了些许差池。
就在他在担心印小飞时,一个黑影已经扑来。那黑影不是一头白狼,而是一个狼头人身,全身长满白毛的人狼。
白狼不知何时变成了人狼。
人狼利爪已至,廉错来不及格挡,胸前噗的一声被抓出三个血槽,染红了白袍。
廉错吃痛,一声暴喝,御剑领域的无形剑气从丹田发散而出,剑气将身前人狼镇压得无法动弹。
手起剑起,左手撩剑直指云霄。
噗的一声,血溅漫天。
那人狼凸出的狼嘴被销掉了一半,鲜血直流,*着,咕噜噜的滚下了望月石。
铲除了四只恶狼,廉错心下稍宽,扭头看了看印小飞,印小飞额上汗珠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多,面色也较为平静。
廉错于是露出了微笑。
只是这抹微笑还未在他脸上停留一秒钟,痛苦就代替了他的所有表情。一口献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嘴边腮下的白髯。
一个巨大的野兽指甲,贯穿了廉错的胸膛。
廉错扭过头,看着已在近处模模糊糊扭动的巨大黑影,痛苦的又喷出了一口血。
鲜血喷在那指甲后面的巨大紫色手指上,潺潺滴落。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指甲连同手指一起送出,廉错喷出一大口血。费力的扭过头,看了印小飞最后一眼,一抹泪,将脸上的血冲刷出一道白痕。
巨大的指甲穿过廉错的身躯,轰然撞击到望月石上,无匹的力量将望月石瞬间击碎,碎石连同印小飞,如天塌地陷一般,跌入万丈悬崖。
卯时,天还未亮,老吴正在厨房内和面,忽然听到金毛狐狸在门前“啊呜啊呜”的叫个不停。老吴不耐烦的嚷道:“别叫,闹心。”
可是这次金毛狐狸没有像往常那样吓得躲起来,反而冲进厨房,低吼着咬着老吴的裤腿。
老吴见金毛狐狸如此反常,心中疑虑。他知道这金毛狐狸是妖物,极有灵性,如此反常举动,看来是有事情发生。于是放下手中活计,两手在腰间一抹,在衣服上留下几道白色指痕。
金毛狐狸见状,一跃到门前,又是扭头看着老吴啊呜叫了几声。老吴心知是这金毛狐狸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于是踏出门,去柴房喊印小飞起床打理早餐之事。
没想到柴房门根本没关,一看印小飞也没在房内,加上关系与印小飞一向很好的金毛狐狸如此反常,心里不免咯噔一下。难道小飞出事了?
低头疑虑的看了金毛狐狸一眼,然后运转剑气,飞速向望月石奔去。
金毛狐狸跳纵小身躯,紧随其后,萌萌双眼此时锐利非凡,居然也并未被老吴落下多远。
山野溟濛,细雨绵绵,晨光朦胧。
望月石早已破碎坍塌,荡然无存,整个望月溪的源头一片狼藉,漫山的树木折损倾倒大半,残枝败叶在雨中甚感萧索。
老吴见此惨状,心中又是惊诧又是担心,凭着敏锐的直觉,心道这绝非正常的天灾所致。
虽然细雨不断,已经将这片残地冲刷了大半夜,但是老吴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
这血腥味似乎金毛狐狸也感同身受。平常一向温顺灵萌的金毛狐狸,今日却咧开小嘴,露出獠牙,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老吴顺着血腥味,在坍塌的望月石下,果然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一个没有头颅的灰色巨狼。
老吴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野狼,心中诧异更重,而担心也更浓。
金毛狐狸站在一边,甩了甩被雨水湿透的金毛,一双锐眼死死的盯着巨狼的尸体,异常安静。
老吴查看了巨狼的尸体,肯定了巨狼的头是被悟寒剑法所斩断。心道昨晚这里,廉错也在。
再看那望月石,坍塌得如此严重。矗立在这望月溪上何止万年的望月石,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碎裂坍塌?必定是有强大的外力所致。
“小飞,印小飞。”老吴想到这里,有些焦虑的大声呼唤。只是这山林旷野中,连那回声也没有半点。
