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无数目光注视着无障,但他却不为所动,好似没听到龙泉在说什么,许久才道:“之前还说我在屋内,后又怀疑我杀了你的弟子,真人不觉这很矛盾吗?”
龙泉道:“屋内的确有人,但未必就是你,你很可能不在屋内!”
无障道:“我的确可疑,真人继续说下去。”
既没承认,也不反驳,龙泉听后更是愤怒,指着无障道:“好,你不承认,我继续说,老夫见那一剑再难招架,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也不急着复仇,是以施展轻功逃脱,谁曾想那人的轻功比我还要好,而且对黄山的地形十分了解,几次跳到老夫身前,挥剑向老夫杀来,一路穷追不舍,情急之下,老夫只好用两伤法术将他逼退,纵身跳下山崖,老夫在坠落中借助崖上的古松卸力,这才保住一命,想来那人以为我必死无疑,是以,没有继续追来。”
无障起身问道:“既然你用了两伤法术,那是否击中了对方?”
龙泉道:“我那时只顾逃走,天又那么黑,哪里会细看有没有击中。”
无障继续问道:“既然你不知道是否击中对方,那是否记得在何处跳下的悬崖?”
龙泉道:“那自然记得!”
“那就请真人带路。”
龙泉狠狠道:“好,既然你装糊涂,我便指给你看,你可别趁机跑了!”说着便带着众人,走了一段曲折的山路后,来到当晚跳崖的地点,指着崖前一处道,“就是这里!”
由于昨夜下雨,地面上连脚印也没有留下,更别说其他痕迹,众人扫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
无障俯下身来仔细观察,列封看不过眼,冷哼道:“你这小子还真会演戏,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演下去!”
不久后,无障拾起挂在小树枝上的几根白发,眼睛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列封又道:“这山上来往的人那么多,哪颗树棵上不挂着几根头发,这说明不了什么,你休想嫁祸他人!”
无障道:“但挂着同样的头发那就可疑了,而且落在了事发现场。”
如此一说,有些人倒是觉得可疑,秦陌瑶道:“这显然是一位老者的头发,龙真人若是看清那人是一位老者,自然就无需怀疑先生。”
龙泉道:“那人带着面具,天又黑,如何能看清楚!”
无障向龙泉问道:“你确定那人对黄山的地形十分熟悉?”
龙泉道:“十分确定,怎么,你还想嫁祸给黄山不成?”
无障直起身,道:“我并无此意,不过,在尚不知凶手是谁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应在怀疑之列,你也不能单凭戴着面具便指认是我,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戴上面具。”
龙泉恨得牙根吱吱响,道:“你看了室利防大师使出的金刚掌,便如法炮制用来对付叶一,又使出了叶一的绝学来杀死他,除了黄山的弟子,这里谁看一遍便能学会黄山的招式,你还想抵赖!”
无障道:“我的确看一遍便能记住那些招式,不过也只是皮毛,空有其型,你的修为要比叶一还要高,我若杀你怎会用没有把握的招式,换句话说,我若杀你,你逃都逃不掉!”这句话明显是在藐视龙泉,他人听了,却觉头皮发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活生生踩死叶一,那是何等的残酷。
列封冷冷道:“臭小子,你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贫道今天便宰了你!”祭起罗盘便要打。
云梦挡在身前劝阻道:“道友住手,此事没有调查清楚,切莫下决断。”
列封怒道:“怎么,他嫁祸给你们黄山,你竟也护着他!”
云梦道:“先生说的不无道理,仅凭这些还不能证明先生便是那凶手。”
飞涧真人点头道:“云真人说的是,我也会几招黄山的招式,也应在怀疑之列。”
列封道:“好,人死在黄山,那么云梦真人给我一个交代吧!”
云梦心乱如麻,这人死不能复生,眼下如何能给列封一个交代,若是得罪了仙道院,恐怕黄山也要吃罪不起。
无障道:“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大会结束,若是查不出凶手,我束手就擒。”
列封道:“我怎知你不会再耍手段。”
无障冷哼道:“既然认定是我,难道前辈还怕我耍手段不成?”
列封道:“好,我给你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无障又向龙泉问道:“真人之前说,是发现了屋舍方向有异响,似乎有人掠过,才担心在下会跑,是以前去察看,是也不是?”
龙泉道:“确实如此!”
