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祈亮确实是在躲着陶安宁,早在新闻联播开始播放时,他就已经到家了,一直没敢进门,就躲在楼下吹着冷风,眼巴巴的一会儿抬头瞅瞅自家亮着灯的客厅窗户,一会低头看看表,在心里头估摸着时间。
陶安宁是那么好糊弄好哄的人吗?他原本就心虚,觉得当时立马出现在陶安宁眼前,甭管他理由多么充分,怎么费尽心思解释,十有八九陶安宁得和他大吵一架,打他两巴掌,骂他几句都算是轻的,所以他索性避开风口浪尖,等过几个小时,陶安宁情绪稳定,人也冷静下来了,再去往她跟前凑。
关键时刻,王祈亮脑子还是够转儿的,至少知道跟陶安宁玩一手欲擒故纵的小手段。
这件事情,他自己亲口跟陶安宁解释,肯定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而且也不知道陶安宁能不能接受,到底会以着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所以他特意让陶安宁先通过电视稍微了解一些内情,或多或少的有点心理铺垫,等陶安宁缓冲过这一阵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之后,他就可以娓娓道来,把所有的事情全数坦白交代。
他这么一躲,陶安宁冷静下来,必然会惦记起他的种种好处,他再态度谦卑点,装点可怜卖点乖,这事基本上也就算是混过去了。
王祈亮算盘打得挺响,脑子转得也挺快,可惜,陶安宁虽然不想跟他深究这事儿,但是表面上的烂账还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陶安宁坐在王祈亮旁边,侧身盯着他:“我问你话,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和我说,不撒谎?”
王祈亮连忙点头,他自知理亏,垂着头,压根不敢炸毛。
陶安宁看着他:“你其实叫王寘?”
王祈亮眼神闪烁:“嗯。是叫王寘。”
陶安宁面无表情的问:“你跟王副局原来是上下级同事关系?”
“是。”
王祈亮老实交代:“其实他还是我老叔,我爸的亲弟弟。”
陶安宁惊讶的瞪大眼睛,之前一直疑惑的某些事情,瞬间全数捋清原委。
难怪王副局这么关心王祈亮,难怪见到她之后,王副局会表现的那么和蔼可亲,难怪王副局会给她那么多钱的见面礼,还送给陶康康一只价值不菲的金笔,这哪是朋友间串门瞎晃悠,分明是家里长辈亲自登门,特意过来相看她这个未来侄媳妇了。
想到长辈的事上,陶安宁蓦的想起来一件事情,皱着眉问道:“那位去文化宫找我的阿姨,真的是王叔的大嫂?”
王祈亮结巴道:“安宁,她真是王叔的大嫂,不过,她也,也是我妈,我爸就是王叔的亲大哥,我们老王家,在我爸那一代,就他们兄弟两个人。”
陶安宁一听脸色就变了,对着王祈亮怒吼:“王祈亮!你个混蛋!你妈都过来看我了,你都不说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还什么王叔的大嫂!你说,你是不是一直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王祈亮心虚脑热,急巴巴解释:“不是的,安宁,你听我说啊,我这不是任务没完成,组织上要求我们坚守保密原则么。不光是你,我一直连我爸妈都瞒着的,要不是上次去省城探望我老叔无意间被我妈给撞上了,她也不能找到你这来,这事真不能怪我,是我老叔向我妈泄的密,你得相信我啊。”
陶安宁:“怎么没你事啊?”
王祈亮不敢吭声。
陶安宁一字一句的说:“王祈亮,你当着我的面,说没说过一句真心话?咱们两人在一起大半年了,我居然连你的真名都不知道!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事情是跟我坦承交代的?你个大骗子,你连名字都是假的!你说你妈不知道你的任务,那她怎么知道你执行任务时的假名字叫亮子的?”
王祈亮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那不是我小名叫亮亮么,我家里人就都习惯叫我亮子来着。”
陶安宁目不转睛的盯着王祈亮,眼睛里是愤怒,憋闷,也是委屈。
“王祈亮,不,王寘,我就想不明白这事了,怎么你老叔都能把这事告诉给你妈了,你都不能和我说一声?”
王祈亮听陶安宁的语气是真生气了,他这头还报以侥幸心理,想着陶安宁知道了他连家里的父母也一起瞒着,就不会埋怨他,生他的气了,却没想到反而触怒了陶安宁。
他根本不会知道因为他这个劳改犯大混子头头的身份,陶安宁当初在易向荣面前,在徐婶面前有多抬不起头,更不会知道就在今天下午,李博远还因为这件事情试图羞辱陶安宁一番。要是他一早亮明身份,别人在看待陶安宁的时候,只能是羡慕嫉妒望尘莫及的态度,哪还能这么轻视她。这一大堆烂事,归根结底都怪王祈亮这个混球。
陶安宁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气,早就想找王祈亮算账了。再一想到自己这一阵子整日里悬着颗心,惦记着王祈亮去省城帮王副局出任务,会不会遇到麻烦危险,想着自己今天下午拼命打电话找人,那股子提心吊胆的滋味,立马就有点压不住火了。
“王祈亮,不,王寘!”陶安宁瞪着王寘:“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不敢和我坦明身份,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怕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会和你耍,和你吵架,和你争执,和你没完没了,是不是?”
“你还担心,我平时总把烦警察,厌恶警察的话挂在嘴边,你生怕我知道你也是个披着流·氓外皮的警察以后,不肯跟你好了,是不是?”
“除了这一点,你还顾忌着易大哥的事情,对不对?”
“那会儿我和易大哥刚彻底摊牌说明白,你就一直劝我应该找个像你这样的,跟我有着类似经历,有共同话题,能理解我这个家庭,能彻底接受我哥的人。你后来有机会坦白一切,却顾忌着这事,又担心那会儿我跟你感情不够深厚,会跟你翻脸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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