唰啦啦,细雨渐大,好似嚎啕大哭一般。
老吴沿着望月溪来到山底,见那破碎的望月石将山间的林木压断压塌,一片狼藉,山底堆积出一个巨大的乱石堆。
又是连声大喊印小飞的名字,可是依旧没有回应。其实老吴心中明白,这样的呼喊,本就是徒劳。
“啊呜啊呜。”金毛狐狸趴在乱石堆上,不停的用小爪刨着那乱石烂泥,泥水将它美丽的金色毛发染污了一片。
老吴见金毛狐狸如此举动,眉头一皱,几个纵越跳到乱石堆上,将剑气聚于双手,徒手刨泥掀石。
忽然,一道金绿之光从乱石堆中散发出来,老吴心中倏的升起希望,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因为他知道,这特殊的金绿之光,那必定是从印小飞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金毛狐狸更是高兴得在雨中上蹿下跳,来回转圈。
又扒开几块巨石,金绿之光更盛,同时发现那几块巨石下方都是像被熔化一般,形成了规则的圆弧形。老吴知道,这是被护体剑气所熔毁而成,那护体剑气阻挡了塌方的乱石,在乱石堆下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石洞,保护着印小飞的躯体免受伤害。
趴在乱石堆上,老吴能看见印小飞在那石洞中依然盘腿而坐,全身仍被绿色仙芒和金色剑气所缠绕,心知印小飞仍在这洞中锤炼剑气。
“不可思议。”老吴心中惊叹,遂抬头看了看雾气蒙蒙的山顶,那正是原来望月石的所在地。从这么高的地方与山石一起坍塌而下,仍然保持着剑气的修炼,的确不可思议。
这种不可思议,那是因为老吴并不知道,其实是玉光琉璃佩的力量保护了印小飞。那绿色仙芒依旧柔和神圣,其中蕴含了无穷无尽的未知神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
老吴跃下乱石,蹲在一颗大树旁,静待印小飞修炼剑气。
金毛狐狸抖去毛发上的稀泥雨水,蜷着身子依偎在老吴脚边。起先还半睁着眼,看着远处泛着金绿光华的乱石堆,之后慢慢闭上眼,沉沉睡去。这通灵的小妖狐,是真的累了。
处于太虚心境的印小飞,仍旧全神贯注的在奋力锤炼丹田内的纯阳剑气。虽然之前有些分神,但是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念和玉光琉璃佩的保护,终于彻底静下心神,专心修炼。
望月石坍塌,乱石将印小飞掩埋其中,这本是一件不幸的事。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印小飞被掩埋之地,正是这望月石福地的根源。在这福地根源之上,印小飞能吸取到更多的天地万物灵气,修炼剑气更加稳固。他的确是福缘不浅,因祸得福啊。
一个时辰之后,金绿之光中,金光渐盛,绿光渐弱,最后,绿光完全消失,一道凌厉的金色剑芒从乱石堆中直冲云霄。
印小飞终于将体内的纯阳剑气,成功突破到了问剑领域第一层,开启了他问鼎玄古天下的第一步。
剑气干云玉宫顶,
一破溟濛天地清。
除却阑珊醉心曲,
独留肝胆逍遥心。
印小飞带着金光从那乱石洞中一跃而起,跃到一棵参天的葱郁大树之巅,站在那粗壮如龙蛇之躯的枝干上,用一双金灿灿的眼睛俯视大地。他的面色从未如此红润,他的心境从未如此开阔。小小少年,终于要一飞冲天。
老吴和金毛狐狸都昂着头,看着那参天大树上泛着金光的少年,他们心中都莫名的泛起一股崇敬之情,这种感觉,就是那么自然的在心中,油然而生。
印小飞的朗眼早已看到了树下的老吴和金毛狐狸,于是飞身跃下,向老吴问道:“您怎么来了?”
老吴说:“狐狸感知到你遇险,所以我来了。”
印小飞眉头一皱,左顾右盼了一番,有些焦虑的问道:“看见我师傅了吗?”
老吴摇了摇头,说道:“恐怕凶多吉少。”
印小飞一听,心中一凛,问道:“何出此言?”
老吴将在山顶看见巨狼一事与印小飞说了,印小飞一听,转身飞也似的往山顶奔去。
老吴和金毛狐狸紧随其后。
山顶依旧一片狼藉,巨狼的尸体还狰狞的摆在那里,却哪里有廉错的身影。
“师傅,师傅......”悲怆的呐喊瞬间被空冥掩埋,哪里能得到半点回应。
......
