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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燧一听红娘子的话不禁奇道:“和尚?怎么会有个和尚?”
红娘子忍住笑道:“我攻南阳不下,便转折而向东,离城三十里在那儿有座法元寺,我的人马便想在那里歇歇脚,不想正看到两个和尚陪着几个妇人出来,那些和尚妇人举止……,我料这里是一处淫窟,大怒之下便率兵入庙搜查。”
红娘子说到这儿,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气有点古怪。原来她见了庙前,恰见两个僧人陪着几个妇人出来,瞧他们衣衫不整,相偎甚近不似好人,红娘子十分恼怒,便揪住一个询问庙中情形。
那些妇人见了这群非兵以匪的人马,吓得结结巴巴的,只说寺中住持叫做德静大师,正在开无遮大会,而且还说德静大师每月都要开上一次,雨露普降,她是被花了银子请来的,求红娘子饶她性命。
红娘子虽不识字,可那时中土最流行的就是佛教道教,而霸州又一直被些假和尚假道士装神弄鬼,整的乌烟瘴气,他们虽然念的假经、拜得假佛,可是基本的佛道常识倒不敢篡改。所以红娘子在霸州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什么四月初八龙华会,七月初七盂兰会。
无遮大会是佛教举行的一种广结善缘,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都一律平等对待的大斋会。可是开无遮大会还要花银子请人,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还要搭戏班子唱戏不成?红娘子心中狐疑,忙唤过四叔甄扬戈,二人闯进大雄宝殿,这一看顿时把她羞得满面桃花。
庙里和尚果然在开无遮大会,光溜溜赤条条一丝不挂,胖大和尚、妖娆美女,一众丑态不堪入目。红娘子又羞又恼,急忙转身退了出去,叫四叔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
这些和尚女人在这庙里淫乱惯了,四里八乡全都知道,只是寺中住持极受南阳城唐王殿下宠信,而且他招的又都是妓女,倒没伤天害理淫乱民妇,顶多算个有伤风化,所以民间无人敢管,官府装聋作哑。他们正嬉闹得趣,竟不知响马盗已经到了南阳城,还跑到了法元寺来。
甄扬戈这个老不修见状大乐,拿着柄明晃晃的单刀,用冰凉铠亮的刀面劈哩啪啦大屁股小屁股一路拍将下去,打得那群和尚妓女全成了猴子屁股,吃痛之下却不敢吭声,只是一个个赶紧的穿着衣服。
红娘子站在院中古柏之下,脸上燥热刚刚消去,一大群和尚女人便穿好衣服被带了出来。这些人根本不着内衣,一件肥大僧袍,一件襦裙往身上一套,便堂而皇之见人了,速度自然快捷。
红娘子问清那些妇人都是城中青楼女子,确实没有被强抢来的女人,便把那些女人赶出了庙去,叫甄扬戈一把火把这淫庙烧了,至于聚妓淫乱的一群花和尚,身为僧侣如此胡作非为显然不是好人,便叫人揪出那个德静主持,要砍了他的头示众。
那德静和尚还没见过响马盗,白衣军到河南,也没来过这地方,他见这些人明火执仗,偏又不是官兵,还道他们是伏牛山、桐柏山上的山贼,一听要处死他,德静和尚立即仆倒在地,抱住红娘子的脚哭叫连天:“大王爷爷饶命,小僧有金珠玉宝孝敬爷爷,求爷爷开恩,饶过小僧一死”。
红娘子一脚把他踢开了去,不想这胖和尚倒禁打,一骨碌翻个身,准确无比的又抱住了她的靴子,当时红娘子正冒充赵疯子,唇上粘着两撇胡须,他也不辨雌雄,‘爷爷’两字不离口,哭得鼻涕眼泪,只是哀求饶命。
红娘子好笑不已,胖和尚见这位俊俏的‘山大王’不松口,价码便一再提高,红娘子一听反而恼了,斥道:“你这庙淫秽不堪,哪有香客进献,这么多金银财宝莫非是谋财害命骗取来的么?”
