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人的代表,可以说被徐长卿轰走的。
他很清楚,这些人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而是拿他当救世主。
就像‘好人’一度成了没出息、没原则、老实到有点蠢的代名词,‘救世主’、‘圣母’也都成了滥好人+凯子的代名词。
而他的态度,就想他说的,我做事,但不背锅,我可能施舍,但前提是我能向自己交代的过去。你们自己玩自治玩出了额外消耗和亏空,凭什么找我来补?
他很清楚这些政客是怎么玩的,漂亮话,政治许诺,人性中的占便宜心理,就让有些人愿意信这些话,什么自己的福利待遇应该提高了,不应该再继续这种血汗工厂式的工作了等等。
很有道理呀,我的付出是很值钱的!
这种时候,他就不想,他是如何才有机会参与到这种稳定的、有回报的长期行为中的,不想现在是个什么时期,什么状况。
他只是用他的眼睛看,家园我们重建了,并且未来会更好,我们付出了血和汗,我们比过去努力的多,可我们还在饿肚子,还得节约用水,这不公平。
他算的是小账,努力翻倍、技术提升、生产更效率,自己的获得却不及过去的一半,这他妈的里边被剥削走了多少?
数据可以作假,所谓的政务、财物公开,就是个幌子……
这不是忘恩负义,真的不算是,就是斯坦福监狱实验的具象,管理者与被管理者天然的对立对抗。
这个心思在大危难时,顾不上多想、细想,又或需要顾全大局,可以用理性压下去,但只要承平日子一长,就会有所抬头,再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煽动、就愈发的开始烧灼人心。
不光是月球是这样,地球也一样,难管会同样有类似的问题。
所以徐长卿很清楚,高压统治不得人心,干不了几年,人们就会淡化浩劫时管理偌大团体,要让其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的难,而只说当下被压迫的痛苦,然后怨声就有了,都不需要等到没能体会大苦难的新生代成长起来,人们就会对严管不耐,而开始作反。
正是因为这样,徐长卿很注重种群性格。
当勤劳已经成为文化传承的一部分,当这种品质镌刻在每个人的基因中,从小被门风家教一遍遍的熏陶,要勤劳、要节俭、要奋进,那么这种通过漫长时间潜移默化的洗脑,就会形成良好的社会氛围。
虽然不似‘笑贫不笑娼’的迅速抬头那么生猛,但这种悠久的传承更持久续长,也被认可为主流价值观的一部分。
徐长卿就清晰的记得一个事,天朝大佬去非洲国家访问,说客套话,赞该国人民像天朝人一样勤劳、勇敢。
结果人家说,我们很勇敢,勤劳我们不喜欢。
人家觉得勤劳约等于大牲口,不算是什么好的品质。
所以现在非洲那些难民,在他眼里,也就配自己玩,他支援了对方基建,算是给好斗的野猪建了个圈,都不说发展,他就想看看,不勤劳,咋能刨出这口吃喝来。
不过他的事务比较多,没太多功夫看旁人的笑话。邢美珍还等着他一起去友谊空间站呢。
半年前超级利维坦的出现,打破了固有的局势,利维坦号试图靠着惯性撞击友谊空间站的计划最终落空了,友谊空间站有自我调节位置的能力,以此来保证始终处于火星与地球之间的相对位置。
所以虽然不够快,但算是努力的爬开了超级利维坦的飞行轨道。
不过大量的艇级异生物和生物战机令其很受伤,死亡人口超过六百万。
两人驾驶再兴号,前往友谊空间站,这也算是一次测试,地球到友谊空间站距离超过4000万公里,而再兴号,要把速度飙到每小时150万公里。
呈正十字布局的一大四小引擎喷射出靓丽的蓝色光焰,就仿佛宇宙中绽放了一朵有着蓝色发光花瓣的花朵,即便是在1万公里外看,它的速度都是‘嗖’的一下,就从视野的这边,蹿向了另一边,然后迅速的远去消失。
它爆发加速的时候,秒速超过500公里,携带的能量,可以让它从地球到太阳跑个来回。
实际上它有九台喷射引擎,在十字布局之上,还加了个X布局,使之看起来像米字,只不过另外四台的喷射口是反向的,用于减速倒车。若无它们,这种兵器根本不具备战机的灵活性。
再兴号内,徐长卿和邢美珍是背对着躺坐着的,重力在他们的下方,同时也是机体的尾部方向。
从外面看,完全没有卵形、水滴形之类的视觉观察窗。太空中的作战不需要视距内的狗斗,更不需要观景台观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一般情况下除了漆黑的夜空和闪烁的星光又或微小近乎不可见的舰船喷进尾光(还得是对方在加速度),什么都看不到。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机互动的界面不友好,事实上对于两人而言,四壁都上下等于是透明的,能够直视天空,就仿佛机壳就是个透明且极薄的玻璃。
所有数据图形,都以视网膜成像技术显示,看任何数据,都不影响透过成像板观看外面的情况,包括尾部引擎的视野。
并且操作系统是脑控的,手中的握柄按钮只管一个功能,那就是随时切断和接管操作,发布命令。
邢美珍挺喜欢这个设置。走神的时候,切断,等注意力能集中了,再继续。这算是一种操作保障,也降低了AI分析指令、处理无用信息的消耗。
唯一不美的,驾驶舱没有多余的空间,驾驶员等于是坐在马桶上,由专门的设备跟机甲服接驳。可出于设备功用考量,邢美珍宁肯选这种尴尬,也不会为了舒适而降低弹药储备,多个卫生间不但降低了整体的结构强度,还少装四枚飞弹。那等于是少击沉一艘2公里全长的生物战舰,这泡屎尿也未免太值钱了些。
36小时的航程,只能算是稍加体验,要知道MA最大作战半径是1AU,飞到地头就得将近290个小时,如果不是体内有纳米机器人,感应服对皮肤有呵护功能,光是这么半躺着熬8天,人都会出问题。
两人在飞行期间,还测试了一些具体的武器,比如侦查飞弹等等,就像过去的空军作战,战机再是多用途,单一机种也玩不转,而且距离太远,就涉及信号传递时间过长等问题,可不够远,就低价值,舰炮能命中,战机的价值就大大缩减了,而外域城邦可以精准涉及3000万公里外的目标,你不飞个最佳炮击范围数倍之外的距离,好意思说自己是远程?
