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皮鬼笑:“确实如此,你们说的有道理。”
解铃端起茶,抿了一口:“画皮鬼,很不幸,苦界三关你困在最后一关没有过去,渡魔境天劫失败。”
画皮鬼默不作声,它倒在最后一关上。最后一关是,它要把自己的皮剥了,它实在下不去手,在这个过程中,它顿悟通达了很多的道理。
不过这种考验确实挺怪,我始终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如果下狠手把自己给剐了,反而能堪破境界,一时手软却只能踟蹰不前。
看样子,道法天心难测啊。
解铃看向刘洋:“老刘,你在中阴界没有帮手吧。”
刘洋笑:“那要啥帮手,不过普度众生确实挺累的。”
“既然这样,就让画皮鬼留在此处随你修行吧。”解铃道。
刘洋站起来,对画皮鬼点点头,推门而出,画皮鬼跟在后面,屋外是苦风大作,一人一鬼消失在茫茫的大风里。
我终于可以问了,尝试和解铃对话:“解铃,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听见。”解铃懒洋洋道。
“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我的意识境界,还真的是中阴苦界?”我问。
“看你手里。”解铃说。
我无形无质怎么看,顺势低头,自己居然在了,手里拿了样东西,正是傻活佛给的锦囊,翻过来是泛着光的镜面。
“傻活佛所留宝物,藏在锦囊内部的镜子能够反照阴阳,通达人心。你现在即是在自己的境界里,也是在真正的中阴苦界。”解铃说。
我点点头,原来这东西的用意在这。
“你什么时候能结束修行回去?八家将需要你。”我说。
解铃举着杯不知沉思什么,抬起头看我:“八家将真正需要的是每一个成员,我们只是整个版图的一部分。你回去之后,八家将会迎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也是所有天下修行人的最大危机。”
我大吃一惊,所有的天下修行人?那是什么概念,会是什么样的危机?谁能制造出这样的危机来?
“佛曰不可说啊。”解铃道:“未来之事我也看不清,希望八家将和诸多修行人的火种能够保留。”
他再没多说什么,手一挥:“走吧,阴阳相隔,时间长了不好。”
我渐渐遁入黑暗中,而那锦囊也不见了。傻活佛给我的三个救命锦囊全部用光,我心内恻恻然,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如果真的像解铃说的,天下修行同道会迎来一次巨大的危机,很可能亡人灭种,凭借我自身的微薄力量能挽救这一切吗?
我睁开眼时,还是在溪水旁,这里是山坳,清水潺潺,天空大亮。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
老黄已经不在了,这里空无一人,我看到草丛里悉悉索索,钻出很多小动物的脑袋。这是画皮鬼养的黄鼠狼。
它们左右摆动脑袋,灵性看着我,然后唧唧叫着。
我心念一动,走进草丛,这些黄鼠狼并没有四散奔逃,看着我不停叫着。它们往草丛深处跑动,似乎在给我领路。
我心中纳闷,跟着它们走,林子越来越深,走着走着停住了。前面是空地,空地上放着一个精巧的小木头房子,就像是小人国住的。在木头房子里,伸出一只黄鼠狼的脑袋,冲着我唧唧焦急地叫着。
看到这小木头房子我咯噔一下,这房子特别眼熟,认出来了,正是画皮鬼在幻境中的老巢,那林间小屋。
大概猜出怎么回事,我们进入的林间小屋其实是画皮鬼在借助黄鼠狼寐人释放出的幻觉,林间小屋真正的样子,就是眼前这个小木头房子。
看到这么多黄鼠狼,而且还有黄鼠狼在小屋的小门里来回穿梭,看得我麻酥酥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硬着头皮走到小房子门口,蹲下身往里看,小屋里的设施竟然和我在幻境中的林间小屋一模一样,圆木错落而成,小桌子上还有小油灯。这时,我看到在小屋的中间,堆着很多干草,上面趴着一只没有睁开眼粉嫩嫩的小耗子。
应该是黄鼠狼的幼崽。
一群黄鼠狼焦急地叫着,我犹豫一下,趴在小门前探手进去,拽住干草,一点点把那小幼崽拖出来。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一拿出来就惊住了。难怪这些黄鼠狼叫的这么急,这小崽子瞎了一只眼。左眼血肉模糊,稍有些呼吸,奄奄一息快不行了。
我把外衣脱下,把幼崽裹在里面,抱着它到前面的水池旁,一群黄鼠狼簇拥着我,我用手蘸着水放在小崽子的嘴边。它动着小鼻子嗅了嗅,然后舔了舔水,似乎有了一些活力。
我知道这些黄鼠狼是有灵性的,便和它们说:“这只小崽子放在这里就是个死,必须找兽医来处理伤口。要不然我就把它带出山?”