胖和尚哆哆嗦嗦只说是南阳唐王所赐,红娘子哪里肯信,胖和尚无奈,只得招了,原来这白白胖胖的和尚是唐王朱弥鍗的私生子。
唐王妃第一次有孕时,唐王陪她去城东静月庵上香,恰巧瞧见庙中一个小尼姑颇有几分姿色,唐王淫性大发,软硬兼施半强迫半利诱的要了人家身子,可他堂堂王爷,只是一时性起罢了,又岂会真的把个小尼姑收进王府,兴尽也就走了。
不料这小尼姑竟因此有了身孕,唐王和一个尼姑有了私情还生了儿子,传扬出去岂非一桩丑闻?所以唐王根本不认这门亲,不过自己骨肉终究不忍害了,他便叫心腹管家把那尼姑接出来,置了一幢小宅院,生了儿子后通过关系送进了百里之外的一间寺院,也不说明身份,只是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就此斩断了联系。
这唐王也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不想生的儿子生下来了,想生儿子的王妃侧妃们却偏偏不生儿子,如今年纪大了,香火全无,这唐王才慌了神,于是在这里捐资盖了个庙,先把儿子接来,然后苦思怎么给他编排个象样的生身之母和来由,以便堂堂皇皇地把他接回府去。
这德静随根儿,在那寺庙里便是个偷鸡摸狗的和尚,只是他尚无大恶,那庙里住持对这个神秘的孩子也不敢严加约束,所以倒也纵容。等他到了这里自己披上袈裟做主持,更把乃父作风发扬光大,招揽了一帮泼皮做弟子,混的有声有‘色”。
红娘子听了半信半疑,德静和尚为了抬高自己身份,免得大王爷爷把他当成普通淫僧一刀砍了他的光头,便求着红娘子派人随他回方丈房间,把金银珠宝连着唐王和他往来的信件全都拿了出来。
红娘子虽不识字,见此情形也知不假了。她想着人马到了河南,尚无据点落脚,唐王既然只此一子,虽不能用他逼唐王献城。将来紧要关头偷偷勒索些钱粮谅来唐王不敢不给,便把这德静大师带在了军中。
她这一转念,德静便没死,五年后这和尚果然当上了唐王,渐渐为非作歹起来,把个河南西南一隅祸害得不成样子,直到十年后杨凌一状告到正德面前,揭发了他的种种劣迹罪行,正德这才派锦衣卫把他请回京去,和正在高墙内闲得无聊数家雀地辽王下棋去了。
赵燧听了经过大喜,忙问道:“此人现在何处?一定要好生看管,切切不可让他跑了”。
红娘子抿嘴儿笑道:“德静大师小王爷正在院中打水涮马,他现在是我甄四叔的马夫。”
赵燧听了几个大步迈到门口,只见一个胖大和尚,大约才二十出头,穿着身粗布衣裳,挽着裤脚儿,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细皮白肉,瞧那皮肤白里透红,显是个从小没吃过苦的。
他正提着桶井水,在那里卖力的涮洗战马,看来他还不是甄扬戈的专属马夫,因为他现在涮洗的那匹雄健的黑马就是赵燧的坐骑。
就在这时,焦芳的宝贝儿子焦黄抱着捆香从侧廊出来,一见他和红娘子立在门边,忙站定了身子,吃吃地道:“两……两位壮士,香案已经备好了”。
这番话由他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说来,也着实难为了他。
赵疯子忽地仰天大笑,声震屋瓦,笑得畅快之极:“哈哈哈哈……,当朝大学士之子、翰林侍读、二甲头名进士给我赵疯子做仆佣,凤子龙孙、唐王世子为我赵疯子洗马,这份排场就是皇帝也没有,人生快意如此,值了!”
