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晚我们住在陈家,陈建国亲自下厨为我和王庸做了一桌子菜。陈琪琪看着还算正常,陪着我们一起吃饭,这饭吃的这个压抑,饭桌上没人说话,王庸始终苦着脸,吃两口就唉声叹气。
陈建国皱眉:“小王,你用不着在我跟前作妖,我女儿的事你们真能解决了,我肯定有厚礼相送。你现在付出的每一分我都看在眼里。”
王庸勉强说:“得嘞,有陈叔你一句话,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
吃完饭,我们两个在陈建国的陪伴下,到了二楼陈琪琪的闺房。
闺房很素雅,一张大床旁边是电脑桌,墙上挂着游戏的海报,拉着厚厚窗帘,屋里透着一股让人喘不上气的沉闷气息。
陈琪琪上了床,盖着被子,靠在床头发呆。
我和王庸,还有陈建国坐在旁边,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实在没什么可聊的。陈建国看看表,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我察言观色赶紧道:“陈叔,你和阿姨该休息休息,我们在这里盯着就行。”
陈建国还想客气客气,王庸跟他说一会儿如果脏东西来了,恐怕你应付不了,还在这拖累我们。
陈建国看看女儿,勉强对我们说:“两位拜托了,拜托了!”
“好说,好说。”我劝着让他离开。
等他一走,王庸把门关上从兜里摸烟,我摁住他的手摇摇头:“别抽,这是人家女孩的卧室。”
王庸埋怨:“老菊我发现你蔫蔫的,还挺坏。干嘛把我也留下?”
他说完这句话才想起屋里还有外人,便看了看陈琪琪。陈琪琪此时眼睛发直,当我们不存在,一个人正在出神的状态。
我做个手势,示意他说话注意一些。我们干这一行时间长了,都有经验,千万不能在客户这里讨论业务,以防露底,回去该怎么拍桌子怎么拍桌子,在客户这里必须要统一战线。
王庸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嘀咕:“你跟我交个实底,这姑娘到底是不是碰到脏东西了?”
“有可能。”我说。
“你别连我都蒙。”王庸说。
“到底有没有脏东西,晚上就知道了,你老老实实呆着吧。想拿钱还不想付出,哪有这么多好事。”我呲他。
王庸看我:“真要碰到脏东西,你有办法?你是不是偷着跟义叔学什么抓鬼的本事了。还是你精明,偷偷摸摸学手艺。”
我没搭理他,坐在电脑桌前,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上视频网站找一些搞笑视频来看。
王庸在旁边陪着我看了一会儿,这小子焦躁异常抓耳挠腮,根本看不进去,紧张到了极点。
“稍安勿躁。”我说:“要不你出去给我倒杯水,口有点渴。”
王庸叹口气,出去倒水去了。
我看着床上的陈琪琪,心中狐疑,如果真像她说的,晚上被人接走去唱歌,那么是她这个人走呢,还是魂儿去了?
我看看表,已经夜里十点来钟,我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外面夜黑如墨,我回头看看床上的陈琪琪,已经睡着了。
王庸端着水进来,看我面色凝重,他小心翼翼问:“老菊,咋回事啊?”
我看看他,把他看毛了,他赶紧摆手:“你别这么看我。”
我说道:“我在想一件事,如果陈琪琪出魂跟鬼走了,咱们怎么办,你会不会出魂?”
王庸就跟让火烧了屁股一样,大声道:“不会,别打我主意。”
我坐在电脑桌前看着视频,王庸躲在角落里抱着肩膀心思重重,陈琪琪在睡觉,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电脑发出声音。
王庸实在熬不住这份寂静,便说:“老菊,你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看你现在这气场真变了,还真就像个高人。”
我笑着说:“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要是搁在你身上,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王庸还想说什么,忽然我的兜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哨声。他愣了,小声问怎么了。
我从兜里摸出黑色的磁石,若有所思,说道:“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靠近。”
话音刚落,本来睡觉的陈琪琪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女孩这个举动实在出乎意料,王庸正聚精会神听我说,突然出了这么个变故,吓得椅子都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琪琪眼睛发直,从床上慢慢下来,她披头散发的。我仔细观察,她眼睛始终紧闭,像是在梦游。
王庸咽了口水,哆哆嗦嗦来到我的身后:“怎么回事这是?”
