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黄广义正在和格兰仕的梁总会谈,当前市场环境下,他不可能要求对方签下独家协议,停止对宜家的供货,那不现实。
但是,倾斜可以。
一是协议价格上的倾斜,这将是致命的。
二是付款方式和时间要求上的不同。简单来说,假设果美可以延期支付,先拿货,而宜家必须付款拿货,两者的资金使用余地,就将是天壤之别。
“梁总不必着急给我答复,咱们老朋友了。”黄广义有他自信的资本,他笑着在茶几上放下了一张邀请函,客气解释说:“难得来一趟,粤省的几个老朋友说是等我这跑完了,要给我弄个聚会……希望梁总到时可以赏光。黄某恭候。”
格兰仕梁庆得看了看那张请帖,有些无奈和错愕,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那应该是一次邀请甚至是胁迫站队大会。
商场无情,这是一个不见血的沙场……所以,黄广义这是必杀的架势啊?!
而且他的做法很贼。
因为一家一家,厂商其实很难做出站队的决定,但是如果局势一边倒,向果美倾斜的整体态势出现了……宜家败局呈现,没有人会说我选择公平正义撑它一把,为将来考虑,多数厂商都只能随大流。
宜家呢?梁庆得跟宜家也有正常的业务往来,本身感情上并没有太大的倾向,唯有利益一个考虑。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宜家怎么没动静,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
珠江冰箱厂会议室内,暂时一片沉默。
营养快线电视广告的成功,现在没有人可以否认。
当然他们也可以说那还不是因为动用了马家军的关系,可是,能动用马家军,能拍出这种质量的广告,能挤进央视当前正火的《焦点访谈》广告时间段……
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这家学生创业的三体广告公司,其实并不简单?!
对面那位不吭声了,余下的广告商也都愣了愣,神情垮掉——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无奈,同张牌桌上,有人闷不吭声半天,以为没料,结果出手就是炸弹。
何副总不是业内人,但是当然也知道营养快线的广告。
“可是那有什么用啊,关键你得在点上啊……”副总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接过江澈手里的方案,随意看了一眼。
就广告本身来说,再好的公司,再好的创意和方案,他也不可能去报告和惊动潘宁,他今天的目的也不在此。
所有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在他这随意的一瞥上。
广告商基本都是这样的,平时小单子维持经营,真正期待的,要全力争夺的,就是像眼前珠江冰箱厂这样的,一单吃三年的超级大单。
他们有些揪心……跟着开始放松,因为他们看得出来,何副总并没有因为营养快线的广告而对那个年青人和他的方案表现得太过重视,他拿了方案,也只是随意一瞥,看动作就要放下了。
那就还是一起竞争。他们想着。
何副总一手放下方案,一边抬头重新面向众人,像是准备开口。
目光在他脸上,广告商们等待着……
何副总张嘴,然后脸上神情突然定住一下……
他把手上已经接近桌面的方案又拿了起来。
十秒,也许还不到,何副总又看了十秒,果断起身,对江澈说:“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潘总。”
说完脚步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江澈平静点头,然后在一众无奈或怨愤,或一时间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十分钟时间里,会议室内气氛怪异,有人不安,有人生闷气,有人过来给江澈递了名片。
十分钟后,何副总再次出现,直接走到江澈身前。
“潘总邀请您去会议室洽谈。”
“好。”
江澈起身,并没有显得太过激动兴奋,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完了。
仔细的人都已经听出来了,何副总刚刚说的,是“您”。
装修朴素的办公室里,潘宁坐在有些老旧的办公桌后面,身上一件短袖白衬衫,胸兜里插着钢笔。
已经年届六十的潘宁身上完整地保留着老一辈人民干部的形象风范,但也正是他,开拓创新十余年,一手把一个乡镇小企业带到了如今全国第一的位置。
60岁,潘宁按例其实应该退休了……但是他没动,也没人敢公开地提这个敏感问题,不管镇政府还是民众。
银边的老花镜滑落到了鼻翼上,潘宁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上江澈提供的方案。
“笃笃。”门开着,但是江澈还是轻轻敲了两下。
潘宁抬头看见他,神情微微错愕,然后很快笑着道:“小老板年轻得过分啊,哈哈,来来来,屋里坐。”
“谢谢潘总,潘总久仰。”江澈进门顺手把门关了。
“坐。”
潘宁自己动手给江澈倒了水。
江澈双手接过来抿了一口放下。
“听说你们是深大学生创业搞的公司?”潘宁回到位置上,笑着随意发问。
“是,因为觉得这一代年轻人的眼界,不该再只限于书本,加上课业比较松,就凑了些人一起试试。”
江澈对于这一代的乡镇企业家大多保持着一定的尊敬。
“哈哈,不错,后生可畏。”潘宁说完了开场白,拿起江澈广告方案,笑着道:“所以,这是个笑话,对吧?”