“啊!还有那杨凌小儿,跟在后边穷追不舍,他这么喜欢跟着我,待我将他擒下,给老子做个小小书童,哈哈哈,……”。
红娘子本来笑吟吟听着,一听这话心头没来由生起一股恼意,不由得妙眸斜睇,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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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泰、江彬,这支以京营外四家军为主力,集合河南部分骑兵的队伍就交给你们了,我要求你们按照边军的要求严加训练,尽快整合,以便能投入战斗,并充分发挥战力!本国公的三千铁卫一并交给你们,希望两位将军不负我之所托”。
“国公放心,我们一定练出一支精干的骑兵出来!”许泰抱拳施礼,纵马而去,无数铁骑跟着他奔往郊外演武。江彬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颊上填了一对史上无双的大酒窝,更是不咧嘴也有点咧嘴笑的意思,他懒洋洋地冲着杨凌一拱手,双腿一踹马镫,也追着大队去了。
此时已是杨凌到河南十余日之后,他并没有急着追击赵燧,而是令各地防军严守城池、要隘,一方面限制赵疯子能够流窜的方向,一方面防止被他攻陷较大的城阜,同时调动兵马、协调部署、进行整合,这些事林林总总可不是一时半晌能做完的,同时他也在等候京里的消息。
赵燧在山西一次完美的突围,使他充分意识到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下,目前的军事情报对于战场机变完全滞后的缺陷,要紧紧抓住对手捕捉战机太过困难,而且朝廷处处要守,兵虽众而必须分兵,贼虽少却可集中一点,犹如铁钉穿木,偏偏这钉子钉向哪里却不可预料,以致处处失却先机。
山东泰安一战,是杨虎以泰安为饵诱济南出兵,杨凌却趁机反以济南为饵吸引住杨虎主力,然后分路合击重创了白衣军。山西中条山一战,却是赵燧内部犹豫不决,就守还是走始终未曾决断,才让杨凌从容布置形成合围。
如果这两仗全是机动野战呢?杨凌根本不敢想象,怕是自己也只能步许泰后尘。跟在白衣军屁股后边吃土了,什么兵法大家、谋略筹划,和流匪打仗根本就用不上,人家没有招,你怎么拆招,他们根本就是东一锤子西一棒子漫无目的的流窜。
杨凌这回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各地防军以守代攻,尽量堵塞反贼可能流窜的方向,使水无常形般到处流动的流贼渐渐被压缩出一定的形状,让它有迹可寻。
同时打造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如同驱羊入栏,紧紧咬住他们,连续作战,速战速决。以快打快,战事发生在哪里,哪里的守军参战,如此打法,拖也拖垮了他们。
苗逵是监军,自打杨凌来了以后,皇上并没有另派监军,那他就还是监军。可是正如宋小爱所说,他现在是监军做不了只能做太监,这也是没办法,一直就被杨凌压着一头,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皇上面前他都没法儿和杨凌比,也只好明智的把自己当摆设。
可是如今见杨凌还在练兵,苗逵实在忍不住了,见许泰和江彬领兵奔校场而去,苗逵忍不住凑到杨凌面前道:“国公,赵疯子一直周旋在信阳、泌阳、正阳、桐柏一带,咱们应该立刻挥军南下,依咱家看,他战力再强,现如今也不到两万人马,朝廷大军何所惧哉?”
杨凌刚刚收到京中回信,正德完全同意他的意见,并已令兵部、吏部分头颁旨了,所以以中甚喜。眼中朝中无人掣肘,他的建议只是将几位地方大员换防而已,又不存在谁升谁降的人事问题,以他的份量自然马到成功。
杨凌笑吟吟地道:“朝廷大军自然不惧怕赵疯子不足两万的人马,问题是他会和你正面作战么?我们还没到,他们已逃之夭夭了,等你知道他到了哪里,你还没到,他又转移了,这种烂仗已经打得太多了,现在我们必须有所准备,把主动权抓在手中。”
艳阳高照,秋老虎仍然晒得人满脸流油,杨凌一摆手,引着苗逵进了行辕大厅,抓起把扇子摇着道:“苗公公,你瞧瞧这份大明的典图,赵疯子所在的位置西可以去陕西,南可以下湖广,东可以闯南直隶,实在不行还可以避到桐柏山区,赵疯子一直留连在这个区域可不是没有考虑过的。
再说,从南直隶和湖广两省交界处,他们轻易就可以穿过去与江西的杨虎汇合,而他突围到这里,本来就是这目的,为什么他现在却迟迟不动呢?难道是等着我们去围剿?”
