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阳断天离开宋家已经有了半月的光景,宋北在母亲和东方樊的照料下,康复的很快,已经与受伤前没有什么两样。宋北卧床的几日,都是东方樊挑起了打柴烧饭的担子,论起力气,东方樊确是宋北的几倍,每天打回的柴火都比宋北多了很多。
这天,宋北已是痊愈,宋母特意到集市上买了只活鸡,为晚饭加了不少餐点,三人开心的喝上几口,便谈起了两人的身世。
“宋大哥,”东方樊放下酒杯,“早些听见你的名字,我倒是奇怪,怎么用了一个方位字?”
“东方兄弟有所不知,”宋北放下手中的筷子,“我这个名字,是我父亲取的,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母亲?”宋北转身向宋母望去。
“几日来你与东方兄弟食则同桌,眠则同榻,出入安闲,已胜似手足,没什么好隐瞒的,告知便是了。”
“难道宋大哥的名字还有什么寓意?”东方樊听出宋母的画外音。
“我是壬申年的四月出生的,我的八字是壬申,庚辰,乙未,乙丑。”(注:壬申年指公元九一二年)
听罢,东方樊立刻惊讶的瞪大双眼,出了口气,“是重金之命。”
“没错,实不相瞒,我的父亲,就是唐庄宗李存勖的开国功臣宋世钊,家父生平有两件事最为自负,一是宋家的夺命十三刀,二是宋家祖传的风水玄谱。宋家的夺命十三刀,十三刀内取对方首级,从未失手;而风水玄谱乃是祖上的一位相士,根据宋家的历代情况,风水命理所写,记录了从两百多年前到一百年后的宋家的兴衰。按风水玄谱的说法,到家父这一辈,如果他能生下一个金命的孩子,必能成就宋家伟业;天遂人愿,家父八字缺金,而我又是重金之命;就因命理之缘,在我出生之后的数月里,家父的仕途竟一帆风顺,不但多次救了李存勖,更在多次大战中立于不败之地,李存勖立国之时,封家父为开国辅政大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姓宋名北,正是为了金能生水,但我13岁那年,正是父亲当上辅政大将的两年后,得了一场重病,怎知是金命过重,一位相士说,需以火灭之,家母姓杨,便起了这个小名炀儿,相士还给我求了一个护身火命符,随身携带,以防不测;相士说,这个火命符能在我命危之时,保我三次不死。”
说罢,宋北掏出了那个挂在颈部的火命符,但见红线下端,一个三角形状的红符,放在手心,恰好一拳可握,这个红符也颇有特别之处,虽是三角形状,但一端较长,一端较短,中心处用烫金勾勒出一个烈火的图案,护命符远处看来已经甚是耀眼,别说近瞧,更有种火焰升起之感。
东方樊自然知道护命符外人不能触摸,只是瞧了一下,便让宋北收起来了,宋北摆正火符,继续说道:
“谁知,也正是这一年,家父南征惨败而归,他得知此事,一心想毁掉我的护身火命符,但家母不忍我因此再生怪病,便带我离开了宋家,到现在,已经五年有余了。”
“而就在当时,火命符救了我第一次性命。”
宋北顿了顿,东方樊是个明白人,立刻接上了话,“宋兄,我即知你的身世,火命符救命一事,他日你再讲给我听。”
“没关系的,东方兄弟,”宋北转过来,对他说,“你我以性命相见,又何必瞒你。”
“那日夜里,家母偷偷收拾家什,带我连夜离开了宋家。母亲十分了解家父的脾气,一旦我逆命理而影响到他的仕途,那连父子之情,都不会顾及。”
连续赶了一天两夜的山路,我当时年纪尚小,实在坚持不住,家母便和我在一个山间的破庙里面过夜,本来赶路紧张和疲惫的身体,松弛下来,连母亲也没耐住困乏,刚升起火,我和母亲便睡着了。
那晚睡得很熟,就算打雷也不会醒来,但我夜里却隐约觉得胸口甚是奇怪,谁知睁开眼睛一看,一只狼狗竟舔着我的衣襟,我大叫一声,顿时睡意全无,母亲也被我叫声惊醒,随手抄起身边燃烧的柴火向狼狗挥去,狼狗进退几步,便转身离开了破庙。”
这么一折腾下来,我和母亲再也睡不着了,便坐了下来,我回过神来,想到为何这只狼狗会舔我胸口,而不是直接上前吃了我和母亲,伸手便摸到了这个护身火命符,对母亲说,多亏了这个护命符,要么这次就要命丧于此了。”
“这么说来,这个护命符是吸引了那只狼狗,救了宋兄。”东方樊说道。
“我和母亲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谁知当我掏出护命符时,护命符竟闪着火红的光,甚是耀眼,当日相士说过,一旦危险临近,护命符就会发光,三次后就会失效。母亲大惊失色,我问母亲,是不是要有大难?”
“母亲说,这护命符的光如此耀眼,定是父亲派人来了,我们快走。说罢,母亲便拿起行李,灭了火堆,‘炀儿,快把这些柴火收拾一下,切不能让他们看出有人来过这座破庙’我和母亲简单收了地上的灰烬,冲出破庙,谁知,刚推开破庙的大门,便能看到山下不远处有零星的亮光,少说有一二百人,我们转身向破庙的后方跑去,一口气,翻了三个山头,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了。”
“这么说,当日就是令尊派的人?”
