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一有心要将伟正正拦下,却发现他此时身体之上散发出的元气波动已经迈入了通脉境,于是便任由着他去。
从两人认识以来,贤一便没看见平日里他怎么修炼刻苦,反倒是吃喝睡觉一刻都没落下,似乎要将在西敏寺受的苦全部补偿回来一般。
但能进道明寺,能被道藏看中,又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再看那只妖猴感觉到了伟正正的杀意,抬头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后露出嘴里的锋利獠牙,一身的棕色长毛如坚硬的钢针一般竖起。
不仅如此,妖猴的身躯还在变大,腹部肚皮上的黑色消失不见,左右两只瘦弱的手臂瞬间变粗变长,手掌垂在地面看上去极为怪异。
吼!
妖猴此刻的模样更像是脾气暴烈的巨猿,两只手支撑着身体大部分的重量爬出了山洞,然后仰天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林中刮起一阵急风,四周的树叶被吹的簌簌声响,仅剩的几片残雪被震落在地面。
随着巨猿的张嘴,空气之中出现一抹极淡的黑烟向四周飘散,所过之处积雪消融绿草枯萎,明显是蕴含着剧毒。
巨猿双掌猛拍地面,身体像炮弹一般飞起,朝着伟正正的方向扑去。
贤一此时才大感不妙,因为这巨猿表现出来的实力最弱也是通脉后期,根本不是伟正正可以抵挡!
更糟糕的是,他此时有心上前营救,但巨猿身形虽说庞大可动作迅猛无比,以贤一的速度不可能来得及!
而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伟正正发现情况不对之时已经无法逃脱。
逃不掉便不能逃,只有全力以赴才有一线生机。
伟正正面色在一瞬间经历了凶狠,诧异和恐慌,但下一刻又重新变得坚毅,浑身蓬松的油脂肥肉不再颤动,反而紧紧地收缩半分,贴在身躯之上如同一面移动的坚实护盾。
眨眼之间两者即将相遇,是生是死立刻能分晓。
林中刮起一阵大风,纤细一些的树木枝干被折弯了腰,地面上的草皮翻开露出湿润的泥土和正在过冬的蚁虫。
大花躲在贤一身后,脑袋压低在身下,不敢再看。
在就此刻,贤一后方一道黄褐色的瘦小身影腾空冲了上去,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只剩一片模糊。
紧接着场间出现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无数碎裂的石块向着四周激飞。
石块击在树干上留下深痕,没入地面的湿土之中出现一个漆黑的窟窿。
空中无数粉末落下,先前那块山洞之上的巨大岩石面目全非,上面布满了数不清的裂纹,最中间更是出现了一道深坑。
再看小狮子已经重新落在地面,而那只巨猿已经整个身子都陷入了岩石,胸前的棕色长毛上已经沾满了黑色的鲜血,看上去极为凄惨。
贤一立刻走上前,抓住伟正正的胳膊,问道:“没事吧?”
伟正正摇头表示无恙,身上的肥肉恢复了松软在跟着颤抖,但脸上还是一副惊恐的模样,指着小狮子半响说不出话来。
“师兄...这就是经常跟在我们身后的那只小...狮子?”伟正正及时将那个狗字收回,深恐激怒了对方。
贤一点头,没有跟他详说此事,因为他也只知道小狮子实力强大又数次救了自己,但若要说起对方的来历和目的他也不清楚。
“没事就好。”
伟正正忘记了恐惧,接着又愤怒的跳了起来,看着陷入岩石中恢复山猴模样的巨猿,说道:“怎么没事!”
“酒都被这个小偷喝完了!这能叫没事吗!”
贤一手掌拍在他的肩上表示安慰,说道:“几坛子酒不值钱,这妖兽实力不凡肯定结出了兽丹,卖去商会换了银子还不是任你买酒喝?”
“吃过猴脑吗?”贤一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伟正正摇头,答道:“没吃过。”
“我也没吃过。”
贤一向着碎裂岩石的方向走去,说道:“不过马上就吃过了。”
山猴在小狮子一击下变得奄奄一息,体内的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连同部分内脏都被震碎,只靠着强横的生命力还在苦苦支撑。
而此时贤一靠近过来它根本没有办法反抗,眼神中流露出惊恐,想要逃脱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落得一个任凭宰割的下场。
贤一看着身前的山猴自然不会心生怜悯,先前要不是小狮子及时出手恐怕此时伟正正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来怜悯他?
