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第一次见到黎云这样的人,大小伙子长得跟女人似的,肤白胜雪面净如玉,看着文文弱弱,却笑谈生死,聊起江湖恩怨举重若轻。
去京城找洪东东和伊万,还不是暗杀,而是把两个人从老窝抓出来,带到铁椅山,进入地洞,在他妹妹面前祭祀……难度系数之大想想就头疼,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此时黎云笑眯眯看着我,黎菲在旁边一边剥着小花生一边喝着茶,面色如常。
这兄妹俩都是豪杰。
“我走之前,先让小菲帮你调理耳朵。”黎云说。
黎菲放下茶杯,看着我说:“你的耳朵损伤很大,不单单是耳膜硬伤,更是伤到神识。普通的药物和治疗已经不管用了,要治你耳朵,必须用到我们黎家祖传的药膏,并配以音乐疗法。”
“什么意思?”我问。
黎菲道:“给你治耳的过程中,我会用内力弹奏古琴,以琴声之波催动神识。药膏是滋养你耳膜的外伤,琴声是治疗你神识的内伤,这叫双管齐下。”
黎云指着我:“齐震三,我查过你的资料,江北八家将,呵呵。”他的口气里带着稍许蔑视之意。我没和他计较,这人有点可怕,能看出来心高气傲,连八家将都不能入其法眼。
他继续说:“齐震三,你记住了,我们黎家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救人。这次为你治耳朵,你欠下我人情,日后必来讨要。”
我听了不舒服,没说话。
黎菲道:“哥,你快走吧,事情办完快去快回,我还要去看姐姐,把她的尸体请出来。”
黎云最后一口把茶喝干,对我做了个离别的手势,大步流星推门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说走就走,洒脱的像是去吃夜宵,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他是要进京去办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缓过神来,黎菲冷冷说:“跟我来。”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她了,黎菲就是小一号的黎礼,长得比她姐姐精致乖巧多了。人不能貌相,谁能想到这样的丫头居然杀人不眨眼,她用飞刀甩李先生后脑的举动,让我印象极为深刻。
别看就剩我和她了,可我不敢造次,乖乖跟着她上到二楼,进到一处房间。
这房间很奇怪,屋子当中有一条白幔从上面直落地面,把整间屋子分成前后两部分。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家具,四面木墙,冰冰冷冷的。
黎菲让我脱鞋,赤脚走进屋里,示意我坐下。我盘膝坐在地上,她转身出屋,时间不长从外面拿来几样东西。
她腋下夹着长长的古琴,另一只手提着一袋药囊。我看她太辛苦,正要出手去接,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缩回手,这黎家兄妹脾气都是怪异绝伦,还是少惹为妙。
黎菲把古琴放到地上,然后打开药囊,从里面取出两个瓷瓶。
其中一个瓷瓶里装着黄色药末,她在手心里倒出一些,白皙的小手配上赤黄色的药粉,不知为什么,我看的心里有些荡漾。
黎菲的手长得很好看,肉肉乎乎,柔弱无骨,我看着她手心的药粉有些失神。
黎菲脾气很大,呵斥:“看什么,把头歪过来。”
她是让我把左耳翘起来。我按照她的吩咐,歪起头。她一只手扶住我的脸颊,另一只手握住手心的药粉开始往耳朵里倒。
她的小手太细腻了,摸着我的脸,我情不自禁面红耳赤。这是一种无法避免的反应,可黎菲却恼了:“你想什么呢,表情怎么这么猥琐。”
我苦笑:“姑娘,你就别逗我,赶紧治吧。这是你们家的地盘,我敢干什么啊,再说我是正人君子。”
黎菲本来恼火的表情忽然晴空万里,她噗嗤一笑:“就你还正人君子,一看就是猥琐男。”
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哪有心情跟她瞎贫,只能忍着气不去看她。
药粉落进耳朵里非常难受,顺着耳道一直滑,感觉整个耳朵都黏黏糊糊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黎菲拍拍我,示意换另外一个耳朵,右耳冲上,她把药末倒了进去。
她拍拍手,掸掉手心药粉的残渣,然后打开另一个瓷瓶。这个瓶里是黏糊的药膏,按照刚才的样子,她在我的每个耳朵里都倒了一些。