左丘仲允命广留剑派上上下下共三百余人,在望月石一带搜寻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上午,从乱石堆中挖出一块泥泞的布条,那布条有一道红边,其余的地方除了污泥就是暗红的血迹。正是廉错当日从衣袍上扯下,包扎右手伤患的布条。
天地阴沉,殇雨将至。
乱石堆边,望月溪旁,无数弟子哭成一片。
“师傅,师傅......”印小飞跪在地上,满脸污泥,泪水不停的滴落,一双小手拼命的抓着乱石堆,指尖鲜血直流。
“小飞,冷静点。”老吴一把将印小飞抱了起来。印小飞感觉指尖钻心的疼痛,而心里的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丘仲允命众弟子挖开乱石。又挖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廉错的遗骸。
山林的损毁,望月石的坍塌,巨狼的尸骸。这一切都让人能联想到,廉错曾经遇到了多大的险难。而那块血透的布条,更是让人心怀沮丧。
只有印小飞,没有亲眼见到师傅的尸首,他就一直坚称师傅还活着。那块布条,印小飞将它洗了又洗,可无论如何也洗不净上面的血污。
整个广留剑派陷入一片悲痛之中。半月之后,左丘仲允正式对外宣布,广留剑派首席大弟子廉错,卒于望月石奇难之中,享年七十七岁。
左丘仲允为廉错办了一个风光的葬礼,江湖中众多朋友都参加了这次葬礼,曾经廉错高龄拜师学艺的一代佳话,也最终成为了过去。
廉错的墓就设在望月溪旁,因为没有找到他的尸骸,所以这个墓只是一个衣冠冢。
所有人都走了,印小飞独自跪在墓前,将一叠纸钱缓缓放在火堆里,看着那昏黄的火焰,眼泪湿了双眼。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带着廉错血渍的布条,慢慢伸向火堆,火堆忽然啪的一声炸响,一些火星冉冉腾起。
印小飞心中一怔,一把捏住布条,眉宇间少了一丝悲伤,多了一丝坚决。
‘望月石无缘无故的坍塌,山林无缘无故的毁坏,被廉错斩掉头颅的巨狼。这一切与廉错的死必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一定要查出真相。’印小飞想到此间,向广留剑派飞奔而去。
回到房间,印小飞拿出那把廉错送给他的短剑,剑鞘上用古朴神秘的鸟篆写了两个大字‘断阙’。
握着拥有雷云图案的剑柄,抽出短剑,短剑闪着寒芒,剑身映出印小飞的双眼,明亮光华。
印小飞将廉错的血污布条缠在剑柄上,立誓找出廉错离世的真相。并将那把广留铁剑放在墙角,决定就以这柄名曰‘断阙’的短剑,作为自己的佩剑。
翌日清晨,帮完了厨,喝完了老吴熬的龙凤帝王粥和清风茶,就急匆匆的跑到了藏书阁,寻找关于记载劈藤山望月石的古籍。可是找了一个时辰,却丝毫没有找到有用的文献,只是在地方志上找了关于望月石的简单描述,就八个字:奇石望月,与溪成影。
“小飞,别只顾着看书,还得多练练剑才行。”说话的是五师兄霍三越,一副胖胖的身躯,憨厚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老好人的笑容。
印小飞看了看五师兄,合上地方志,说道:“我想先查清师傅的死因,现在真没心情练剑。”
霍三越脸色一沉,随即又怜悯的摸了摸印小飞的小脑袋:“大师兄有你这个关门弟子,泉下也能瞑目了。”说完眼中也有些许荧光闪烁。
印小飞又伸手去拿另一本书,并说道:“五师兄,您也赞同我这么做?”
霍三越说:“赞同,却不完全赞同。”
印小飞有些纳闷的说:“没听明白。”
霍三越说:“大师兄之死,很多蹊跷,其中的情况,或许只有天知道。但是有一点,大师兄身前与妖狼搏斗,还受了伤。如果大师兄是被妖狼所害,你查出了真相又如何去与大师兄报仇呢?”
印小飞一听,拿在手中的书没有打开,缓缓放了回去,看着霍三越的眼睛说道:“五师兄说得是,小飞这就去练剑。”
不错,如果廉错是被杀害,没有高深的剑气与剑法,就算查出了真相,又如何替他报仇雪恨呢?
