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着李兰香的话,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经历过一次化疗,深知化疗的痛苦;同样,作为医生的她,已经目睹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对人生有着异于常人的领悟。
可是,在人生的末期,她最大的心愿竟是在我们婚礼的时候跟我们照一张全家福……
挂断电话之后,我攥着手机坐在床头,神情低垂的了不得。
各种繁杂,各种忧愁。
原本让陆辰生哄好的心情,顿时也成过眼云烟一般,被厚重的各种思绪和心事压的满满的。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一直都不像是一个女人……
在生活中我承担了太多太多男人的坚强,就像一个男人永远将自己的软弱隐藏再隐藏……
我多希望我就是那么一个小女人,可以在悲伤的时候痛快的哭个够,可以流泪流到眼睛红肿,可以心伤、心伤到让人来搀扶……
可是我不能,哪怕自己的儿子被抱走的时候,我都要学着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的丢下所有的伤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组织着自己的人脉、组织所有能利用的一切来强大起自己的,用自己的能力找回儿子!
我可以在陆辰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柔弱,一如我愿意让他引领着走出自己内心的阴霾;可是,我不可以在连吉和黑猛那些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丝的软弱,我需要表现出一个老大的样子。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一个哭哭啼啼、满目苍茫而又柔弱不堪的老大……
当我以为陆辰生见我如此落寞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伸手到床头柜的控制台上,直接的将所有的灯光都关闭了。
“过来……”他在我背后轻轻的喊了一声。
我轻轻的回过身,窗外的灯光迎着薄薄的窗纱,微风吹过的时候像是极光般在变换着颜色,而远处黄浦江边的东方之珠塔又徒生出种落寞之色……
再转头看向陆辰生的时候,他半依在床头,黑暗中窗外的夜光迎着他的侧脸,嘴角微微上弯的勾出一道弧度,“过来……”他说着,将竖起的头枕又轻轻的拍了拍。
我摘掉浴巾之后,进了他的怀里。
他轻轻的搂着我,我枕着他宽厚的臂膀。然后,就慢慢的在他的体温中觉得越来越踏实,越来越心安。
他的呼吸很顺畅,在那轻轻的起伏间,我渐渐的睡去。什么也没做,他就是那么搂着我,一点点的安抚着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一点点的给我温暖。
这,就是我最爱他的地方,他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呵护着我的心……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在一旁的桌子边,他的行李箱已经打开了,他坐在桌前认真的翻弄着一个个的本子,拿着笔细心的记录。
而桌上的台灯却还在亮着,我便知道他可能天没亮就已经起来了。
知道吗?
没有什么风景能比一个你深爱着的男人认真工作时更美的了。
白白的衬衫,乌黑发亮的笔冒,那双为了我们未来而在努力的眼神。我总觉得我用来描绘陆辰生时的笔墨,怎么都不觉得多,却怎么也写不出那种挖我心脾的感觉,总觉的他真人远比我笔下的更恬静、更温柔、更认真、更美好……
他伸手要去拿另一个本子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慵懒的笑着的我,转而嘴角挂上一道温柔的笑,“宝贝,你这个样子很……”
“……很什么?”我就想是在给摄影师摆动作一般从侧躺,变成了趴着的,用薄薄的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微微撑起身子后,撩拨起细长的发丝笑望着他。
“很美……”
“感觉你比我还美。”我俏皮的眨了下眼说。
然后,我明显的看见他喉头轻轻的耸动了一下,然后自己就憋不住的把头埋进白软的被子里笑了起来。
再抬头的时候,他却已经蹲在床前了,“呃……”
不等我回过神的,他伸手搂住我的脖子,在这晨曦中给了我一个伸长而又绵柔的吻……
松开唇后,笑而认真的说:“今天上午十一点我们开会,下午在这个酒店接待大陆几个比较大的夜场的头目,晚上的时候,我们会举行晚宴。所以,明天的会议相对来说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东西,到时候你就不用参加了!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哦,怎么安排你说了算,我听你的……”我昂着头说。
“这会才七点,你再睡会吧……等会我叫你。”他把我当猫一样的摩挲着我的头说。
“行,那费脑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说着就要躺下。
“呵。哦,对了,我早上很早的时候就短信联系了魏顾海,他说他今天上午九点半就到上海,可是那会我去连吉他们房间一次,沟通连吉去机场接他的时候,连吉一脸的不愿意的直接捂着头睡过去了,他们那些人跟魏顾海是不是有点什么过节啊?怎么不怎么待见他似的?”他说着又坐回了原处。
“以前连吉跟着魏顾海在云南搞过一些事情,后来魏顾海被举报是卧底,结果连吉他们就很讨厌魏顾海了。毕竟,跟着他出生入死,到最后自己老大竟然是个警察,很伤人的。”我说着开始穿衣服,穿好衣服后,说:“我去洗漱一下,魏顾海应该没来过上海,还是我带人去接他吧。”
“行。”陆辰生很自然的笑着说。
“呦?没吃醋啊?”我笑着回应。
“吃醋对于男人来说会显得很小气,我昨天对肖亮的做法是一种保护,因为肖亮带有目的性。而魏顾海跟你不一样,至少我觉得,你是属于断了就是断了的那种人……而且,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想怎么做的时候,我是要给你充足的余地的。”
“你是即贴心又聪明啊……好啦,我去洗漱了。”我笑着转过了身,可是转过身后,我就觉得我脸上的笑微微的有点僵硬。因为,我的心中始终还是有魏顾海的小影子在的。
只是,我已经将他隐埋了。自此之后,都不会再复生吧?
