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星共和国的军队是一支等级森严,有不少潜规则的武装力量。
即便如此,周晓还是绕过上峰,向更上级申诉了。甚至专门为之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
可最终的结果让周晓很失望。上边给出的大致意思是:从国家的角度讲,不需要特别笼络这样的奇人异士,我们不靠个人英雄主义成事,不搞特殊优待。而从个人的角度,你不能拿国家机密作为你个人人情往来的礼物。
说实话,得到这个答复时,周晓有些想骂娘。
搞特殊优待的事还少了?你们当初是怎么拉拢地月联邦的那些高科技人才的?况且,党内人士你要求其奉献,这个还勉强说的过去,毕竟入党时发了誓的。
人家扎希德?盖斯是党外人士,甚至不是本国国民,当初奉上技术可不是白送,而是一次以我为代表的交易,结果你们技术收了,却以我代表的合法性为由赖账。
还不是看对方根脚不行,给出的技术又是那种灵光一闪型的,认为不可能再有类似发明,也就拒绝投资。真是市侩的可以!
周晓这次是借着出差之便,特意跑过来跟徐长卿道歉的。
她感到十分羞愧,徐长卿提供的技术,在火星共和国的金属材料行业产生了巨大的价值,而她和她热爱的国家对此却是零回馈。
她希望徐长卿狠狠骂她一通,那样她心里能多少好过一点,然而徐长卿却请她吃云吞面。
“来,尝尝美食,味道极好。这里有些阴寒,热乎乎的吃一碗,肚里暖,身子暖。”
周晓是知道这道粤系传统美食的,只不过火星条件艰苦,想要放开了吃这类美食,以她的薪水做不到。只能是偶尔解馋,还是山寨版的,毕竟很多食材目前都还是地球特产,火星并没有移植成功,所以原汁原味极其昂贵,一般市面上也见不到。
而这个大排档做的,还真就是原汁原味的云吞面。至少给徐长卿做的是。
徐长卿从小生活的高州,也是属于广东,比较靠近西南边缘,他对发源于广州的传统小吃,自然是有些特殊感情的。
食材是他发动关系从地球搞来的,厨子则是流落至此的广州厨子。所以别看他吃饭的这个地方不上档次,吃的东西在阿尔法空间站真就比总督吃的还讲究。
这算是低调炫富吧。反正只要有条件,徐长卿从不介意享受生活。他毕竟是天朝新时代成长起来的一代,跟艰苦朴素已成为习惯的老一辈,在思想上、生活习惯上、作风上,都有差异。
他曾说过:“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老一辈艰苦奋斗,不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过好日子?我们为了艰苦而艰苦,装逼给谁看?”
虽然云吞面味道好的让周晓恨不得连舌头也吞了,可心中有结,没有享受美味的心思,这碗面哪能吃香?
徐长卿看她那样子,道:“你慢慢吃,我简单说几句。”
“当初呢,我就像,人轻言微,怀璧其罪,只要是人类社会,无论是在哪里,由这八个字生出事,都不稀罕。这跟体制没什么必然关系,而跟人性有关系。身居高位者,一言而决很多人的生死,也许他今天多喝了二两,就豪爽了,牙疼,就迁怒了。毕竟很多事,是不走既定审核程序的,完全是由人综合判断,最终下决定。”
“有着这样的认知,我就想,要是这笔买卖能做成,那么就继续互动。要是做不成,比如说有人从中作梗,那就当付过夜费了。”
周晓的筷子就是一停,然后狠狠的剜了徐长卿一眼。
尽管她当初牺牲色相的动机不纯,但她却十分讨厌徐长卿将之当做一场交易,哪怕那些技术的价值是以百亿火星元计算,并且影响深广。
徐长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其实,这真就是笔交易。人无非是两个账本,实利,人情,互动,总是有个落点,不是A上,就是B上。增增减减,有时候还会来回按不同汇率兑换,人与人之间,无非如此。”
“你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你很看的开,思想境界很超然,要我别介意?”
徐长卿摇头,“你今次跑来道歉,这个动作在人情上有加分。我通过对你言谈举止的细节观察,能大概猜测出你在这件事上经历了什么。”
“你言而失信,放了嘴炮,这件事是你的错。客观原因再多,你也择不出去。做错事,伤钱,伤人情。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是个能理解别人的人,我也是个愿意坦然说事的人。我心里的小算盘啪啪一算,发现最后这事其实不值得我大动肝火,那也就算了。”
徐长卿又道:“你也许会说,那技术创造了多少价值,你就这么轻易放手,真虚伪,又或真豁达。其实不是这样的。于你而言,于普世而言,和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我看重的,你未必看重,反过来也一样。你跑来道歉是做戏,又或是真挚情感的表达,对我而言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怎么想,我愿意怎么想。”
“所以你愿意相信我的诚意,哪怕我还没有郑重的道歉。你仍然准备宽宏大量的放过这件事?”
