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创造一个机会,约心仪的男知青到家里帮她干活,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开始使用惯用的媚术勾引起男知青。手段和以前勾引村里男人差不多,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就是脱衣服。
谁知这男知青马上拒绝了她,直白地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以后还要回城的,不可能跟一个农村女人发生纠葛。男知情扔下小媳妇,嘴角是轻蔑的笑,推门扬长而去。
小媳妇坐在炕上,用衣服掩着上身,眼神里尽是阴森的怨念。
我站在旁边默默看着,从这一刻起我明显地感觉到,小媳妇的情绪进了一条死胡同,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我跟着她,看着她用尽各种方法,取得那些知青的精血,她几乎足不出屋,天天闷在家里做着纸人。
慢慢的知青之间流传了某种恐怖的瘟疫,染上的人就会死去,一个接一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小媳妇,她把自己勾引过的那男知青有意留在最后。
男知青最后也死了,魂魄被纸人所勾。小媳妇在自己的世界里终于得到了忠诚的爱情,她控制着那个男人的阴魂来爱自己。
时间匆匆而过,到了八十年代,寒冬中天空下起大雪,深夜,荒村里唯一有活人的院子,点燃起幽幽的红灯,满院阴魂游走,鬼气森森。小媳妇坐着八抬大轿从院子里进到大瓦房,这里布置成戏园子的格局,男知青的阴魂永远桎梏在这里,不得超生,他天天晚上都要唱着六七十年代的流行革命歌曲,给老祖宗听。
小媳妇渐渐上了岁数,白发生出,而那团鬼魅的黄皮子黑影依然坐在她的肩头,时不时和她低语一二。
时间悠忽而过,我在幻境中不知不觉呆了很久很久,荒村渐渐又有了人气,有人来迁移居住。
小媳妇手下的阴魂已经形成庞大的体系,她倦于杀人了。
山村后来名为岗子泡,陆续有人居住,很久以前的诡秘往事早已如风消散在历史的尘沙中。
小媳妇老了,她变成一个老太太,自称姓陈。她在村民中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都传说这老太太会看事,有邪法,她也确实治好过一些人的怪病。她的家里谁也不敢轻易去,都说她成晚在家扎着纸人,举动甚是诡秘。
这天村里死了一个老人,葬礼办的很风光,热热闹闹的,来了不少城里的亲戚眷属。在老人的葬礼上我见到了熟人,陈建国和陈琪琪。
看到他们两个,我陡然醒悟,不知不觉中时间竟然过了几十年!我到了现代,此刻幻境时间就在几天前。
坐在陈老太太肩膀上的那团鬼魅黑影,对着老太太低语了几句。
老太太颇有些惊诧,可没有违背黑影的指示,她拿出一个纸人,派附着在这个纸人身上的阴魂出了院子。
夜晚,陈琪琪一个人无聊的在堂屋里玩着手机,纸人阴魂所幻化成的大玲子走了进来。陈琪琪一看到它便被迷惑住,大玲子在陈琪琪的手指尖盗走了一滴精血。
我心里生出异样,如果时间继续往下发展,我会不会在幻景中看到我自己?