苗逵动容道:“请国公明示,莫非赵疯子留滞在这块地方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杨凌晒然一笑,嘿嘿地道:“阴谋谈不上,是赤裸裸的阳谋。”
他笑容一收,脸色深沉起来,缓缓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赵疯子选择这一区域逡巡不前,不外乎两个目的,一就是拥兵自重。现在邢老虎已死,这支军队的主力完全是他的人了,邢老虎的手下将领如果不肯服从,他很容易就可以架空甚至剔除。
他停而不前,这是要在刘六、杨虎这两个分别代表白衣军、响马盗的主要首领面前,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纵然不能独领三军,也得平起平坐。”[天堂之吻手打]
“那么第二个目的呢?”
“第二个目的,得先谈妥了这第一件事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这就象是妻室妾室一窝蜂的娶进门,总得排好个名份,才好安排谁住东厢,谁住西厢,定好了名位,他们要做的,就该是定出一个统一的战略目标”。
杨凌举起蒲扇,向悬挂的地图上遥遥划了个圈儿:“决定往哪儿去”。
杨凌拈起茶杯,笑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他们三方拿出个准主意来,看他们准备往哪儿去。一直以来,朝廷方面最吃亏的,就是他们行动迅速,而官兵总是迟了一步。现在他们要变各自为战为联合用兵。遥相呼应,迫使我们两面用兵。
但是这也就造成了他们统治上令出三方,关系上互相牵制、行动上需要互通声息的弱点,有弱点我们就有机可趁。此时我们再有一支机动灵活丝毫不逊于他们的骑兵,那时顾此失彼的就该是他们了”。
杨凌眯起眼,望着墙上挂图,悠悠地道:“我现在只是好奇,他们会选择往哪儿去?”
门口儿倏地人头一探,又嗖地一下缩回去了,杨凌眼尖,瞥见了那人,他咳嗽一声,扬声道:“出来吧,都看见你了”。
宋小爱一身军袍,腰扎皮带,悠悠儿地从门边转了出来,站在门口儿扯了扯袍襟。
杨凌奇怪地道:“打刚才就看见你一直跟着我转悠,有什么事吗?”
宋小爱看了苗公公一眼,吞吞吐吐地道:“我没……没什么事”。
苗逵是什么出身?那是最会瞧人脸色的。尤其眼前这位俊俏可爱的宋大姑娘,据说和骁骑将军伍汉超关系密切,现在在杨凌面前神情又这么暖昧。想及三人之间可能的乱七八糟,苗公公激灵灵打一冷战,立即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他当机立断,马上使了个遁字诀,逃之夭夭了。
杨凌无奈地看着蹓得比兔子还快的老苗头,苦笑一声道:“什么事呀这么神秘,现在没人啦,说吧”。
宋小爱脸蛋微红,忸怩地用靴尖踢着门坎道:“人家……人家真的没有事,就是看看你在不在,唔……是小伍找你有件要紧的事,可他又不好意思说”。
“小伍?”杨凌莫名其妙,说道:“那有什么啊,公事私事,全都可以嘛。去,把他给我叫来”。
“好哩!”宋小爱喜笑颜开,兴冲冲地转身去了。
杨凌抿了口清茶,正闭上眼睛细细品着滋味儿,伍汉超急急地走进来,抱拳施礼道:“国公,您叫我?”
杨凌睁开眼,“噗”地吐掉口中的茶叶,把茶杯一放,说道:“嗯,坐吧,呃………你要找我有事吗?”
