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机平稳的飞行着,伯努瓦很有兴趣的望着侯大盛的大伯——那头神秘的虎。对于虎的出现,他非常的意外。尽管伯努瓦并不知道,虎是谁。但这不妨碍他一眼看出虎的特殊之处。
虽然虎已经做出了伪装,但伯努瓦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同。当然,这也跟巨狼、博士他们对虎的态度不一样有一定的关系。虎太传奇了,传奇到巨狼他们不自觉的会对他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每一个职业,都会对本职业的巅峰人士保持着极大的敬意。尤其是那些把本职业已经做到出神入化的巅峰人物。虎的名字,不为太多人所知。但所有知道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对他保持着尊敬。哪怕是他的敌人。他们会恨他不死,却依然尊敬他。
“侯,我想最后一次确认:你要让我跟丽萨那么说吗?”伯努瓦稍有兴致的观察了虎一会儿后,才对着侯大盛轻声问道:“你得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难缠。你确定,要让我那么说吗?”
侯大盛闻言楞了一下,随后目指虎苦笑着道:“看到了吗?他是我大伯。”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跟着爷爷长到了八岁,爷爷也过世了。从那时起,我的大伯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是我的父亲,是我的母亲。是我唯一的长辈……”
顿了顿,侯大盛转头看着伯努瓦轻声道:“在我们华夏人的观念中,我的婚姻是必须得到他的同意的。也就是说,他的意见举足轻重。或者这么说吧,他有足够的权利在我的婚姻上发表意见……”
侯大盛都这么说了,伯努瓦自然望向了边上一直不说话的虎。而虎呢?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望着伯努瓦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就这么沉默着。机舱里的气氛顿时无比的压抑……
“华夏的婆娘要结婚,娘家人要同意。婆家人也要同意。”虎竟然说的一口流利的法语,甚至口音中还带着隐隐的巴黎腔。但伯努瓦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自从第一次见到侯大盛就知道。这小子在战术上扎实的基础,帮他打下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看着伯努瓦,虎目光灼灼如同烈焰。即使是伯努瓦,也感到有些刺眼。
“娘家人不同意,那嫁过来也没有什么意思。”虎微微一笑,道:“当然,如果那姑娘铁了心要嫁。猴子铁了心要娶,那做长辈的总是会遵从小辈意思的。毕竟这是他们在过日子,不是我们在过日子。”
伯努瓦闻言自嘲的笑了笑,轻声道:“谁说不是呢?!生活毕竟是他们在过,如果我的妹妹真的一定要跟侯在一起。那么我也只能是祝福,但就目前来说我觉得他们还不合适。”
随后伯努瓦就开始扯开了话题,开始聊起中法文化。从戴高乐将军,一直聊到了法国外籍军团。从法国的浪漫主义文化,聊到了华夏儒家哲学的中庸思想。侯大盛第一次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大伯竟然那么的能聊。
甚至一些生僻的字眼,他都没听过。
“我不喜欢告别,尤其是这种告别。”雅加达终于是到了,在飞机上的侯大盛卸了妆。他推开了身边的轮椅,吃力的站起来。巨狼、博士等人,则是沉默的看着他。这也包括了伯努瓦。
拒绝了女巫的搀扶,侯大盛咬着牙一步步的向一名名战友挪去。从肥狗,到巨狼。从起重机,到博士。侯大盛知道,自己也许是最后一次拥抱他们了。
“我会记得我是豺狗,也希望你们记得我是豺狗……”依次和战友们拥抱后,侯大盛的眼睛最终停留在了巨狼的身上:“大家都不要送了。我的路总得自己走……”
顿了顿,侯大盛摸出了那巨狼交给了虎的卡轻轻的放在了机舱内的桌子上。
“厨子,你不要误会。我们这是……”巨狼见状,拿起了便要往侯大盛的口袋里塞。但侯大盛随即一手挡住了,看着侯大盛的眼神。巨狼知道如果自己再塞他真的会翻脸。
侯大盛微笑的看着豺狗们,轻声道:“我人是废了,可终究心没有废。该我的那份,我拿的心安理得。兄弟们的血汗,我要是拿了那我的心也废了。身体废了,我还是我自己。心废了,那连自己都不是了……”
“卫星电话,我留着。虽然我废了,但大家偶尔电话聊聊天也是不错的。”侯大盛笑了笑,道:“当然,你们愿意跟一个废人聊天的情况下。”
一众人,终究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巨狼拿出了一个看起来不小的手提箱子,递给了侯大盛。
“丹妮帮你改好的枪,这是最终版本。”巨狼看着侯大盛,轻声道:“还有你的战利品,还有那把打火机。”