……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连吉已经跟着了。我去找连吉办事,跟陆辰生找连吉是不同性质的。不过,我让连吉单独去接魏顾海的话,也不是那么回事。
车上,连吉告诉我说,因为昨天陆辰生接到了肖亮的电话,所以今天早上五点多就跑到他们的房间让他们提高警戒,预防有些黑势力来捣乱。
我听后也告诉了那会陆辰生布置的会议计划,连吉他们听后也都很赞同。毕竟,我是老大,他们都不希望我出事。
……
到了机场之后,我看了看表,正好是九点四十,下飞机出来,时间应该刚刚好。
不一会,就看见一个黑衣人从机场里往外走。
修长的身子一看就是魏顾海,因为那身段跟魏子洲一个模子,都是标准的男模身子。
可是,模样邋遢的比先前还要厉害,头发不止是乱,而且长!整个的都已经齐肩了。上身一个黑色的衬衣,上面连续三个纽扣开着,一直挒到胸膛,露出里面发达的胸肌;下身一条修长的西裤,可能是为了参见这次会议刚买的,裤脚都还没钉;脚下的尖嘴皮鞋的顶部已经磨的颜色都变了……
走进之后,才发现他胡子拉碴的,不知道几个星期没刮,以前看不到的络腮胡都若隐若现了……
“我靠,这魏顾海是睡了三年刚醒吗?”老苗在一边眨着一双红眼睛说。
“老大不说话的时候,别多嘴。”黑猛的声音跟低闷的雷声似的响起。
“是!大哥!我不说话了!”老苗赶紧跟个小崽子似的老实了。
连吉顿时就咧嘴笑了,我也知道肯定是昨晚上老苗被黑猛给整毙了。
“这么多人?”魏顾海走进之后,环顾一圈说。
“不多,就他们三个,还有好几个人在酒店呢。走吧……”我说着转身就去坐车。
……
原本连吉给我开车的,可是免得他们两人尴尬,我便自己开车,让连吉去坐后面老苗的车。然后,黑猛在前面开道,我在中间行驶。
“你多长时间没整理整理自己了,怎么苍老了那么多?”我问。
瞥了一眼反光镜,他仰躺身子,闭着眼睛的没有回话。
“问你话儿呢?”我加大语气的喊。
“你说为什么?”
他说完后,前方正好是个红灯,停下车后,回过头,他依旧闭着眼睛。看着他那颓废的样子,我知道他是为小洲的事情烦扰。
赶紧劝慰着说:“绑架小洲的人,一直都有给张扬发关于小洲的视频和照片的。你不要太担心。”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还是红灯,又微微侧过头问:“八月十五回台湾怎么样?百合跟你女儿都挺好的吗?”
他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眉头微微一皱,睁开眼看了看我后,闭上眼的说:“帝都夜场最近都没什么事儿,都挺好的……”他故意的扯开话题。
“为什么你现在这么不愿意讲何百合?”我同样的皱起了眉毛。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睁一睁。
看着他又邋遢、又不语的样子,我就感觉有些发闷了,“魏顾海,你别这么颓废行吗?没有人愿意看你这幅样子!?而且我们谁都不欠你的,你干嘛摆这副样子给我看?”
“嘀嘀!”身后的车按响了喇叭催促。可是,他却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说。
没有什么比沉默这种冷暴力更能让人透不过气的了。
开着车,透过反光镜看着他那样子,我就越来越不舒服,心中有为何百合打抱不平的感觉,一边开车一边就说:“你仔细想想,何百合为你付出了多少?在缅甸!在云南!回到帝都之后!一次又一次!那次不是她几乎搭上自己的命在救你!?现在你们结婚,有了孩子,你怎么——”
“——你闭嘴行吗!?”他忽然的一声大吼!
我赶忙减速,前方又是一个红灯,我回过头刚想顶嘴顶回去的时候,却看见他的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冷冽眼神看着我道:“你不知道就不要再多说话了好吗…好吗……?算我求你,让我清静一下好吗……?
“不好!!我是亲眼见到何百合为你付出的!我是亲眼经历了那一切的!没有人比我更懂何百合有多么爱你!!她比曾经的我都爱你爱的多的多!!”
“她那么爱我!她那么爱我,为什么孩子不是我的!!!”他整个的咆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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