印小飞一路飞奔,跑到了练武场。
练武场上的弟子们正在二师兄殷镇崖的指导下练习剑法,自从廉错走后,殷镇崖就接替了大师兄的位置,只是大家还是习惯的喊他二师兄。
不过这个二师兄可没大师兄那么平易近人。殷镇崖四十来岁,十年前带艺拜师。他以前本是替州城豪威镖局的镖师,因为性格刚烈与镖头闹翻,浪迹天涯。
后来为了求生存,在左丘仲允筹备广留剑派时,作为剑派的杂役,拜入门下。之后被左丘仲允的剑法折服,正式拜门入派。算上拜门时间,他就阴差阳错的当上了二师兄。
加入剑派后,这二师兄火爆刚烈的性子却没变,所以很多弟子都怕他。但是他剑法高超,一套‘古松剑法’舞得虎虎生威,行云流水。弟子们也十分敬他。
一柄三尺烈阳剑,正好配他阳刚的剑气。达到起剑领域第九层的殷镇崖,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此时的练武场上,全是一群问剑领域第一层的绿阶弟子,他们都在研习广留剑派的基本剑法,广留剑法。
广留剑法是左丘仲允的师傅广留真人所创,也是左丘仲允学习的第一套剑法。此剑法轻灵飘忽,舞起来颇有一股仙韵,攻防转换间也是严丝合缝,算是初级剑法中的上乘。
众弟子都在二师兄殷镇崖的指导下练习这套剑法,时不时能听见二师兄大声的训斥声,却鲜有褒扬之语。
印小飞见大家都练得认真,也不去打扰,跑到离大伙儿不远的空地,练习起了那套林家剑法。
因为玉光琉璃佩打开了印小飞的心智,使得印小飞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林家剑法是印小飞接触的第一套剑法,所以印象更为深刻。
站立练武场,缓缓闭目,回忆剑招,舞动长剑的小墨人儿渐渐在脑海里出现,随后那小墨人儿将一百零七式林家剑法行云流水般舞弄出来。
远处的殷镇崖向印小飞瞟了一眼,见他呆立在那里,觉得很是奇怪。不过掌门将他交给廉错指导,此时廉错已死,掌门仍未指派谁去指导他,所以也没多加理会。
印小飞脑海里的小墨人儿将一套林家剑法舞练完毕,印小飞忽的睁开双眼,一抹金色剑光从他双眼穿过。
‘断阙’出窍,银光飞舞,煞是绚烂。
短刃起龙吟,年少问胆心。
万丈光华起,恰似神剑令。
待殷镇崖又瞟上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那曾经被天下人当作笑柄的剑法,居然在这小小少年的手中,活生生的变成了天下无双的剑术,心中诧异非凡。
一套剑法舞毕,印小飞缓缓吐纳,收了剑气,感到丹田之内如同有一股暖流,煞是舒服。
这一切,除了殷镇崖和一帮弟子看见,站在暗处的左丘仲允也看见了。他左手负于背腰,右手置于小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待印小飞一套耍毕,缓缓转身,走入内堂。
三日后,午时,密云不散。
广留剑派的书房内,今天来了三位客人。
其中一位瘦高八字须的紫衫剑侠,乃同属劈藤山脉中的鼎天剑派掌门人,牟鼎天。其剑气达到御剑领域第四层,使得一手三尺雌雄剑。
另一位魁梧国字脸的黄衫剑侠,乃替州城外芝兰江边的镇江剑派掌门人,孔虎彪,其剑气领域也为御剑领域第四层,使得七尺重剑。
最后一位青衫道人,乃替州城外三里坡顺天道观的掌道真人,游云真人。其剑气已达御剑领域第八层,使得一手三尺长剑。
这三位在劈藤山及替州城一带,那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名声及地位均在左丘仲允之上。今日却相约结伴而来,而且未带随从。此事中的蹊跷,且听我慢慢道来。
书房大门紧闭,房内四人均是忧心忡忡。
孔虎彪叹了口气说道:“天下莫是又要生灵涂炭了?”