我手里的黑色磁石“呜呜”像个不停,像是有人在风中不间断的吹哨。
“你这是什么东西?”王庸瞪大眼睛问。
我告诉他,这是个宝物,能够探知阴物,脏东西离得越近它响得越厉害。
王庸心悦诚服:“老菊,等有机会你把这石头劈出一块给我,我做成项链成天戴着,干咱们这一行就需要这么个东西。”
我们正说着,就看到陈琪琪懵懵懂懂来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夜里很冷,风顿时吹了进来,窗帘漂在半空。
陈琪琪竟然爬上了窗台,王庸要过去拉她,我一把拽住他,低声说:“别轻举妄动,看看她去哪。”
“你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王庸说。
陈琪琪到了窗台上,张开双臂,突然跳了出去,没了踪影。我赶紧追到窗边往外看,陈琪琪无声无息落在别墅后面,穿着拖鞋蹒跚往前走。
我心中极是惊骇,这里可是两层楼,陈琪琪这么懵懂的往下跳,居然没什么事。
前面是一片小树林,那里没有灯光,黑影浓墨的,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里面。
我一纵身上了窗台,王庸跟过来,紧张地说:“我怎么办?”
我说:“你赶紧叫醒陈建国两口子,让他们带着照明工具到前面小树林找我们。”
王庸还待细问,我从窗台上跳了下去。这是两层楼,我的神识目前撑不起天罡踏步,落地没有缓冲,摔得我打了个滚,脚脖子生疼,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跟着陈琪琪的背影往小树林去。
王庸在窗台上看的目瞪口呆,竖着大拇指说:“老菊,你丫真牛掰。”
我来到小树林,这里黑不隆冬的,没了陈琪琪的影子。
我掏出石头,一边走一边听着石头“呜呜”的哨音。摸着黑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借着朦胧的月光,突然看到前面一棵树后隐隐有人影。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没敢离得太近,屏息凝神看着。这个人影披头散发,背对着我,好像正在跟什么人说话。我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我绕着弯悄悄走过去,藏在一棵树后面探头探脑看,这一看不要紧,我是目瞪口呆。
人影正是陈琪琪,她面前的地上摆放着半米来高的一个纸人。
纸人是童女模样,穿着红衣服绿裤子,眉眼如画。画的也不说有多像,就在这似像非像之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陈琪琪正在热切地和纸人聊着天,说着什么,我竖着耳朵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单个字拿出来似乎是汉语,可连成句完全听不懂,像是另一个位面的语言。
我看着纸人全身发寒,想起了阿修罗给我造的幻境。在幻境中,我曾经在一个地下的戏园里看到满地棺材,棺材里躺满了纸人,难道阿修罗的幻境无意中昭示了某种未来?
我正看着,不远处手电光亮闪烁,有人轻声喊:“老菊,老菊……”还有另外的声音:“大仙儿,大仙儿在哪呢?”
应该王庸带着陈建国两口子找来了,我正要招呼他们,忽然小树林里薄雾渐起,不远处的陈琪琪人影绰绰,和纸人一起都看不太清了。
我兜里的石头发出低沉的哨音,嗡嗡不停。
我深吸口气顺着薄雾走过去,看到陈琪琪坐在地上,拉着纸人的手,整个人形似痴呆,紧闭双眼,说睡还不是睡,似乎进入了昏沉沉的状态中。
我猛地意识到,她这是出魂了,魂魄跟着脏东西走了。
我赶紧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凝神,进入内视状态,迅速调用出唯一的一根神识之丝。神识在地上蜿蜒,上了陈琪琪的身。
神识中看到的场景变了。我看到陈琪琪正跟着一个蜂腰肥臀的大美女要从树林里走出去。
我诧异无比,眼前场景并非现实的实境,也不是幻境,有点类似阴间或是中阴界,是人出魂之后,三魂七魄看到的景象。
那大美女只是个背影,穿着红衣服绿裤子,头上还梳着一条大辫子,跟村花似的。
我心念一动,我考,这不就是那个纸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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