两人最终是在第39个小时抵达友谊空间站的,毕竟不可能以时速150万公里的速度一头戳过来,两人测试了阶段减速、以及急停减速,说实话,徐长卿不太满意,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高速度是在一个很长的加速过程中提上来的,相应的,减速也不可能很快。
减速缓慢,飞行器就显得比较僵直,那种天空中的反复交错激斗的战斗方式很难反生,一般而言就是一次错身,而等到战机完成迂回再追上目标,恐怕已然是几个小时之后,期间以舰船所搭载武器系统的丰富性,足以给飞行器造成许多麻烦,飞弹都不知道放了几波了。
这也是为什么太空舰船在突破工质引擎、以及旧的战斗方式之前,大就是美,多就是好的一个原因。
大,才有良好的武器平台,多,异生物就靠这数量硬是挤进了地球。其实它们除了简陋的跃迁技术,其他方面跟外域城邦的舰船比是有相当的差距的。可数量多,把质量差距给补回来了。
徐长卿受了刺激,才搞MA,之前的战争中,能对异生物舰船造成较大威胁的,除了光矛吊打,也就剩飞弹了。
因此MA就等于是鱼雷快艇,既然带有节能能量护罩技术的母舰要交易给火星共和国,那么MA也可以配备这种护罩。在关闭引擎靠惯性飞行的情况下,动力系统还是能够支撑的起舰船级的防护罩强度的。
另外,隐形技术肯定要上,既然异生物吃这一套,那不用就太亏了。
友谊空间站在视野中渐渐放大,与半年前相比,它已经模样大变。
特殊作业空天舰船雷日神号,于一个多月前自武汉那边来到这里,参与到对友谊空间站的改造和二期修复工作中,改造的主要方向就是强化可移动性,涉及整体结构是否可以均匀受力承压,这就不是多加几个推进器就行的问题了,而是相对复杂的系统工程。
既然都是结构需要调整的大改动了,不妨再扩大些,更其更具功能性。
因此,新的友谊空间站看起来很有暴风城等移动城市的风范,但规模要大的多,目前已经有两千万人在这里生活居住,而它彻底完工后的上限是2700万。
一个空间站就超越了小行星带所有空间站之和,除了大,居住环境的紧窄也是可以想象的。
事实上这里大部分的住宅,都采取了类似房车的可折叠技术,以获得更多的空间,人平均可用面积为8平米,确实不够敞亮,但目前也就这条件,即便去了木卫二新开拓的联邦城市,民众的居住条件也没有更好。
居住条件虽然不好,但工程质量还不错,基本的生活用具也都齐备。现在这里的主要问题是就业安排。
徐长卿和邢美珍还特意驾驶再兴号绕着友谊空间站的外围飞行了几圈,为的就是看那些外接型的生产区。
这些生产区其实也相当于小的空间站,甚至外部结构都高度相似,或者说就那么几种类型。
由于与足够的权限,两人在参观外部时,也能调出资料查看内部结构,运转情况等等。
参观的主要目的,是友谊空间站自从联邦撒手不管,交给了外域城邦治理后,社会运转在这里得以迅速实现。其中,这种模块化的外接生产设施的出现功不可没。共和国那边已经在仿造,邢美珍的目的,是看看能不能将之用在军队体系中。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也算是共和国军队一直以来的传统,除了训练,平时也闲不下,制造、养殖、种植,样样都能来。
到了现代,其实已经不差大兵们生产的那份了,但军方高层认为,人不能闲,且劳动是很好的教育手段,能帮助大兵们改掉不良生活习惯,所以这个传统就一直保持下来了,只不过不同的部队,生产所占的总项目比例不同,像特种部队就完全不生产,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专业的学习和强化上。
总体而言,邢美珍对于模块工厂是比较满意的。
共和国高层有百年大计,落实到军队,军队需要提前出发,收集星域信息,并且建立前哨战、甚至桥头堡式的要塞殖民点。
在这样的背景下,类似当年的西沙、南沙岛礁部队,能相当程度的自给自足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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