牟鼎天侧头望着孔虎彪说道:“贤兄莫要心灰意冷,几万年间,我族子民面临大灾大难不计其数,如今依是繁荣昌盛,绝不会因为一些魑魅魍魉而灭了种火。”
左丘仲允点头道:“鼎天兄说得是,我辈即使是断头洒血,也定要捍卫我族尊严。”
孔虎彪依旧皱眉摇头,语气低落的说道:“你们是没看见那恐怖的妖怪,它身高足有二十丈,只用了一拳,就将沉星潭轰得潭水沸腾蒸发,彻底干涸,那潭底也破碎沉陷。那沉星潭,如今已是一个大坑,叫沉星坑倒是更为合适了。”
牟鼎天和左丘仲允直听得脸色发青,脑中难以想象那骇人怪物的恐怖模样。
游云真人皱着眉,将玉麈拂尘一挥,反搭在手臂上,沉声说道:“沉星潭乃天下福地中的瑰宝,居然被破坏得彻底失去了灵性,劈藤山脉的望月石,熏陶洞和乌凤涧也被破坏,虽然并未全然失去灵性,但是周围孽气渐生,不出半年,也会完全失去灵性。这妖魔专对福地下手,显然是要破坏我辈剑气修行,其手段之隐晦歹毒,不言而喻。说不定不久还会对各大剑派道观内的福地下手。”
三大剑派掌门一听,面面相嘘。
游云真人继续说道:“我已飞鸽传书到孟国七大仙山剑派道观,邀请能人异士前来相助。”
左丘仲允忽然拍案而起,面露愤色,鼻孔里喷着粗气道:“那妖魔,定是杀害廉错的凶手。”
游云真人缓缓点头。
左丘仲允摇摇头,叹了口,缓缓坐下。愤怒之色变为哀伤之情,他知道,要为爱徒报仇,谈何容易。
牟鼎天和孔虎彪看着左丘仲允,也是露出一脸忧虑。
游云真人看看众位,起身说道:“或许这妖魔在多年前已经出现了一次,只是尚未成气候,就被能人异士给封印。”
“此话怎讲?”众掌门异口同声。
游云真人道:“我顺天道观有一法宝,名曰‘洪武钟’,是上古洪武大帝镇压妖邪之法宝。它还有一个最大的妙用,就是当使用者往钟体注入剑气后,就能探之隐匿的剑气,发出声响,并在钟面上显示出剑气方位。”
众掌门纷纷点头,以示法宝之精妙。
游云真人继续说道:“十四年前,一日深夜,‘洪武钟’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惊醒了当时还未掌道的我。紧跟着,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声音之大,连稳固神钟的木架也给震断。只见那钟面上冒着青烟,如同炭烧发红的出现几个大字:‘西南一百五十里’。第二天,前掌道真人就带着我们一帮弟子前往洪武钟所指的方向查看。洪武钟所指位置,正是在劈藤山深处。我们到达此处,发现那里方圆百丈之内,尽数被焚毁,连其中的小池塘也干涸龟裂。地上剑痕深达数尺,长达十余丈。试想,当今天下,有谁具备如此开天辟地的剑气?”
几位掌门纷纷摇头,的确想不出哪位剑侠前辈能有如此能耐。
游云真人又道:“当时掌道查看了现场,发现现场有剧烈的搏斗痕迹。地上除了恐怖的剑痕,还有巨大的脚印,那脚印之大,长达一丈有余。这大脚印,现在回忆起来,与孔掌门描述的怪兽应有一定关联。而且最近‘洪武钟’也连续有声响,显然与那怪兽也有关系。只是这声响中,都没了那一声惊天巨响,可见曾经与怪兽搏斗之人,未曾出现。”
左丘仲允皱眉说道:“真人的意思是十四年前,有异士将怪兽降服,可是十四年后,怪兽卷土重来,异士却没再出现。”
游云真人右手搭住拂尘,左手捋着垂胸白髯,眯着眼缓缓点头。
“那这如何是好?”孔虎彪双手一摊,摇头说道。
游云真人忽的睁开星目,严声道:“如今妖孽横行,我辈决不可奢望奇迹再度发生,必挺身而出,见妖亮剑,以护我天下安宁。”
语毕,拔出背负的北斗七星剑,直指云霄。三位掌门也肃然起身,案剑嗔目。遂拿来酒水,破了掌血,喝了血酒,结了血盟,立下血誓,必与那妖魔拼个你死我活,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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