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军跑在前面,削瘦的公狗腰扭得妖娆,一路小跑直奔家门口。
结果它到了门口等着进门了,发现主人没停脚,依然在往东走。
见此它困惑的眨眨眼,又毫不犹豫的拔脚跟了上去。
敖小牛家在村东头,这属于村庄的地王位置,因为据说龙王爷吐出仙水而成龙涎湖就在村东。
当初敖沐志结婚,媳妇宋秋敏家里好说话,没有要求他去城里买房买车,村委给他在村东头选了块宅基地盖了一座新房。
这座房子当时起的气派,六间大瓦房宽敞又铮明瓦亮,不过如今没有人气,孤儿寡母撑不起这么大的房子,倒显得有些萧瑟。
他敲了敲门,屋子里响起个腔虚调弱的沙哑声音:“谁呀?咳咳,没关门,进来吧。”
敖沐阳推开门,一个削瘦的妇女掐着一把油菜正扭头看来,她面色蜡黄、嘴唇发白,脸颊上没什么肉,眼角和额头全是皱纹,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但敖沐阳知道,秋敏嫂子才三十出头,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虽然带着病,可却是七村八寨头号漂亮姑娘,敖沐志娶得美人归曾让他们这一辈的青年羡慕不已。
结果,这才几年,俏生生的大姑娘变成了老村妇。
这不能说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家见白头,敖沐阳明白秋敏嫂子落得这一步是因为家里没男人当家,都是让苦日子给摧残的!
院子打着平整的水泥,收拾的干干净净,窗台下晒着一些咸鱼、厕所里养着些鸡仔、院子角落堆积着些破烂渔网舍不得丢。
有的窗户破坏了,但没有换上新玻璃,而是钉了一块塑料布。门窗上的喜联泛着灰白,看起来不像是去年春节贴的,倒像是贴了好些年的样子。
看到他后,秋敏嫂子迷茫的皱了皱眉头:“你是?咳,羊子?”
敖沐阳道:“对,嫂子,是我。”
将军从他身后挤出个脑袋来,头顶一缕白长毛随风招展,它甩甩脑袋,看起来跟个卖骚的杀马特似的。
听了他的话再看看将军,秋敏嫂子顿时露出惊喜表情道:“呀,羊子回来啦?我听人说你去闯京城来着?咳咳,快进来快进来。”
进了屋后,家里的窘迫更加清晰的展示在他面前。
屋子外面光鲜,里面几乎家徒四壁,家电只有电灯手电,家具只有床和饭桌,空空荡荡、药味逼人。
秋敏嫂子给他拿了个凳子,咳嗽一声笑道:“嫂子家里没拾掇有点乱,还有股子药味,你可别在意。”
敖沐阳看了看旁边厨房,灶台上放着两碗冷米饭,锅里是开炖的小杂鱼。小杂鱼有鱼汤,鱼汤里没有几点油星子,显然这就是娘俩的晚饭。
他接过凳子后没坐下,说道:“嫂子,我先过来看看,你等等我,我有点事待会再来。”
说完,没等宋秋敏反应过来他带着将军出了门。
宋秋敏看着他疾步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满脸苦涩,满脸无奈。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沾。
出了门,敖沐阳直接去了敖沐风家的渔家乐,此时敖沐风正在收拾分到手的大军曹鱼,看到敖沐阳后笑道:“咋了,羊子有啥事?”
敖沐阳道:“有自己养的老母鸡吗?别给我饲料养的,我要走地鸡。还有,军曹鱼切片给我准备一盘子。”
敖沐风笑道:“你要求不低,还走地鸡,一斤三十块啊,我用小鱼虾米喂大的,那营养价值……”
“别废话,给我弄个大的。”
渔村的走地鸡是吃鱼虾长大的,三十块一斤一点不贵反而很便宜,它们光是一年吃掉的小鱼虾和海螺海贝,算一算也得上百块。
敖沐风拎了一只老母鸡给他看,敖沐阳点了头,过称给钱,他提着老母鸡和一盘子军曹鱼肉回家。
接下来是杀鸡,对他来说这很简单,放血去毛除内脏。
他打开锅子将鸡块炖了进去,鸡肝鸡头之类的东西则放进了高压锅。
锅子翻起白沫子,他将水倒掉将鸡块反复清洗,又把鸡皮撕扯下来扔进高压锅,拿料酒、姜粉反复搓鸡肉块。
搓完之后,他将高压锅打开,里面有喷香的鸡汤味了。
留下里面的汤水,鸡皮、鸡头、鸡尾和内脏属于将军所有。
顿时,将军的粗大尾巴又快活的摇摆起来。
他给剩下汤水再加上水,混上鸡块、姜块和枸杞红枣后大火力炖了起来,很快,更加浓郁的鸡汤香味在整个小院里弥漫开来。
敖富贵嗅到鸡汤香味,扔掉筷子跑过来:“沃日什么这么香?”
敖沐阳道:“给秋敏嫂子炖了个鸡汤。”
敖富贵吞了口口水道:“能分我个鸡头吗?”
敖沐阳指了指将军道:“鸡头鸡尾鸡肝都在它嘴里。”
将军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它打了个饱嗝,一股鸡汤香味!
大火炖着鸡汤,他把军曹鱼肉给片了片,搭配上小龙虾头熬的海鲜酱和一小碗辣根酱汁,黑白分明。
高压锅发出呜呜的声音,白练般的水汽喷涌而出,那香味勾的敖富贵眼睛都直了。
炖到日落西山,敖沐阳嗅了嗅鼻子,然后把火停了,左手拎着高压锅、右手端着军曹鱼肉盘子走出门。
有人吃完饭出来乘凉,碰到他后抽抽鼻子问道:“呀,羊子你这是炖的啥?咋这么香?”
敖沐阳笑笑道:“炖了个鸡,下次再炖我给叔送一碗过去。”
一路打着招呼,一路飘着香味,恰好他家在村西头,敖沐志家在村东头,鸡汤香气几乎贯穿了整个村子。
这就是渔家走地鸡的威力,纯生态养殖,一只鸡从鸡仔到出栏至少一年时间,多的得两三年,它们吃的是鱼虾蟹贝、喝的是山泉水,肉质那叫一个肥美!
他又敲了敲,很快大门打开,一张黑漆漆的脸蛋探了出来:“谁呀?啊呀,阳哥你咋来了?”
这自然是他下午刚见过的敖小牛,他笑道:“来肯定有事,吃饭了没有?还有你得叫我阳叔,你叫我阳哥干嘛?差辈分!”
下午他没认出敖小牛也有这原因,少年张口就是阳哥,他没往下一辈的小子身上想。
敖小牛嘿嘿笑道:“现在不是都叫哥吗?富贵哥教我的,他说叫叔显老。”
敖沐阳气的瞪了瞪眼:“他乱教,别跟他学,走,进屋吃饭,叔给你和你妈带了鸡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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