等上完药,我就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深水,耳朵里都是咕噜咕噜奇异的响声,而且能感觉到耳朵里压强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使劲往里钻,似乎耳道中爬进了大毛毛虫子。
我难受的苦不堪言。黎菲冲我说了一些话,我有些听不到,嗡嗡的,像是隔着很厚的墙。
黎菲看我这个样子,指了指那条白幔里,示意让我进去。
我艰难地站起来,双脚一跌趔,脑子沉沉的发涨。黎菲叫住我,女孩很细心的拿出白纱布,把我耳朵下面流出的药膏擦了擦。我昏头昏脑正要进,黎菲对我大声说:“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点点头,艰难地说:“有些费劲,嗡嗡响,但还是能听到。黎大夫,我好难受,头晕的厉害。”
黎菲说:“那是自然,耳鼻口眼都是脸上的五官,直通脑窍,很多时候五官受损的直接原因就在大脑。你耳朵的神识受损,接下来我要简单地修补神识,配合外药。你听仔细了,一定要记住。”
“什么?”我昏头涨脑地问。
“我会用内力调用古琴直冲你的神识内窍,你很可能会进入某种幻想里,不管你在其中遇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这是你的一大关口,如果无法做到冷静自处,很可能会神识失调,人就疯了。”黎菲严肃地看我。
我淡淡说:“来吧。”
黎菲难以置信地看我。我心里说话,神识冲击?我都度过魔境天劫了,那都是小意思。
我撩起白色布幔走了进去,里面什么也没有,地上放着一个蒲团。我坐在上面,头疼欲裂,耳朵里满满得像是塞满了沙子,看什么都是双影,迷糊想吐。
这些都是纯生理反应,我控制不住,现在能做的就是咬牙硬挺。
其实我的忍耐力和韧性都是相当的高,有什么问题不想麻烦别人,能自己咬牙就咬牙。
我刚坐好,外面传来黎菲嗡嗡的声音:“我开始了。”
“来吧。”我勉强说道。
幔布很厚,外面的女孩也仅仅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她坐在地上,古琴在面前,她双手搭在琴弦上迟疑了片刻,随即抚琴,声音渺渺,透幔而进,徐徐飘来。
意识有些模糊,全身不自觉发冷,下意识想是不是没有关窗?山里到了夜里是真够冷的。
我张开嘴想提醒黎菲关窗,可怎么也发不出声,困的不得了。
好像打了一秒钟的盹,马上一个激灵,眼前模糊,仅能看到幔布抖动。
周围的琴声已经融化在冷冷的空气中,我似乎坐在一片冷水中间。
冷到难以控制,嗓子像是着火了一样,我想站起来走出去,讨一口水喝,全身却动不了。
冷空气里似乎有了声音,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猛然睁开眼,发现周围场景变了。
我在一片河水里,抬头看天色,此刻应该正值下午接近黄昏,天空已不如白日那般明亮,天空浮动着尿黄色的流云。
我感觉呼吸困难,看到自己穿着厚厚的连体防水衣,行走在一条几乎要没过脖子的河水里。这条河很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周围还长满了水草。
我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脚下是深深的淤泥。我有些惊恐,难以保持平衡,别看现在穿着这种古怪简陋的防水衣,真要滑到摔进水里,几乎是很难再站起来。
我开始往岸边走,周围水草浮动。我这么一走,搅动着下面沉渣泛滥,周围的水也被黑色的淤泥染黑。
“老王,”身边有人喊,凭感觉好像是喊我。
我回头去看,旁边走过来一个同样穿着防水衣的男人,一边冲着我招手一边说话。
我停下来等他,心知这是进入幻象了,既来之则安之。
男人过来说:“这么早就收工?”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男人从腰间提起一个密闭的大塑料袋,能看到里面装着半袋的水,在水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红色的虫子。我认出来,这种虫子叫红线虫,是作为鱼食用的,市场上卖也挺贵,五毛一块的也就能买一小袋。
我抬头看看周围的一大片水域,后背几乎都渗出冷汗。
这片水里少说也有十来个像我这样的人,正在淤泥中艰难跋涉,搅动浑水,用渔网筛着里面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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