无障道:“这个线索很重要,真人也不想让弟子枉死,那就请真人仔细回忆,那时是否有人回到了屋舍内,因为下雨,出去的人回去时,必然要脱掉淋湿的衣裳,屋内的灯很有可能还是亮着的。”
龙泉略皱眉头,他的确不想弟子枉死,思虑道:“那时对面的确有一个屋舍亮着灯,在我观察时便熄灭了,好似……”说着便看向了秦陌瑶。
秦陌瑶面带羞容道:“应该是我吧,我那时刚回去。”
无障刚要问话,秦陌瑶继续道:“你们就不要怀疑先生了,昨夜……,昨夜我有事向先生请教,不知不觉,便……”
此语一出,许多人一脸尴尬,基本已将无障排除在外了,因为一个女子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清誉来说谎,更何况是一位名门的掌门,而且,秦陌瑶与无障这几天往来的确有些密,许多人也都看见了。
细雨连绵,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内请教至半夜,这话说出来有谁不会多想,于归舟就在飞涧身后,此时心里在流血,他的怀疑得到了验证,可以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无障张开的口又闭上了,他第一次尝到了有口难辩的滋味,和那些轻视又嫉妒的眼神,芸初差点没气哭出声,“这女人真是疯了,脸真的不要了!”
云梦一脸尴尬道:“既然秦掌门肯证明先生在屋内,那么此事便与先生没有了干系,恐怕有人想嫁祸先生才带着面具。”
列封冷哼道:“谁知道秦掌门会不会为这小子做假证,你情我愿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不在乎的。”
秦陌瑶怒上眉梢道:“你竟怀疑我做假证!”
无障淡然道:“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大会结束后,我必然给前辈一个交代。”
列封道:“好,贫道就看着你如何来查!”
“这就不需要你来插手了,或许这是你们故意制造的惨案来嫁祸我,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们也是被怀疑的对象,还有,那两具尸体已不需要了,晾在擂台上也不是什么好事,早些收敛入棺了,对死者也是尊重。”说完向天都峰走去。
……
仙道院几人上到擂台,将两具尸体抬下,云梦命人抬来了两口棺材,将尸体放了进去,又添上一些香料,防止尸体腐烂,而棺材就停放在道场前,列封也不命人抬走。
比试继续,不过气氛明显很压抑,当进行到第三轮的时候,便有人败了两次被淘汰,少了很多人,比试也变得精彩起来,放弃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其中芸初最为耀眼,不是她的修为比其他人高,而是众人谁也没想到她的修为竟也快要突破至散仙之境了。
修真界的传闻很多,岭南三绝的名气也的确不小,有些风雅之士还见过芸初的表演,以往她的修为在来参加论道大会的这些弟子的眼中可谓忽略不计,但她拜在李先生门下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修为竟提升到了只差一步便能步入散仙之境,这是何等恐怖的修行速度,与她比起来,许多修真者的前半生基本是白活了。
这位李先生究竟是何等的存在,而逐浪显然走的是另一条路,在没有拜师前也只是浪迹剑客,小有名气,如今却已超越了当年的平清觉,那一剑,天下还有几人能看清。
李先生的年纪也许比逐浪、芸初还要小一些,便教出了这样出色的两名弟子,难道只是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吗?越想越觉得可怖,不止如此,在兵法上的造诣又是颇深,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能扭转战局,瓦解敌军,平定南疆,排兵布阵可谓神鬼莫测。
难怪嬴政称他为先生,这样的人物可谓是不世妖孽。
芸初击败对手,也不觉欢喜,平淡的走回,秦陌瑶看着她叹声道:“真是想象不到这三年你都做了什么,竟变的如此之强,难道是因为体内的凶魔吗?”
无障怎会告诉她是在药罐中浸泡三年,饱受煎熬之苦,不答反问道:“你今天为何要那样说,你就不怕流言蜚语,毁了你的清誉吗?”
秦陌瑶目光闪动看着无障,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的清誉在遇到你之后还在吗?”
无障看向秦陌瑶,这一刻他的心确实连续而快速的跳动了两次,转瞬间,又恢复的正常,“连《长生诀》都公布天下了,你做这些难道就只是为了那个虚名?”
秦陌瑶笑吟吟道:“《长生诀》本就是很难做到的事情,试想有谁能做到清净其心,就比如室利防所说的佛法,有几人能断绝妄想,修行本身就是一种妄想,又怎能做到无我,到达彼岸,人活着本就应该有所追求,去拼争,得到的要去争,得不到的更要去拼争,这样才有意义,才有快乐可谈。”
无障第一次认真的看清了秦陌瑶的眼睛,每一句都在闪动着光芒,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已经变得不简单起来,或许觉得这才是原本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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