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德殿。
书房。
还没到早朝时间,沈润就起身已经开始处理政务了。多年来他一直勤于政务,他是无法接受晨光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怠惰行为的,可是他知道晨光不会听他劝说,以晨光的身体状态也确实不容许她勤奋,所以只好由他大包大揽,以免因为她的怠惰政务上出现大的纰漏。
沈润专心地批阅着枯燥乏味的奏章。
他仍旧没有考虑好该怎么处置石室里的那三个人。
他也不是想要以此作为筹码要挟晨光对他坦白,可他确实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将喀纳族灭族,他更想知道她四处寻找玉璜到底有什么目的。
再有,喀纳族的王孙是来投靠他的。其他两个人也就算了,那个孩子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为了防止他长大以后报仇,斩草除根是必须的,可三王子是因为信任才将一个小孩子托付给他,而那个孩子又那么幼小,真的要为了斩草除根将一个孩子杀掉么?这又扯回到先前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让晨光将喀纳族灭族,即使喀纳族的天王不肯交出玉璜,她也不用将一整个喀纳族灭族。
付恒突然从外面进来,站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沈润正因为石室里三个喀纳人的事心烦,见他吞吞吐吐的,莫名其妙,皱起眉,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说!”
他这么问,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多么严重的事付恒都会说出来,可今天,付恒依旧欲言又止。
沈润越发不耐烦:“到底是什么事?”
“禀、禀殿下,昨日夜里,司浅大人在凤主殿下的寝宫里过了夜,破晓时才离宫……”付恒小心翼翼地通报道。
沈润觉得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就像是后宫里闲着没事最爱嚼舌头的老婆子。
手中的朱笔停在半空,顿住了,他垂眸,沉默了片刻,淡声道:“过夜就过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付恒看着他。
殿下,如果殿下能将那根已经被殿下捏断掉的御笔放下,臣倒是很愿意相信殿下是完全不在意的。
“若是从前过夜也就过夜了,可现在殿下不是和凤主殿下和好了么,都已经和好了,在凤凰宫中过夜的人应该是殿下才对,怎么还是司浅大人?”付恒愤愤不平,喋喋不休,用替沈润不甘的语气没完没了地说。
沈润脸色铁青,他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霍地站起来,怒声呵斥道:“说够了没有?这种事也值得你当个正经事一样回,你是那争风吃醋的女人?”
付恒被殿下罕见的高声惊呆了,唬得甚至到退了半步,接着赶紧低下头,讷讷不敢再言。
沈润余怒未消,他瞪着付恒坐下来。
司浅是晨光的贴身护卫,司浅又不是第一次在晨光的寝殿里过夜,单是他撞见就已经是无数次了,他想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不正当的行为……应该没有吧……话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年,真的没有越轨的行为?除非那男人是和尚,就算是和尚也不可能坐怀不乱……嗯,他自己是情况特殊,他若是用强,那个女人一定会一巴掌拍死他,真为了这种事打起来就尴尬了,总要心甘情愿才行……
所以,她幸过司浅没有?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幸”这个字?
又不是女人!
付恒在一旁看着殿下自己在那里思索着,随着思索,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黑,有如墨染。
他好奇,殿下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鹂云急匆匆地跑进来,慌慌张张地道:
“殿下,凤主殿下来了!”
沈润正在生气,见鹂云慌慌张张的更加不悦,来就来吧,又不是没来过,也值得她这样慌乱?
“殿下,不是凤主殿下一个人,凤主殿下带了人来搜嘉德殿!”鹂云见他不为所动,明白过来他是没听不明白,匆忙解释道。
沈润惊诧了一瞬,心突然咯噔一声,他立刻站起身,匆匆向中庭去了。
中庭摆了一张凤椅,晨光正坐在上面,见他来了也没说话。在她的周围,十几名密卫,以及垂首屏息的宫人数人,还有上百人的密卫正在搜查嘉德殿。
沈润的心重重一沉,他快步走过去,站在晨光身旁,蹙着眉,轻声道:
“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做什么你会不知道?”晨光抬头,望向他,似笑非笑地道。
沈润的眉头蹙得更深。
不一会儿,搜查的禁卫将石室中的一男一女全部押过来,女子不会武,披头散发,被密卫们粗鲁地擒住,只剩下了哭。男人却是会武的,奋力抵抗让他全身都是伤,他中原话不熟练,被擒获之后一直在用叽里咕噜的喀纳族语言大声叫骂。禁卫们听不懂,便充耳不闻,将两个人一前一后带到晨光面前,用力压着强迫他们跪下。
“殿下。”高池柳请示命令。
沈润心跳微乱,他看了一眼被擒住的两个喀纳族人,又看了一眼平着脸晨光。
晨光抬手,无声地打了一个手势。
高池柳会意。
两名禁卫抽出长剑,手起剑落,将二人的脊背劈断,连惨叫声都没有,一男一女两个喀纳族人扑通倒地,气绝身亡。
沈润的心重重一沉。
不是血腥冷酷和残忍的问题,而是血腥冷酷残忍的命令出自她,这说明了她亦是血腥冷酷残忍的。平日里绵软可人的她在披上冷血的外衣之后,强烈的反差令人很难接受。
幼童的啼哭声尖锐地响起,哭得人心都在颤。
禁卫将一个小男孩从石室里抱出来,小男孩哭得厉害,被禁卫抱在怀里,双腿乱蹬,用力挣扎,放声大哭,禁卫不得不加重力气制住他。
那禁卫将小男孩抱到晨光面前等待命令。
晨光坐在凤椅上,沉默地望着那个孩子,大约过去了小半刻钟,她似从走神中回过神来,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还是个孩子!”沈润凝着眉道。
晨光已经对禁卫打了个手势。
禁卫领命,手放在哭闹不止的幼童的脖子上,轻轻一扭,幼童瞬间停止了哭泣,头软软地垂了下来。
“过几年他就不是孩子了。”晨光淡声说,她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他们出现在嘉德殿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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