我指了指山外。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麻烦,可看到这小动物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这些黄鼠狼焦急的动作,觉得能救就救吧,不过是举手之劳。等它伤好了,再把它送回山里。
那些黄鼠狼唧唧叫着,居然都在点头,像是听懂了我的话。
我站起来,用衣服裹住小崽子往外走,走了两步我想起什么,对这些黄鼠狼说:“你们以后不要再寐人了。”
黄鼠狼们眨着小眼睛看我。
我心内苦笑,它们毕竟是畜生,要真能听懂我的话,还成精了。行啊,寐不寐人自有天道因果,也用不着我说。
我抱着小崽子出了山坳,我没急着出山,而是大步流星顺着原路回到离境观。
进到大殿里,血腥充斥,老森、龙吉和雨佳三具尸体还在这摆着。闻到血腥气,我怀里的小崽子似乎闻到了,探出头,用小脑袋使劲嗅着,好像精神状况也好了一些。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胆寒,不敢确定这小东西能不能救,看这嗜血的样子如果真要长大了,不知还会变成什么样。
而且那些黄鼠狼把小崽子当成宝一样养着,住在小房子的单间,可能这小东西有点来历。
我检查了一下背包,把吃的喝的能找到都拿上,打了个背包,抱着这小东西出了离境观,开始往山外走。
来的时候我们一大帮子人,现在走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内心不知是什么滋味。
回去的路已经走了几次,比较熟悉,就算不认识也有现成的山路。我走的很轻松,回头去看,所有的一切都留在这座大山里。
算起来,被困山中不过两三天,却恍如隔世,如同大梦一场。
正走着,我忽然看到前面的林间空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过去看正是大强。他把外面冲锋衣脱掉,盖在身上,冻得缩成一团,嘴唇都紫了。
我用脚踢踢他,大强一哆嗦,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跪在地上磕头:“别杀我,别杀我。”
我咳嗽一声:“是我。”
大强抬起眼看我,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腿:“老菊啊,是你吗,不对,不是你。”
他像是神经病一样躲开:“你是画皮鬼,老菊一定让鬼杀了。”
我无奈笑:“我就是老菊,画皮鬼已经……不在了,走吧,咱们出山回家。”
大强看看我,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还是不敢看我。我也没理他,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走了很长时间,周围的风景不同,大强乐的差点蹦起来:“出来了,出来了,法阵开了。”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空地前,站高望远看到下面有很多推土机还有其他的机械,正在清理路面,泥石流堵塞的道路已经恢复畅通。
“大强,你想没想过咱们出去怎么办?”我说。
他愣了:“什么怎么办?”
“咱们五个人上的山,还有两个人后来加入队伍,现在就剩下咱俩,到警察那里怎么说?”我说:“出去肯定是要报案的,这种事躲不了。”
大强也开始深思:“你说咋办吧。”
我和他研究出一套说辞。照实说什么画皮鬼,肯定没人相信,我们可能还会作为嫌疑人审查,送进精神病院。我和大强统一了说法,就说我们出去打水,等回来的时候,大殿里发生了火拼,人都死了,至于怎么个过程我们没看到。
我留了个心眼,离境观死的这些尸体我都没有动,尸体保持原状,受伤的创口还有凶器留在原位,我们不可能编一个特复杂的剧情,警察和尸检的法医不是瞎子,根据留下的线索就能反推出过程。我和大强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出去打水了,爱怎么地怎么地。
我们从山上下来,路边有很多人正在清理剩下的泥石流,看到我们特别诧异,一起围了过来。
我看看天空,阴云密布快要下雨了,解铃告诉我,巨大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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