“不错,父亲怕夜常梦多,当日想杀尽我母子二人,以保他前途,”宋北叹了口气,“这也是后来我回到自家镇上打听才知道,那日我父亲得知没有找到我和我母亲,他杀了近一百个家丁。”
“没想到,宋兄竟有如此遭遇。”听过之后,东方樊感叹道。
“只因家父太信命理,而天命难违,又被命理所缠身。”宋北停下来,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东方兄弟,我和炀儿也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宋母问道。
“伯母尽管问便是,”东方樊答道,“晚辈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何当日你受了如此重伤,而且,你身上并不是常人的肌肤,这倒是怎么回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东方樊说,“伯母,宋兄,你们有所不知,自我记事以来,我便是一个人生活,记忆中,我的父母是海边的渔夫,但不知为何把我丢到了山里,可能正是因为我这古怪的身体,觉得我是怪物。我有些记忆的时候,大概只有五岁,我在山中拾些干柴和野果,到集市上卖,好心的村民便会送我些个铜板,或给我些干粮。七八岁的时候,我自觉力气过人,徒手就能打死个幼虎仔,我就在山里搭了个茅屋,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偶尔打些野味,到村里换些铜板,久而久之,便和村民们有了感情。
“我十六岁那年,村里来了一群山贼,在村里大肆的作孽,恰巧当时我隔了好久才回村子,一回去竟发现村里已经跟之前大有不同,再不是什么合居安业的景象,而是一片被抢后的狼藉。我一时气不过,就冲到山贼的巢穴,跟贼子们厮杀起来,他们有个二十几人,但却不是我的对手,我随手就把他们几个收拾了。
“后来,山贼就不敢来村子作祟,村民们因此对我很是感激,经常到山里来看我,我跟村里人的关系也甚是要好,,
“只是没想到,那群山贼为了报仇便混进村民里来到我家,在给我送来的酒水里放了些许让人身体乏力的药,我喝了酒后顿感浑身无力,他们趁机烧了我家,把我打成重伤,多亏当时几个村民舍命救我出来,逃到山边的时候,实在保不住我,索性把我丢下悬崖,方有些生机,之后,就是宋兄救了我。”
“原来如此,怪不得受了如此重伤,还摔在崖下。”宋北接话说。
“是啊,没想到那日一别,至今已有一月的光景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宋母有些不忍的说着,“东方兄弟竟有如此命运,自己一人身居山中,练得一身的好武艺,想必吃了不少的苦。”
“母亲,孩儿倒是有个想法,”听了宋母的话,宋北插话,并转向东方樊,“樊兄弟,你与我虽相识不过数日,但已经是肝胆之交,不如我二人结为兄弟,以后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有我宋北享乐之日,绝不会让樊兄弟再受孤寂之苦。”
“这个提议甚好,”宋母笑道,“我儿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为娘的也觉得,你们两兄弟已经生死与共,就不用谈什么你我,但这个提议,你也要经过东方兄弟的同意,万一他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不是强人所难么?”宋母一句玩笑,让东方樊赶忙站了起来。
“宋大娘,您这是哪里话,宋兄为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差点付出生命,倘若宋兄不嫌弃,我东方樊就是鞍前马后,又何能为报,怎敢高攀?”
“樊兄弟,哪里的话,”宋北笑道,“既然你不嫌弃,娘亲,我们也免去什么不必要的礼节,就在这桌前,给您老行个礼吧。”
说罢,二人请宋母端坐在大堂正中,退至一旁。
“宋兄,你是壬申年的五月(壬申年庚辰月),而我则是甲戌年(公元九一四年)的七月,你长我两岁,我理应为弟。”
“那好,宋北当仁不让。”两人互相让过礼,相继在宋母前双膝跪地。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宋北,我东方樊,结为兄弟,自今日起,我俩虽为异姓,但亲若兄弟,他日荣华共享,艰险同度,一人有难,定当倾尽肝胆,以求相报,倘有一方不幸,兄弟同赴黄泉,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誓毕,宋北起身站在宋母的身边,东方樊并未起身。
“今承蒙宋兄和大娘不嫌,我东方樊能与宋兄结为兄弟,大娘既是宋兄之母,亦然是我东方樊之母,愿能竭尽孝道,不辱宋家之名。”
说罢,宋北递给了东方樊一杯茶,东方樊接过茶杯,敬给宋母。
宋母喝过茶,说道,“樊儿快快起来。”
东方樊起身谢过:“我自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也就没有什么叫得出口的乳名。”
宋北转向宋母:“娘亲,您即是贤弟的干娘,理应帮他起个小名。”
“让为娘想想,”宋母想了一下,“既然东方兄弟身体奇异过人,就叫渊儿。”
“这名字好,”宋北对东方樊说,“鱼跃成龙,鲛游浅渊,很大气的名字。”
“此名即是出自我手,必不同于你的本名,所以平日里我还是叫你樊儿,你们两个已经是兄弟相称,一个唤作宋兄,一个唤作樊弟就好,这个乳名我们私下叫叫,不要在外声张。”
“母亲想得很对,这干娘起的乳名,不能盖过本名,切不可坏了规矩。”
“樊儿知道了。”
“快,吃饭吧,饭菜已经搁置多时,都已经凉了,正好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聊。”
三人转身回到桌前,终于静下心来,吃了这一个月来最安心的一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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