我跟着大玲子身后往院子里走,天黑村路看不清,我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忽忽悠悠像是在天空飘,如同落叶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才落到实地,恶心的不行。
在极度痛苦中我慢慢睁开眼,发现天光大亮,哪还是什么荒村,此刻我正坐在路边,身后还是庙街的那座小庙。晨霾浓浓,传来很多叫卖早餐的声音。
有人在看我,正是那卖油条豆浆的大姐,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大姐脸上就像见了鬼一样:“你……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我艰难从庙门前站起来,头发晕眼发花,这次倒还好,身边并没有什么纸人,只有我自己。
我踉踉跄跄坐在这位大姐的摊子上,她还算好心,见我落魄,便端来豆浆让我喝。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熙熙攘攘的晨街,一时半会无法从那数十年的人生幻境里出来。
幻境中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最明显的就是天色,荒村里的天色永远都是昏沉沉,要么是黑天,要么是黄昏,没有白天。整个色调如同老照片。如今回到现实里,朗朗乾坤,一切都是那么明亮,富有朝气,哪怕雾霾再严重,也比压抑无比的幻境强多了。
我在这位大姐的早餐摊子上傻愣愣坐了一个小时,后来才明白过来,不能给她添麻烦,便跌跌撞撞起身要走。
大姐相当热心,拉着我说:“小伙,你到底遇到什么为难事了,跟大姐说说。”
我苦笑,一言难尽。
她说:“你每天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等庙里的和尚?大姐给你透漏一下,那和尚回来了,我眼瞅着他进了庙,可一直没出来,他把庙门锁上拒不见客。你要真有什么为难事,就去求求这和尚,他可是有道行的。大姐帮你把门叫开。”
我摆摆手谢过她,一步步走远,我漫无目的,顺着大街一路往前。
我的情绪还没从幻境里出来。
幻境中呆了几十年,比我现在的岁数都大。时间真的是相对的,这几十年别看就一个晚上,其实是实实在在叠加进我的生命里了。
我坐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发呆,感觉大道荒谬人间泡影,真是如梦如幻,如露亦如电。
我跟着老太太过了她的一生,从嫁人开始,受家暴折磨,后来偶得妖法,杀人取魂,自成一方世界。她入魔至深,无法自拔,自己是那个世界里的老祖宗和女王。
她的情绪里充满了贪念和执着,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年轻时所遭受的种种苦难。
如果真要追究下去,谁是罪魁祸首?无法说清。是老头,是癞子,是那些村民,还是黄皮子的幻化之身?甚至说是拒绝她的那位男知青?
我感觉到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藏在里面,那是魔的存在。
魔说不清是什么,它藏在愚昧的山村里,藏在落后的风俗里,藏在每个人的心里。它无形无质,无影无踪,却犹如一个实实在在的超人格的意识存在。
它能操纵一个人疯狂,能使一个村子死光,更可以让一个国家癫狂。
陈老太太这第二晚的幻境并没有多大的攻击性,更像是让我来追忆她的一生。
我正仔细琢磨着,忽然电话响了,赶紧接通,里面传来王庸的大嗓门:“老菊,你接电话了?!你在哪呢?”
我问他,你在哪。
王庸在电话里惊讶说:“我们能在哪,我和熊高人还在吕梁市的菩萨山啊。你现在在哪?昨晚你在电梯里突然失踪,我和熊高人找了半宿也没找到你的影子。”
我苦笑一下:“我现在在市里的庙街。”
王庸在电话里倒抽了口冷气:“你怎么一晚上跑回市里了?你等等,熊高人要跟你说。”
电话那头换了个人,正是熊大海:“齐翔,你昨天晚上遇到老太太的妖法了?”
我疲惫至极:“遇到了,一言难尽。”
“你在庙街?”
我疲乏地笑笑:“三次了,每一次我从老太太的妖法出来,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熊大海在电话里略一思索,说道:“这样吧,你待着别动,我和王庸过去找你,千万别动地方,到了再说。”
我进了路边一家商场,坐在里面发呆。说真的,这情绪一时半会真回不来,深陷在那荒凉鬼魅的山村里不可自拔。
时间过得很快,我正恍惚着,来了电话。王庸在电话里问我在哪,我回过神,把商场地址报给他。
等了一会儿,我看到王庸和熊大海急匆匆走进来。他们两人一看到我就愣了,我被他们的眼神弄得很不舒服。
王庸把我拉到一面镜子前:“你看看你自己!”
“有什么好看的。”我疲乏地说。
“好好看看。”王庸拉着我不松开。
我站在镜前往里一看,人傻了。镜里出现的我,有种难形容的沧桑,头发里夹杂着白丝,脸上出现深深的皱纹,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那种老相的气质完全洗不脱,好像一夜之间我老了很多。
熊大海凝神看我,他拿起我的右手,然后搭搭脉搏,一搭上他就凝眉不展。
王庸看得紧张,问怎么了。
熊大海放下我的手,问我是今年多大年龄。我告诉他,二十出头。熊大海苦笑:“齐翔,我说句话很残忍,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现在的生理机能已经四十岁了,一夜之间,”他顿了顿:“你被偷走了二十年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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