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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三十五天,那个出尘于世间的少年就已经进驻了她的心。这个世界中,他是第一个对她微笑的人,第一个肯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人,第一个拉住她手的人。
她喜欢呆在他身边,整天粘着他,他从来没有说过她烦。她任性,她自私,而他对她却只有包容和细心。他优雅高贵得如同九天的青凤,她就是依赖着他的翅膀为她挡住炎炎的日光。
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倚靠和支撑,而今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野兽们分食的碎肉!
她恨自己!
是她自私,被鬼王打飞的一瞬间还不忘记抱住他,让他与她一同跌进这地狱!
“萧晋……”
倾裳颓然坐到地上捂住脸,在她身边是一地的狼尸。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泪流满面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她曾无数次渴望自己能够流下一滴眼泪,可是这一刻,她却恨不能自己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萧晋……
如果是我的到来,给你带来了这样的灾难,那么……就让我,陪着你一起吧!
倾裳拾起一旁的朴刀,绝望地闭上眼。被狼血染得艳红的刀锋对准她自己的脖颈——
“倾裳。”
身后突然一声沙哑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个滚雷炸在倾裳耳边!倾裳从未感觉人的声音能够好听到这样的地步,就像是极乐世界的神乐齐奏,只为衬托这个声音!
倾裳手中的朴刀“呛啷”掉到地上,她转身看向洞口。只见萧晋一身染血青衫,拄着一根银色的长杖,虚弱地站在洞口处。他的脸色很白,眼睛却亮得吓人。尽管他虚弱地拄着长杖,但依旧是那般的出尘于世,不染铅华。
“倾裳。”
萧晋又唤了一声,他看着眼前浑身染血的少女心都揪到了一起。鬼差的那件灰色披风名曰“灰罗”,鬼魂沾即坠入冥界,活人沾了便会剧毒侵体,痛不欲生。
其实倾裳刚刚扒雪的时候,萧晋就在不远处,但他们竟就这么错过去了。后来倾裳离开后,萧晋忍着蚀骨的疼痛,一点点挖开覆盖住自己的雪爬了出来。
但他刚爬出来就又体力不支昏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才拄着嗜银,一点点顺着倾裳的血迹找到这里。
这洛云山剑回峰的雪狼皮毛珍贵无比,自然有猎人来此地猎狼。但因为剑回峰气候恶劣,加之雪狼等猛兽攻击力极强,久而久之剑回峰就变成了猎狼人的坟场。
倾裳在雪狼洞穴里看到的那具尸身就是猎狼人。只是事有凑巧,这猎狼人也穿了青衫,以致倾裳误以为是萧晋。
此时萧晋看着倾裳被血和污泥以及泪水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忍着剧痛一步步挪到倾裳身边。而倾裳这时候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放松,她刚张口想要叫一声“萧晋”却在张口前就昏了过去。
萧晋看着倾裳浑身的伤口脸上的面具终于破裂。从出生到这一刻,他从未有过这般刺心割肺的疼痛感和想要削平一座山峰的愤怒!
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天起,他好像就把保护倾裳当做了自己的职责。
那时的她整天甜甜地对他笑,即使心里在想家,但为了不让他担心,也还是笑着掩饰。他从未和一个女子像这般的朝夕相处过,不知不觉中那甜甜的笑容像是一块糖,慢慢地融进了他的心。
他不承认也罢,他试图逃避也罢。今天她受到惊吓扑进他怀里,那样充实甜蜜的感觉却直到现在也忘不掉。而听到她不愿意再呆在他的身边时,那莫名其妙的焦急心情又怎么能装作不记得?
萧晋看着倾裳血肉模糊的肩膀,被撕咬去一块肉的右手手臂,缠着染血布帛的脚踝,忽然间很想把这剑回峰上的雪狼灭族!他拉起她的双手看了看,这双手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手。
他恼恨地咬住下唇,一缕血从绯色的齿间溢出。萧晋胸中一阵血气翻滚,张口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他撩起自己的衣袖,只见整条手臂都变成了灰色。好在当时他及时察觉,封了自己的穴道,否则现在他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忽然一阵眩晕,萧晋腿一软倒在倾裳身边。他的手掌磕在石头上划破了,黑色的血涌出来。萧晋努力把倾裳搂进怀里,手中的嗜银又重新变成了短棍。
他拿着嗜银念起狐族的禁咒。嗜银的一头发出柔和的银色柔光,将倾裳狰狞的伤口笼罩在里面。萧晋的脸色越来越白,粉白的嘴唇也变成惨白色。
嗜银仿佛是在吮吸他的血液,银白色的短棍上那些图案,此时竟已变成了血般的艳红!萧晋的身体越来越冷,而倾裳的身体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
终于萧晋再也支撑不住,嗜银从他手中滑落,恰好和倾裳捡来的朴刀相碰,清脆的一声响过,萧晋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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