大花在后面跟了上来,扬起脑袋的样子像一位打了胜仗巡视战场的将军,完全没有半分羞愧模样。
山猴在贤一眼中既然已经变成了一道菜肴,那么他自然不会开口说些感慨的话,就欲跃起地面将它的身体从山岩中拉扯出来。
地面留下两个浅浅的印痕,贤一双脚踏在岩石之上借力腾空。
但随着他双脚落下,面前的岩石发出密密麻麻的咔嚓声响,像上万只春蚕在同时啃食桑叶。
贤一向上腾空的身形后仰变成了空翻,他同时抱起地上的大花往后退开数十步。
众人都警惕盯着前方,果不其然山岩上的裂缝渐渐扩大,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完全崩塌。
在小狮子一击之下,巨大的山岩完全碎裂,可见当时巨猿承受的力道有多么恐怖。
尘烟渐起,伟正正和贤一两人又不停往后退开,岩石碎块如一道小型的泥石流一般坠下,累积在地面如同一座坟墓。
巨猿被彻底掩埋在下方,此刻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住在了这座新坟之中。
贤一看着伟正正,抱歉说道:“吃不成猴脑了,还是随便抓只山鸡凑合吧。”
“哎。”伟正正叹一口气,说道:“这大冬天的山鸡都瘦的就剩骨架了,不让我吃个十只八只的,能吃饱吗?”
“说的也是。”
贤一看着伟正正挺着的大肚子,问道:“还没进山太远,这附近的妖兽不好找,要不去逮两只兔子?”
“只能这样了。”伟正正点头,接着嘀咕说道:“酒被偷喝,藏在洞里的那些调料也拿不到了,屁股到现在还疼,最近怎么这么背?”
“快走吧,待会我还要去看会书。”贤一催促,接着问道:“平常也没看你怎么修炼,是什么时候突破的通脉?”
伟正正答非所问,说道:“人生是一场修行。”
贤一一头雾水,伟正正接着说道:“人生里重中之重的大事是什么?是吃饭睡觉!”
“师兄,你可别看我每天都在偷懒,但我时时刻刻都在修行。”伟正正一脸正经,严肃说道:“早晨睡觉要被你叫醒,吃几块肉要挨板子,你知道我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贤一被这几句话惊呆,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大花低头仔细嗅着一路上野兔留下的气味,两人紧跟其后。
伟正正仰天长叹一声,语言中无限感慨。
“哎,我笑他人看不穿,看不穿啊!”
...
大陆的南方沿海地带,有一座不起眼小村庄。
小村庄离附近最近的城镇都要骑马赶路一天一夜,若是遇到了常见的暴雨还要耽误时间,所以若是无事的话一般无人会离开。
不过好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没有什么野心,日子自给自足倒也过的安稳。
南方冬天要来的晚一些,就算此时长安城里的百姓已经穿上的棉袍,这里却还大都披着单薄的外衣。
若是遇见身体素质极好的汉子,在干完日常的农活又将渔网晒上以后,甚至还有心情躺在石台上解开衣裳露出精壮的上身,享受一年四季不停歇的海风。
他们都对生活充满期盼,但那期盼又很容易满足,祖辈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热爱着脚下每一寸土壤和草根。
然而这天,在离村庄半里外的海面上停靠了一搜巨大的船只,船头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短发男子,正在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前方。
他脸上戴着一块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面容,但露在外的一双眼睛极其深邃,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记。
白袍男子姓肖名张,此时他身后跪伏着上百位面目狰狞的手下,一看模样便不是善类,但都安分的低着脑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都跪的极其诚恳和敬畏,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哪怕这诚恳是用他们尽全力才装出来的,哪怕这些敬畏都来自于畏惧。
海风在不停地呼啸,激起一层层的海浪拍击在石面或者沙滩之上,发出的声音巨大并且永远不会停息。
肖张说了一句话,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字。
这个字盖过了激昂的海风,盖过了咆哮的浪潮,传入这些手下的耳中都如同惊雷。
甚至对他们来说,这道声音比皇帝陛下的圣旨还要重要。
因为皇帝陛下不会在意他们这群人的死活,但面前这位首领的手段是真的能让人痛不欲生。
他们想起了几个月前上任首领的死状打了个寒颤,连忙不顾海水的冰冷直接从甲板上跳了下去,嘴中发出能给自己提起勇气的叫吼。
“杀!”
“杀!”
上百位海盗提着刀,向那片小村庄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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