“嗯,我对自己的察言观色向来自信。不过你说的宽宏大量放过这件事并不对。终究是留下痕迹了。一场交易将信用做成了负数。这个负数究竟会造成何种影响,你们将来会明白的。”
“可你却请我吃云吞面。”
徐长卿一脸我被你打败了的表情。“拜托,我就那么像爱迁怒于人,小气的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做不好的人?你当初是怎么说服自己跟我啪啪的?上刑场的觉悟?”
周晓不说话了,安静的吃饭,这次她吃出些滋味了。
饭后,一边溜达,一边随便的聊,其实双方并不是从事件之后就断了联系。若真是那样,君士坦丁号罹难者基金也就没法办理了。
当初办那个业务,是走了新泰山号舰长邢美珍的关系,也就是那个老女人。
不是徇私枉法,然而若是没有邢美珍,就算提着猪头,也未必能找对庙门。
这件事周晓也是出了力的。所以论私人交情,至少有通讯往来。
“阿尔法空间站如今的环境氛围,有了几分新西安的特点。”
新西安是火星共和国的特区之一,同时也是目前最大的***。往来客流身份繁杂程度还在阿尔法空间站之上,在那里,负责治安巡逻的军警,风貌上跟这里的狩协义工相似度较高。
“跑来诏安狩协?刷刷阿尔法空间站的阵营颜色?”
“还不至于,火星共和国也是要脸的,不会扶持黑帮,至少不会承认。”
周晓又道:“再说这类事务也不归军方处理。”
徐长卿点头,周晓不参与到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中最好。作为狩协的老大,实权比之空间站总督都不遑多让的BOSS,他自然知道地月联邦和火星共和国绿茶和心机的那一面。
国家的反应可以是迟钝的,不是触手不够敏感,动作不够高效,而是信息传递环节有着层层阻挠和制约。
私人的反应则总是迅速、敏锐的,竞争激烈,反应慢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空间站的地下势力被统一,且向心力越来越强,并不断的修编着新的秩序规则,谁最先感觉到?当然是各位大大小小的商企老板。
在小行星带,除了个别的服务性质的公司,其他大多数公司,都是地月联邦和火星共和国的企业的延伸,哪怕不是子公司,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徐长卿统计了一下,地月联邦的公司在阿尔法空间站企业总数中,占到了大约62%的比例,火星共和国是34%,完全是本土的,只有可怜的4%,当然如果非要把大排档和规模极小的便利店也算上,那本土的还能蹿一蹿。
在这样的格局下,国家或许不知道阿尔法空间站发生了什么事,可利益团体却是绝对清楚的。
所以狩协的崛起,背后的博弈,其实非常复杂。
说到这个,就又提到黑社团,之所以说黑社团是官方的黑暗版,有一个非常醒目的特征,就是使用暴力,或者说滥用暴力?
谁起家事都脏过手,起步时总是青涩的,自身体系不够严谨,条例法规不够完善,很多时候都是人治而不是法治,再加上量一大,犯错的概率也就大。所以那种影响很多人的冤假错案就发生了,更何况还有残酷的路线斗争。
而很多东西,往往是从根子上就定下了的。
像隋朝,它是一帮门阀凑堆搞起来的,门阀从一开始就尾大不调,等于是盖楼接个盖了一半的陈年地基开盖,似乎更容易完工,但内部问题多多,最后也是死于门阀。
宋朝,为什么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一帮下面人想当从龙之臣,撺掇着给老大披了龙袍,下面这帮人的能量始终够大,老大就得跟商量着来。
明朝,朱元璋杀的血流成河,皇权空前威严,是牛逼,可也孤绝,他在位时,吏治之清廉世所罕见,他挂了,不专业的逗逼皇帝就属明朝最多,王朝最后也是灭在始终不能与之真正交心的官宦集团手中,东林党就是代表。
那么黑社团呢?起步于暴力,最后灭亡也是因为暴力。
这种组织,大多是三流私服般极尽刺激之能事的短寿团伙,越是嚣张不可一世,越是一副暴毙之相,越是规矩森严、懂得细水长流,融入社会,越是能活的久些。这都已然成为定律了。
像本源世界现代日本的黑社团,符合定律,由黑而灰,福岛核电站泄漏事故,官方拿不出人,是黑社团的敢死之士进入核心区进行关停堵漏等操作,这些人后来自然都死了。
狩协一出事就骄蛮凶残无比,按照一般规律,人们觉得他们活不长,一定会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或严重触犯了行业潜规则,被众怒干死。
事实上被围起来吊打的事情也真的发生过。官方下令,所有管事的相关部门闭眼,社团连横,约好了这天一起办事。
这理论上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局,但那天发生了奇迹,或者说灵异事件,去干活的社团成员一个都没能回来,狩协使用了土制EMP炸弹,通讯失灵,没人知道那些全副武装,甚至搞来大量防爆服披挂在身的刀手们遭遇了什么。
反击在当天便上演,那些派人的社团都被灭了。他们自食恶果,官方闭眼,就是跑去警局门前敲门,也是没人应的,活活被砍死在警局门前。
当然,狩协做的没那么难看,那些社团的头脑都是准备开庆功宴,结果等来了报丧的无常。
这一仗,打破了常规,奠定了狩协的威风,让包括官方在内的各大势力,都觉得菊花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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