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宗兴盛,道家衰落,现在是一个信佛的年代。
在大陆的中央有一座雄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名为长安。
长安城外,有一座当今大陆上最高的山,名道明。这个称呼的由来,因为山上有一座寺,名道明寺。
道明寺是佛门圣地,山下到山上的石阶何止九千之数?远远不止。
登山路遥远,对于寻常人,尤其是岁数颇大的中老年人来说,用难于上青天来形容也不为过。不过他们虽说体力不佳,却和其他人一样有个共同之处,那便是都是信徒。
狂热的信徒。
天下大小寺庙不知几何,深山的,闹市的,金碧辉煌或者是寒素的。
都没有办法和道明寺相比,因为这里是佛门圣地。
今日孟兰节,上山的游客络绎不绝,不过所庆幸的是寺里的僧人早有了先见之明,早就准备好了数十块用作替代的门槛,只要旧的被踩烂了,立刻有小僧上前更换。
前寺是添香火迎接游客的地方,虽说需要对圣地保持尊重,不能破坏了神圣的气氛,但无奈由于这种一年一度的盛事来的人实在太多,故而略微有些吵闹。
其中有一名矮胖的和尚,样貌却又几分可爱,在人群中十分的显眼。
似乎因为烦了这种气氛,他不喜的皱了皱眉,过了一会的时间,就迈着小碎步,朝着内寺的方向走去。
穿过大殿,过一条两旁种满了花草的走廊,遇见了几名辈分比他小的僧人,伟正正与他们互相致礼回礼后,看见了几十间茅屋排列着。
是的,与外边镀金的烛灯,屋顶上黄色的琉璃瓦不同,所谓被世间的人成为最神秘的道明寺内寺,不过是几十间茅屋。
或许里面住的是高僧,不喜身外之物,一心念佛,不在乎享受的原因?
伟正正匆忙走到了自己的住处,在推门而入的时候扭头朝着右边的一间房子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他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物件,隐约有肉香味传出,旁边还有两个仿佛若白玉铸成的瓶子,只有三四寸的高度,瓶身纤细。
要是老酒客便能认出来,那是长安城里最奢侈的酒楼,浮生亭*,唤名玉露。
这种酒一瓶价值千两白银,若是畅快的喝,不用一口便能喝完。
有了美酒,那用油纸包裹着的另一物,自然是酱香牛肉。
就在这个时候,茅屋简陋的木门发出咯吱的声响,伟正正条件反射般的紧张了一下,回头看去才松了一口气。
“师弟,你下次再这样不敲门,我可要被你吓死了。”他苦着一副脸,委屈的说道。
来人也是一名和尚,面貌俊美无比,两条眉毛像是两柄锋利的剑一般,他挑眉,便是要刺破云霄。
“你不厚道,我回来了不去迎接就算了,居然偷偷摸摸一个人喝酒吃肉?”
听到这句话,伟正正怀里抱着酒肉,靠着床沿瘫坐在地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不知道师弟你今日回来,你也没和我说啊。”
唐君墨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紧接着他突然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就像台上唱戏的戏子一样翘着兰花指,走走转转到了伟正正身前。
“这位公子...有何忧愁?!”
唱腔落下,唐君墨一把将其中一个酒瓶夺了过来,小饮一口。
伟正正却是没心情与他开玩笑,也喝了一口酒,问道:“大师兄跟着你一起回来了吗?二师兄呢,有没有找到?”
唐君墨听闻此言,叹气摇头说道:“从二师兄开始失踪后,我和大师兄就一直在找,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这次我回来,一是因为参加孟兰会,还有一个就是看看...”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会,伟正正问道:“看什么?”
“看二师兄的命牌...裂了没有。”
两人陷入了沉默,因为问题来的突然,却是早晚要面对。
二师兄去了雪原...还能回来吗?
还活着吗?
伟正正打破了沉静,转移话题说道:“写封传书便行,也不用亲自跑一趟,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师傅,他应该心情也不太好。”
唐君墨点了点头,又连连摇头。
“二师兄生死不明,下落未知,我应当拼尽全力寻找,不能浪费半点时间。但孟兰会要开了,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你是知道的,我不得不回来。”
唐君墨接着说道:“大师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愤怒,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过?一个温和了一辈子的人愤怒起来,当然无比的可怕。”
“大师兄肯定是赶不回来,二师兄不见了,苏怡太小,而西敏寺肯定也会来人...天下门派必然向我道明寺挑战,你连自保都难,我能不回来吗?”
“说的也是...”
伟正正随手撕下一大块牛肉,动作十分熟练,看样子已经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可这次他脸上没有喜色,嚼起来也不觉得有多少味道,反而眉毛皱的更加厉害,说道:“我师傅如果来了...就是说我西敏寺的那个师傅,他还不被我给气死?”
“你也知道,我就像学院和学院之间交换的学员一样,在西敏寺吃饭的时候米饭都不让我添多了,再过两天师傅师叔们一到,他们生气也就罢了,反正我不气,可岂不是必定遭受皮肉之苦?”
唐君墨忍住笑意,抿了抿嘴,做出一副安慰的模样,说道:“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再说将你送来道明寺,必定因为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弟子,怎么会舍得下重手?”
伟正正摇摇头,说道:“他们是嫌我能吃,才把我送过来的。”
“西敏寺是苦行僧修行的地方...香火又少,当然没什么银子花在吃饭的上面。”唐君墨犹豫了一会,提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理解,西敏寺作风没有问题,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酒肉和尚?”
伟正正闻言大怒道:“当初还不是二师兄怕自己喝酒吃肉惹上麻烦,才拉我一同下水的?!”
“咳咳。”唐君墨说道:“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如此轻易就上当,说不定你骨子里便是这种...”
话还未说完,伟正正蹬了他一眼,捋起袖子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唐君墨连忙纠正说道:“便是这种美食家的风范!对!美食家!”
伟正正对这三个字的称呼颇为受用,隐约还生出一股自豪的味道,然而这股情绪还未支撑太久,就像有个漏洞的酒囊一样开始泄气。
“等师傅师叔来了我怎么办?西敏寺惩罚僧人的手段很严厉的,我...我害怕...”
“怕什么怕!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你犯戒的事?”唐君墨厉声说道。
“诶,只要看一眼,连你隔夜吃了什么菜,戒律堂的师叔就能看出来。”
唐君墨突然缓声说道:“师兄,这你就不懂了。”
伟正正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句话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伟正正老实的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就爱吃点东西,可没有与哪位女施主发生故事,师弟你可别乱说。”
“你先听我说完。”唐君墨打断了他,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这句话的本质,其根本的意思,是什么吗?”
伟正正摇头,一脸的迷茫。
“不能拆散鸳鸯?”
“错。”唐君墨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因为他们欺负和尚都是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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