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
听到rider撕心裂肺的喊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十根铁柱一般的手指紧紧地箍住,樱的脸上反倒不见了惊慌,表情变得平缓下来。
巨大的压力伴随着双臂的痛感正在不停地刺激着她的大脑,可是她却恍若不觉,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
视线黯淡下来,如同视网膜被蒙上一层阴影,阴影不仅笼罩了她的视线,同样也笼罩着她的心,与灵魂。
‘到头来,我这种人果然还是没有资格得到救赎吗?’
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一生。
儿时的快乐是短暂的,自从十一年前,被送到间桐家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仿佛注定一般,成了那个老者虫牢中的玩物,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无功,不可能的得以脱生。
自由对她来说是仅存于幻想的奢侈品,正如十年前,雁夜叔叔那毫无意义的牺牲与努力。
忍受着痛苦,燃烧生命,那个慈爱的叔叔为了将她拉出地狱,以身犯险,却比她更早的沉丨沦下去。
雁夜叔叔死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在木然的感叹着他的愚蠢——为什么要去反抗爷爷?明明知道,结果是注定的,不可能成功。
雁夜叔叔死了,所以十年来,她日复一日的过着流水线一般的生活——吃饭、睡觉、上学、以及虫子。
万虫噬身之苦,在家里比之畜生还要不如的地位,外加义兄慎二时不时的侮辱,如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在无时无刻的承受着凌迟般的痛苦,痛苦到麻木,麻木到空洞,空洞的宛如行尸走肉,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漠然置之。
直到四年前,刚上初中的她,看到了那个红发的少年。
之所以会留意到对方,是因为那个少年正在练习跳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少年妄图逾越的高度,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
明知道跳不过去,还是在一遍一遍的坚持练习着,摔倒了,爬起来,擦掉汗水,又继续冲了上去,然后再摔倒……一遍又一遍。
对常人来说十分可笑的画面,却让她那颗空洞麻木的心泛起波澜。明知不行,却又一遍一遍的尝试着、坚持着,眸子里永远充斥着希望的光芒,看不到放弃与绝望。
那双过于明亮的眸子,在她那漆黑空洞的灵魂深处,拉开一道光明的裂痕。
之后,借由少年受伤的契机,在爷爷的命令下,她以照顾少年为借口住进了卫宫邸,如今,四年前的少年伤口好得连伤疤都看不到了,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以前的习惯,紧紧地攥住对自己来说唯一的光明,无论如何都不愿松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昨晚。
昨晚,她一如既往的回到那个对自己来说比地狱还要糟糕的间桐宅,一如既往的在“爷爷”的“关照”下来到的地下室,进行自己独有的“沐浴”,或者说虫浴。
然而,就在她进入地下室,脱光衣物,即将踏入虫池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视线中,所有的虫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虚空中那个正在合拢的漆黑裂缝。
那个就算她召唤出rider,也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心的“爷爷”在看到那个怪漆黑的裂缝的时候,居然前所未有的失态,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狼狈的拄着拐杖,转身便逃。
然后,就和那些虫子一样,那只最大的虫子,她的“爷爷”就这样突兀的消失了。只在空气中留下一个正在飞速并拢的细小裂缝。
她茫然无措,不相信那个比恶魔更为邪恶的“爷爷”,会这样简简单单的消失不见。
果然,她又听到了爷爷的声音。
声音从她的胸腔里传出,不停地哀求着,说着“绕过我”、“我不想死”之类的话,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然后她看到了,就好似自己的身躯不存在似地,一个恶心的虫子就这样毫无实感的从自己左胸的肌肤中脱离出来,在半空不停扭曲着渺小丑陋的身子,发出越发悲惨的哀求声。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虫子才是那个所谓的“爷爷”的真面目,那个将她掷入最残酷的地狱整整十一年,让她连反抗二字都不敢去想的恐怖元凶。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错的好离谱,那个“无敌”的爷爷居然会是如此的丑陋,如此的弱小,弱小到……
她颤抖着伸出手来,睁大双眼,慢慢的,慢慢的将那个在虚空中不停扭曲的虫子抓在手中,慢慢的用力,用力,再用力。
攥紧的掌心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号,她听在耳中,却宛如聆听天籁。眼前,仿佛呈现出一扇巨大的门扉,门扉缓缓张开,丝丝光明透过门缝传递过来,映照着她的灵魂,暖洋洋的,似乎填补了空洞,驱散了黑暗。
攥着虫子的手,不由得再加一份力气,就好似增加了这份力气,就可以更快的推开眼前的大门一般。
惨嚎声变得断断续续,门扉则越开越大,就在大门彻底打开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捏碎了一颗剥去了蛋壳的熟鸡蛋。
不知何时,“爷爷”的声音已然从耳中消失,摊开手掌,看着掌心中狼藉的一片,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恶心,唯有无尽的快意,以及淡淡的茫然。
暂时收起复杂难言的心情,她打量着空荡荡的地下室,沉默片刻,方才开口:“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在我附近,听得见我的声音。”
“你可能不想露面,也不愿开口,所以我不会逼你露面。”
“但是,至少…”说着,她咬了咬牙,解下了十一年来从未换过的发带。那是十一年前她过继到间桐家的时候,她的姐姐亲手做出来的,唯一的礼物:“请你收下这条发带。虽然微不足道,可是以后如果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的话,请你…”
她的话止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从自己身前的虚空中浮现而出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完全笼罩在斗篷中的身影,斗篷垂落地面,连脚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对方的身高很高,比她要高出整整一个头来,可对方的可身材却很是纤瘦,那么高的身高,被斗篷遮盖的肩膀,看起来却和她差不多,一点都不显宽厚。
对方将自己的容貌藏在斗篷里,兜帽的开口处似乎施展了什么魔术,抬眼望去,只能看到无限深邃的漆黑,好似斗篷遮盖的不是头颅,而是一片深邃的夜空。
“你的谢意,我受之有愧。”斗篷下的人开口了,带着无尽的感慨:“快将这根发带收起来吧,这不是我应该染指的东西。”
樱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掀开自己的斗篷,眼睛越睁越大。
“你好,应该说初次见面吗?我叫…”
……
“嗷——!!!!”
Berserker的悲鸣打断了樱的回忆,两臂的压力退去,痛感也随之消失。她愣愣的张开双眼,入目的,是一个美丽而又凛然的侧脸。
盘起的金发,蓝裙银铠,挥舞着不可视的武器的少女,轻而易举的将berserker的两臂齐根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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