侯大盛点了点头,吃力的接过来拿在手上。这个时候,他才看着众人轻声道:“别了,兄弟们。别了,伯努瓦先生。”
“永远记得,你是豺狗!”巨狼眼珠通红,狠狠的给了侯大盛一个拥抱。然后,他们都没有下飞机去送侯大盛。倔犟的厨子,甚至不肯把自己的箱子交给虎。他吃力的支撑着身子,拿着箱子一步步的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的离开了飞机。
从机舱的窗舷上,豺狗们和伯努瓦可以看到侯大盛那微微颤颤的背影。那背影,在雅加达的灿烂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的倔犟。他走的很慢,甚至下飞机的舷梯的时候都只能一步步缓缓的往下挪动。
他走的很倔犟,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要提着自己的箱子。他不肯扶着拐杖,他也没有让人搀扶。轮椅丢在了飞机上,灿烂的阳光下你可以看到他已经汗透的衣服。博士扭过脸去,不忍再看。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侯大盛现在这么做是要用多大的意志力、忍受着怎样的痛苦。他在折磨自己,他在用这种方式坚持着自己的倔犟。他不肯让自己的战友担心,他用这种方式告诉豺狗们:我会活下去,你们不用担心。我没垮。
只是,这种方式太惨烈了。博士知道,侯大盛的身体在刚刚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崩溃。数次手术,两周的疗养。他其实现在只不过是刚刚能够恢复行走。他需要更长时间的疗养,才能够进入到复健。
但侯大盛仅仅是三天,便开始下床自己行走了。第一天,他艰难的走下床。用了近乎一个小时,他才在床边站起来。适应站立,他花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里,最长站了五分钟。最短,甚至只有二十秒。
缓慢行走,他用了五个小时。从踏出第一步就要摔倒,到推着椅子缓慢的挪动脚步。第一天,侯大盛最长走了八分钟。从护工协助,到自己放弃椅子慢慢行走。他几乎用了一整天。
他没有再打止痛针,身上细碎的伤口略有迸裂。但他还是咬着牙,在第二天继续行走。当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可以正常行走了。但博士知道,侯大盛全靠的是自己的那口气撑着。
“大伯,您咋会说法语啊……”走进了停在停机坪上的车子里,侯大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的脸色无比苍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透了。这个时候,他才问起自己的大伯为什么会法语。
“老子抓过几个法国的俘虏,要跟你说?!”虎才乜着眼睛扫了侯大盛一眼:“那里面还有一个巴黎哲学系的,鬼知道那个蠢货好好的书不读要跑去混雇佣兵。”
顿了顿,虎眯着眼睛嘿声道:“白痴法国佬的浪漫主义害死人!”
离开了停机坪后,扭头望去的侯大盛看到飞机正在加油。地勤正在检查飞机的情况,看着这一切侯大盛缓缓的扭回了头。别了,我的兄弟们。别了,我成为豺狗的日子……
撕去了伪装,侯大盛现在恢复了自己的面孔。同时他也换上了一身合体的休闲装,陆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雅加达。笑吟吟的在机场门口等着他们,当虎带着侯大盛走出来后。这家伙随即将两人迎上了一辆商务车。
当侯大盛的箱子放上车子的时候,胖乎乎的陆松皱了皱眉:“猴子,这玩意儿可带不回国内。”
“叔,这个时候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侯大盛淡淡一笑,道:“我现在的样子,也用不了它了。何况我还没子弹,带回去也就留个念想。你以为我还能用它做什么?!”
陆松看了眼自己的老连长,发现老连长似乎没有打算说什么。只是往嘴里丢了根烟,满上火不在乎的抽着。
“好吧,但你小子千万记得:在国内,你这家伙绝对、绝对不能使!知道么?!”侯大盛苦笑的看着陆松:“叔,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侯老虎说话了:“先送我们去帝都。路径你自己找,最快的速度。”
“呃……大伯,咱们不回家吗?!”侯大盛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大伯,侯老虎则是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轻声道:“我要去看看我的老战友,多年没见了。既然出来了,总得跟他们喝几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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