“算是吧,广告嘛,短时间内能让观众记住就好,如果再能形成社会传播和讨论,就是巨大的成功了。”江澈解释,这一时期的广告也确实如此,并不追求太多。
潘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念道:
“请问,把恐龙关进冰箱需要几步,为什么是恐龙,不是已经灭绝了么?”
江澈看着老人的眼睛,“因为这个品牌,叫做科龙不是吗?凑个近乎,加深印象。”
潘宁嘴角动了动,微笑说:“你搞错了,珠江厂的冰箱品牌,叫做容声才对。”
其实这种问题怎么可能搞错呢,就算搞错,又怎么会傻到这样应对?潘宁明了。
最致命的一个问题,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抛出来了,这同时也是潘宁不知如何操作的关键所在,他要做好品牌被剥夺的准备,却还没有自立门户。
“啊,那是我弄错了。”江澈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容声品牌,科龙系列?”
潘宁目光一亮,还有这种操作?!
这种后世,包括当前国外其实已经比较常见的做法,系列产品单独命名的情况,在国内家电厂商身上并不常见。
“我这个广告设计,把重点放在系列产品名称身上了。”江澈说:“真要按我这个做的话,估计潘总您还得先注意把系列名称的商标另外注册好。这事应该没人管吧?他们也不懂。”
潘宁看着他,重复了一句话他刚刚说过的话:“后生可畏。”
两次说话,一模一样的一个成语,但是语气、神情、意味,都完全不同。
其实谈到这里,潘宁已经很确定,面前的年轻人洞悉了一些什么。
“无奈之举。”他又说了四个字。
江澈看他。
“改组,阻力巨大,不改组,以我的判断,数年之内我们这种企业就会走向衰落……这是当下大型乡镇企业的必经之路。”潘宁又说。
他说的是对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江澈知道,比如曾经名噪一时的“小霸王”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衰落的,公司改组失败,段永平出走,创建步步高。
江澈记得后来的oppo,vivo,背后站的都是步步高。
那么潘宁的情况……
是恋栈吗,恋权吗?江澈稍稍回忆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这位老人后来,大概是98、99年间,突然离开一手缔造,年利润已近十亿企业,没有要一点股份,一点退休金,从此也再没有过问一句企业情况。
那就真是公心?
搞不懂了啊。
江澈索性不去想了,笑着说:“我大概只懂得怎么把广告做好。”
潘宁看着他,缓缓笑出来,点头,“那我欠你一份人情,会很感谢。”
做广告是拿钱办事,公平交易,不存在欠不欠的,所以,潘宁说的那份人情,并不在这里,它在于江澈提供的思路,解决的问题,还有保守秘密的承诺。
很快,办公室里的何副总起身。
“很抱歉,各位,这次的广告合同,潘总刚刚已经签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
广告商们离开的时候,发现江澈四人,在路边等车。
这很让人难过。
PS:
一会儿应该还有,因为待会儿,凌晨两点,要坐火车去个小县城出差处理一些问题,明天未必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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