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青山发起火来很霸道。理由也是霸道的了不得。
智商高的人,情商一般都比较低,这点在他身上还是蛮明显的。
当年我十六岁,很多思想都是比较主流而单纯的。跟大众一样不懂富商们的思想。
如果说邱青山给我人生有什么帮助的话,我只能说,他帮助我更好的适应了后来的外围圈子。
后来失足进入外围圈之后,也遇到过很多比他更变态的奇葩。也正是因为与他的有那么一段坎坷经历,才让我在后来的外围圈子见到那些有钱人的时候,变得更聪明了些。
能让人变聪明的方法里,最实用的一个就是:磨难。
生活的磨练,情感的磨练,夜店生活的磨练,都让我已然不再是曾经那个惶恐不安的小姑娘了。
变了。
……
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在夜宴赚的钱已经够我父亲用药一年左右了。
原本打算寒假再去努努力,然后明年好好学习。可是被邱青山整的不能去了。
不过,不干夜店还是可以干别的。
魏子洲和张扬在市里接了个走秀,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然有兴趣,这半年里,我可是一直都有训练的。在夜宴没活的时候,我也会贴在墙上练习基本功。
但是真去了市里之后,走了一次就让导演把我撵下来了。
理由是我眼神太杂……
“导演,您这理由太不靠谱了吧?”张扬穿着一身黄色的品牌运动服过来说。
导演是个年龄约三十七八的矮个子,抬着头看着张扬问:“咱们这是运动服装,青春朝气的表达!你这同伴眼神那么衰的,怎么体现朝气?来来来,你给我个兴高采烈的眼神试试!”他说着又回过头看我。
兴高采烈的朝气?
我那刻脸都绷紧了的不会笑了,还怎么朝气?
“因子?”张扬看着我示意我赶快表现。
“别勉强她了。”魏子洲站在一边说。
张扬不服的指着魏子洲问导演说:“他的眼神也不朝气啊!”
导演没好气的说:“屁孩子的懂什么,魏子洲是表达运动力量的!那个那个叫因子的,你赶紧去脱下衣服来,换另一个上!”
我听后,便赶紧的去换衣服。
走进换衣间,看着自己的眼睛发了会呆,我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那双眼睛真的不像是十六岁女孩的眼睛。
轻轻的碰触着镜面,我问自己为什么会一步步的失去青春的朝气?自己的快乐哪儿去了?朝气是什么时候窜走的?
答案,太多、太多……
因为,经历的磨难太多太多……
……
从换衣间走出去,看见张扬和魏子洲他们在彩排。看着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的青春,看到那些女孩子眼睛中确实有着我所没有的那种干净和纯洁。
将衣服交回给了导演。
导演正拿着手机打着电话。
“你等等。”他没有接衣服的打着电话说。
“对,好像是十六七岁,不过看着一点都不像。真的,我感觉挺适合的!你可以试试!而且价格肯定要比那些有点名气的女模便宜……你爱信不信,我骗你干啥?我问问她,她要愿意去试试,我就让她去找你!行了,行了,我忙着呢,不跟你说了。”
他挂断电话后,转头有端详了端详我问:“你到底多大?”
“十六。周岁。”我说。
“看着真是一点不像啊!来,我给你个摄影师的的地址,你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
“赚钱啊?这个摄影师还是稍微有点名气的。现在正帮一个杂志拍专题。你去试试吧!拍好了比这个赚钱。”他说着,撕下便条给了我地址。
我征询了魏子洲的意见之后,魏子洲说可以试试。
我拿上便条,便去了。
……
摄影棚很旧,摄影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留着长头发,穿着有点邋遢。
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明显的感觉他眼睛亮了一下。
那是赞许的目光。
拍照比我想象中的麻烦很多。
化妆后,各种造型,各种布景,各种动作,各种服装。从上午十点多,没吃饭的一直拍到了快四点。
所有的色调都是透着股子暗系列的诱惑味道。他也一次次的喊着让我体现那种魅惑味道、堕落的味道、浮沉的味道。
然后,说着一声声的“好!”,“很棒!”,“对,下巴再高点,身子再软一点!对对对……”
……
“你真的是个学生吗?”拍完后,他放下摄像工具,坐到一边点了根烟问。
我穿好自己的外套,笑着应声说是。
“那一定在社会上混过吧?眼神看着很不错。当过演员?”
“没有。”
“呵呵,你不用隐瞒的,不经历些特别的故事,谁能有你这样的眼神。”
“我眼神是什么样子的?”
他从高档相机上调出了一张面部特写,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几乎是本能的就想到了魏琳。
想到魏琳站在门口,斜倚在门框时的背影;想到她转身回望我时,那带着腥味、带着魅惑的眼神……
我的脸随着想象,一下红了。
他的手一下摸到了我的大腿上,上下摩挲的说:“要不要给你拍一点特别的?那种很容易出名的?”
我忍着他的骚扰,笑着说:“咱们先把今天的结账了吧?”
“好。”他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了700元,“一般我们找个模特也就是500,我多给你两百。咱们先来两张特别的试试吧?”
