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日夜里,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如同心中的烦闷,如何都散不去。
在郊外的一处庄子内,一人就着凉风走在花园的小道内。
仍由着凉风吹过,却仍旧没法将身子中的燥热洗去。
心情浮燥的她随意扯下周边的花枝,在手中揉捏,再狠狠的丢弃在地面。
她已经在这个偏僻的庄子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她知道自己待下去的时间会比她所想的还要长,光是想起,便觉得不寒而栗。
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手中的那些人不知为何,对于她所下的命令是越来越敷衍了事,让他们调查府中所发生的事,可这么多日来,她催了几次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可同时她更知晓,如果没有他们,她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可能会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而她的儿子终生都将背负着庶子的身份。
梅姨娘狠狠的捶打着旁边屹立的假山,哪怕手掌被锋利的石边划破,她也不觉得疼痛。
这些日子,她已经彻底的想明白。
之所以会被送到这个庄子里,只是因为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对她有所怀疑。
如此夫人此时又怀了身孕,自然会将她这个隐藏着的隐患赶离开来,越远越好。
这也是她最大的失误,她不该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出手,如果那个时候她不出手,反而一切都会向着她所想象那般而去。
哪怕就是夫人怀了身孕,那个时候哲哥儿就已经被过在了夫人的名下。
而且,夫人这胎谁也说不准是儿是女,哪怕就是儿子,生下来后能不能平安长大也是问题。
所以这次,对于夫人,她打算忍下来。
只因为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定会有人怀疑在她的头上,哪怕只是有些许的怀疑,她想要再翻身的几率都十分的渺小。
‘咻’。
突然一支短刀插在假山之上,令想着事的梅姨娘猛然一惊。
“是谁?!”
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可不过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而后跟着的倒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追了过去。
惊慌过后,梅姨娘捂着胸膛总觉得不安,如果刚才短刀是对着她来,恐怕她就没命了。
除了不安过后,更多的是愤怒。
梅十等人没有发现有人闯了进来不说,刀剑都到了她眼前都还未发觉,这简直犯了大错。
并没有过多久,梅十手提着一人翻身而进,他将手中抓到的那人往地面一扔,抱拳道:“主子恕罪。”
一句话四个字就想抹平她之前受到的惊吓。
如果不是极力忍住,梅姨娘真的很想再次反手一巴掌过去。
可她却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不弄清楚为何梅十等人对她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恐怕这些人迟早会与她离了心,她将视线移向丢在地面上的人,问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这汉子早就吓到浑身颤抖,本以为就是一个人少的庄子,送个东西过来很是轻松,没想到刚转身便被抓个正着,吓得什么话都给说了出来,“是个小娘子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给您送个话,我我真的不认识她,是那小娘子突然找上我的。”
梅姨娘眉角一挑,她望向了假山上插着的短刀,上面有一张纸条。
连忙上前伸手拿了下来,打开纸条一看。
顿时眉头紧皱,双手攥得紧紧,她问道:“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跪地的汉子慌乱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人头上带着纱布,穿着素雅的衣裳,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梅姨娘冷笑一声,视线却一直落在纸条上面的字句之中,她冷冷的说道:“好,真的好,我居然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怒火仍旧在心中,她是真的气急了,忍了这么多年谋算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极其可笑。
甚至这个小丫头在她的认知中只是娇蛮跋扈,根本就不值得一谈,现在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象,甚至都将她给蒙蔽,才会让她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
摔得鼻青脸肿不说,甚至差点到了无法翻身的地方。
将纸条紧紧的攥在手中,她道:“你给哲哥儿带个话,让他对方芸之务必提着心些,可别大意。”
“是!”梅十应道,对于一直跪在旁边的汉子流露出冷然的神情。
主子在这人面前谈论这些,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无辜,都不会留下活口,瞧着汉子已经吓得面上布满了泪痕,他却没有一丝的怜悯。
只因这些年来,因着主子的吩咐,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怜悯之心早就不存在。
梅姨娘更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此时心中唯有的只有愤怒,定要找到法子,好教训教训那丫头,让她后悔多嘴乱言。
而此时的她,怒火中烧,完全忘记了先前所想的那般沉静下来。
她抬了抬下巴,对着那汉子的方向,猩红唇角微抿说道:“将人解决了。”
汉子一听,吓得顿时冷汗涔涔,双手撑地就想爬起来,喉间正准备喊出的叫喊声,却在下一息顿时消散,致死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就是为了区区五十两的银子,就断送了性命。
梅十擦拭着长剑上的血液,拧起死去的人正要离开。
可梅姨娘却道:“将人扔在门外。”
梅十不解,问道:“为何?”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已经藏了一人,我要让那人知道,挡了我的道便是这人的下场。”梅姨娘眸射寒星,不再管身后的人,便转身离去。
梅十却是微微蹙眉,这人的伤势摆明了就是剑伤,一眼就能够看出不是意外而是他杀。
将这人丢在门外等人发现,到时候定会引来官差,而他们的身份恰恰是绝对不能够被查出来,但凡被查出来,等待他们的就不是简单的牢狱之灾,而是砍头之罪。
主子如今的行为,是越来越让人想不通,踌躇片刻后,梅十到底还是照办了。
而离去的两人并未发现,在一处的假山后,有一人死死捂着嘴,冷汗涔涔的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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