伍汉超奇道:“不是国公找我有事吗?”
杨凌一摆手,道:“不是我有事,是我听小爱说你有事,所以把你叫来问问你有什么事”。
“啊!啊……啊……,没什么事”,伍汉超紧张起来。
杨凌定定地瞧了他一阵,看得伍汉超更是局促不安,杨凌摇摇头道:“不愿说就算了,你先下去吧”。
伍汉超出了口大气,连忙拱手道:“是!”他一转身,两个箭步蹿到门口儿,杨凌忽地想起一事,忙又叫道:“且慢!呵呵呵,汉超啊,我正有一件好消息告诉你呢”。
伍汉超连忙止步,回身道:“好事?什么事呀?”
杨凌又举杯就唇,一边说道:“令尊大人文武全才、精明能干,我保举他到南直隶庆安府任知府,皇上已经准了,军驿快报正递往四川,再过些日子他就该往南直隶报道了,等骑兵稍事整合后,我也要往南直隶察看防务,你们正好父子相见”。
伍汉超一听脸色大变,他家里是典型的严父慈母,最怕这个老爹,如今一听他要来南直隶,小伍不禁慌了手脚。
杨凌说完了移过目光正盯着墙上地图出神,忽觉眼前人影一晃,定睛看时,伍汉超已卟通一声跪在面前,哭丧着脸道:“国公,念在汉超鞍前马后,追随您多年的份上,您可一定要拉汉超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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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脱了金钩钓,摆尾摇头尽我游,这个秀才现在意气风发,俨然是以一方霸主自居了”。木云淡淡一瞥毫不谦让自居首座的赵疯子,心中暗忖。
在坐的有赵疯子、红娘子、刘惠、还有他,化名木云的李世豪,这四人分别代表着组织义军地四股主要力量。论资历、论地位,自然以赵燧为首。
第一件事情很好解决,赵疯子事实上已经是这支义军的首领,其中红娘子的人马虽占了三分之一,可是她根本无意恋栈权位,在其他三方之中,也明显是支持赵疯子的,刘六、杨虎就算心中再如何不同意,也抹杀不了赵燧实据其位的事实,不如大方一点,承认他的地位。
这一点,在派人来商讨共同行动计划之前,他们就已授意派来的亲信,承认赵燧的地位了。现在他们讨论的,就是大军流窜向南后连连失利,要如何摆脱困境。
赵疯子坦然道:“刘兄、木兄,两位代表着刘大首领、杨大首领,我希望二位和我们认真商议一番。尽快拿出一个用兵方略来,现在杨凌坐镇洛阳,不断调兵遣将。意欲对我合围,迟疑日久,先机必失”。
木云坐在椅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着胸臆,缓缓调和着呼吸,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现在难得能使大力、能行功运气了,否则时时都有行功岔气、走火入魔的感觉,这令木云很是惶恐。三兄弟之中,论外功大义第一,论杂学大仁第一,说到养气功夫他是最好的,可是现在偏偏内功出岔子,好似经络阻塞,偏又找不出具体原因。
刘惠耐不住性子,抢先问道:“那么赵元帅可有了定计?”