看着他那异样的眼神,我用脚拇指头都能想到他的“特别”指的是什么。所以,我抽出两张钞票,扔到了地上后,拿上我的包后,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
后来那个摄影师给我打电话说我的照片被杂志选中了,让我回去再拍两张。我怎么可能再去?
……
邱青山给我打过很多次的电话,我都没有再接。
快过年的时候,我跟父亲说去李兰香家里住几天。父亲说他也去看看。于是换了身干净衣服,陪着我去集市上买了些礼品后,便踏上了去市里的客车。
到了市里,他就问我当年的事儿。
我指着汽车站西边那个天桥说:“当年,我妈就是在那底下生下我的。”
他拄着拐棍,愣愣的看着,很是感伤的说:“也是在那死的吗?”
“嗯。遭了不少罪。”我想着她临死前那个夜晚,那个陌生男的在他身上运动的情景,很是感伤。
“要过去看看吗?”我问。
“不了。走吧。”他拄着拐艰难的向前走。他是没有勇气去看吧?
……
“哎呦!老莫!你你你,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啊!?”李兰香客气而高兴的接过我父亲手中的东西说。
“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们。哈!”父亲说着就四处的打量着李兰香家的房子,“你们的房子真大…真好。”
“哈哈!前些年刚买了。快,快来坐坐。”李兰香搀扶着父亲赶紧的去坐下。
坐下后,李兰香就三句不离我的讲我以前生活中的趣事。说着当年我跟她在老房子里挤一个屋睡觉,说我搬新房子后的高兴,说一边墙上我长个的标记,等等等等……
两人笑声不断。
末了,父亲捧着茶碗,深叹口气说:“我们那边最近也快拆迁了。等我们拆迁后,我也带着因子换个好点的房子。”
“是吗?太好了啊!老莫,你那么大个院子可是值很多钱的啊!房子是一定要换的啊!”
“对对对,换,换,一定换个好点的。”父亲说着又端详起李兰心情的房子,脸上的皱纹高兴的都聚到了一块。那一脸的期待却让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具体拆迁的日期定下了吗?”李兰香问。
“听我们支书说原本年前就动手拆的,可是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动静了。不过,听说规划、图纸什么的都去审了,应该变不了卦。”
“是吗?哪里开发的啊?企业行不行?别盖到一半不盖了。”
“不会不会,我见过那个老总的。我们支书也打听过,那个公司在我们邻市,实力在很强,开发了不少小区。”
“哈哈,好!老莫啊!你这真是老来福啊!时来运转了!”
他俩聊的开心,可我却听不下去的站了起来,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拿出手机,翻着自己的通讯录上邱青山一个个的未接电话,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父亲的微笑,李兰香的开心,在我心里阵阵翻涌。
那刻发现这个社会上,很多人的笑容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一样。
如果我不答应邱青山,家里的老房还会拆迁吗?
我思考着的时候,邱总又打来了电话。
想着父亲与李兰香的欢喜模样,我比以前更犹豫不决。内心也是越来越矛盾,越来越挣扎。
响了很久之后,我仍旧是没接。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警官也跟父亲聊起了拆迁的问题。他比李兰香更开心,因为,如果我们拆迁富裕了之后。李兰香也不用借给我钱让我上学了。
中午吃完饭,我和李兰香一起送我父亲去了车站。
李兰香看着我父亲一瘸一拐的,在我父亲上车远去之后,转过身竟流下泪来。
“妈,你怎么哭了?”
“唉,老莫真不容易啊……你也不容易……你看你去待了半年,妈瞅着你都跟大了好几岁似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事真是一点不假啊。好了,这下好了,房子拆迁了,你也有好日子过了……”她很是激动的说。
我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
和李兰香回到家,肖亮去同学家待了一天也没回来。我也落得个清静。
躺在床上,便思考着房子拆迁的事。最终,忍不住的,主动给邱青山打过了电话去。
“在哪呢?”他接通后直接问。
“市里。”我微微冷的说。
“嗯。那什么时候见一面?”他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生气的味道。仿佛我从来没有挂断过他电话似的。而且上来就要约我。
“我一直不接你电话,你不生气吗?”我问。
“我不生气,尤其是你问了这句话后,我更不会生气了。反而很开心。”
“是吗?”我不解的问。但是听他的语气,确实很开心。
“嗯,你从不接电话,到接我电话,心里是不是经过挣扎?经过挣扎之后,人就会做出决定;而你现在打电话,就表明你已经决定要向我妥协了,我说的对不对?”
“呵……”我忽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恐惧。这人学过心理学吗?
“是不是觉得我很会琢磨一个人的心?”
“对。你很会琢磨。”
“你也要学着琢磨啊。我们经商的人是必须要学会琢磨购买者心思的。这是最基本的能力,懂吗?”
他轻松的说,让我感觉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商界老狐狸……
但是我的字典里没有狐狸,我这辈子也不会当狐狸;我只会学着做个猎人,一个被老狐狸折磨出来的猎人。
但是,十六岁那年,我还不是个猎人,就连狐狸都算不上;就像当时我在夜宴,还没有将自己变成黑蜘蛛一样。
人,总是要经过些磨难才会改变和成长的啊……
温室里的小花朵,怎经得起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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