赵疯子点点头,说道:“尽管我们一起事,就夺取了大批战马,机动远胜朝廷官兵,可是做战却一直失利,因为我们只能流窜,而无休养生息、供给根本的所在。我意,是两路兵马,我由陆路,刘、杨两位大首领由水路,合攻南京城。”
此话一出,木云、刘惠齐齐一惊,红娘子却双眸一亮,只见赵疯子镇定自若地道:“占领南京,然后以南京为京城,立一个老朱家的子孙做傀儡,对外宣扬正德嬉玩、不务国事,任由奸佞败坏朝纲的事实。
他的新政刚刚施行,还没有深入民心,还有许多人在暗暗反对,这样对我们立足江南十分有利。此外,还可以派人散布消息,正德并非弘治亲生的传言当初不是闹的满城风雨吗?三人成虎,给他大肆声张起来,足心迷惑一部人,削弱我们在江南的反抗力量”。
他吸了口气,虎目一张,朗声道:“几位,我的计划是详细思考过的,我们在北方为什么那么容易聚兵?因为北方穷,就算是京师,天下富贵高官聚集之地,也依赖漕运,依赖江南的供应,所以百姓一无了生路,只有选择发。
这是我们成功之处,也是我们失败之处,聚兵虽易,聚兵之后呢?有多少粮草供我们抢?朱元璋就是先占南京,然后灭湖广、江西的陈友谅,除南直隶、浙江一带的张士诚、明玉珍,尽取江南之地,钱粮辎秣无忧之后,这才出兵北伐大都,一举而定天下。我认为取南京乃是上策,继续流窜下去,只能越来越弱”。
刘惠皱眉:“占南京,夺南直隶,然后取湖广、江西、浙江?说来容易,做到得到什么时候,光是巩固南直隶,就不知要打多少硬仗。”
赵燧苦笑道:“取天下岂是那么容易的,打上几十年也属平常”
刘惠一摆手道:“要我说并不难,赵元帅不妨留在河南,缠住杨凌,我们在江西,人疲马瘦的,那地方根本不适合骑兵流战,可是到了北方,我们就如狼似虎,无人能敌了,等我们渡江北上,与你们汇合,利用我们快马奔袭的长处打他个措手不及,直取北京城,若不成也能留在北方,在这儿才是如鱼得水。”
赵燧微恚道:“如今北方新政执行最是得力,我们民心已失,往北去,一旦站不住脚,杨凌追在后边,我们还能退回南方么?如果陕西大军再出潼关,我们更是绝无退路了。”。
木云只觉气息一阵紊乱,喘息又厉害了些。他烦恼地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往陕西去呢?占领西安,以关中为根本,北面是黄河天险,东面险关重重,只要尽取陕西之地,我们就能可攻可守。
只要占了西安,就连宁夏、甘肃都占了,那时我们兵强马壮。想攻则北渡黄河,或走大同阳和趋居庸关,或走太行山赴保定,退则以水陆天险闭关,以关中沃土自给,如何?”
他笑了笑道:“这些法子,现在谈都远了些,首先我们得去打下这些要塞重城。不过话说回来,咳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成大事,急功近利殊不可取,这一步还是要走的。赵元帅以为如何?”
“立足关中……”,赵燧略一犹豫,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事情不能全由自己决定,折衷是必须的,木云所陈述的理由,倒也大为可行。
他刚刚意动,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辩论的红娘子忽然道:“我的意思是………”。
众人好象这才省起旁边还坐着一位独领一路人马,说话举足轻重的崔副元帅,目光不由一齐投向她身上,红娘子领兵打仗骁勇如虎,让她说说谋略意见反而有了怯意,一见大家目光都投向了她,红娘子稍稍迟疑,然后又道:“我的意思是,取南京!”
刘惠把眉毛一拧,恶声恶气地道:“理由?”
“理由……赵元帅说过了啊!”
“……”。
木云犹豫了一下:“闹南京正好挡住宁王北上的路,本想引他们去陕西,把官兵都吸引过去,去南京……”。
红娘子咳了一声,鼓起勇气又道:“木兄方才说的,南京也可以办到,长江天险近在眼前,可以阻北兵,江南富有,可以足军饷,秀才说过的,朱元璋就是先取南京做的皇帝,他做得到,我们有什么不可以?”
刘惠寻思了一下,一拍大腿道:“你们都不同意直接取京师?那好,那我同意去南京,去南京总好过去黄土高坡?小木,你说呢?”
木云为难道:“南京极其险要,做为陪都又拥有重兵良将,上一次我们就攻而无功,损兵折将,还要再打南京?”
赵燧微微一笑,说道:“若是诸位同意谋取南京,那么,我这里倒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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