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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城里,巴掌大的小院关起门来过日子,没这么多人也没这么多事,这个孙媳妇一直站在儿媳身后少言少语低眉顺眼,陆老太以为她是个贤良淑德的,但凡她有事求到身前,陆老太总会给她几分颜面,今天这事一出,陆老太才发觉这个孙媳妇也是个蠢的,大儿媳蠢,是不长头脑的蠢,孙媳妇蠢,是自以为是的蠢。。。
陆老太觉得自己在城里的十多年生活,就好比那跳到井底的青蛙,守着一点蓝天一汪清水自以为安逸极了,谁想一朝被人从井底丢回湖泊,她才觉得好多事已经变得不可控起来,眼瞅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这个家不能败在儿媳和孙媳这样的蠢妇手里,甲薇眼瞅着要嫁人,己萝倒让她另眼相看,就凭她小小年纪就敢上去跟申家婆媳撕掰,陆老太觉得这个孙女是可塑之才。
陆老太默默的盘算着,丙榆如今也十一了,得给他定一门靠谱的媳妇,最好是个厉害的,嫁过来就能把这些蠢妇收拾住!
陆思媳妇坦白了不愿去陆忠家帮忙,陆老太一直没有说话,一双并不浑浊的眼睛看过来,好似在看她,有好似透过她在看其他的人,陆思媳妇打了个冷颤。
再想到她迟早要另起炉灶,这事早晚都是要挑明的,何苦再去陆忠家受苦受累呢,于是壮着胆子对陆老太道:“祖母,孙媳不打算去了!”
陆老太淡淡两字,“缘由?”
“堂弟家烤饼是按个计工钱,请的另外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能干妇人,我这样瘦胳膊瘦腿的干不动活,根本就是去帮倒忙的。刚小乙也说了,这几天烤饼数量不够,其实都是因为孙媳干活太慢的原因,祖母,孙媳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想因为自己一人的原因,让其他两个帮工心怀不忿消极怠工啊!”
陆小乙真是打心眼里佩服陆思媳妇。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感人肺腑、深明大义、识大体顾大局。难怪大房会有人被她蒙蔽。
再看陆老太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寓意不明的笑。只见她挥挥手,“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不愿意去。我也不强求你,只是这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一走玉兰那边肯定找人顶上,将来你想去,可别来求我,我丢不起这个脸!”
陆思媳妇高兴的点头。太好了,终于过了陆老太这关。
陆老太紧接着朝陆小乙身边的己萝招手,语气和蔼道:“小己。过曾祖母这里来!”
己萝哭花着一张脸,第一反应是望向陆小乙。显然平日里陆老太对这个小重孙女不是很看重,己萝有些受宠若惊。
陆小乙笑着推她,己萝才屁颠颠跑到陆老太身边,陆老太拍拍她的头,对在场的大房人说道:“小己以后由我来教养,等她出嫁我给她置办嫁妆!”
陆小乙瞬间明白什么。
等大房这边的闹剧结束,陆小乙才告辞离去,刘宝小美男一直跟着她,陆小乙突然想起大帅哥刘安,问他:“刘宝,你大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啥啥啥时候?”
“就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我本来想说的,谁想分钱一打岔忘记了。”陆小乙话音刚落,刘宝便跳将起来,“我我我先回回回了,改改改天……”估计他也嫌累,不说完就闭嘴跑掉了。
陆小乙兜里还有给余粮的三十文,趁着身边没有小跟班儿,赶紧跑一趟吧,一边跑一边祈祷余粮在家。
铁将军把门!陆小乙有些失落,百无聊赖的坐在余家院门口的石阶上,把铜钱儿掏出来摆了个桃心,见还有余钱又摆一个桃心,脚边有一根树枝,她捡过来横在两颗桃心上,刚才的失落顿时烟消云散,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这时,奶声奶气的小猫叫从她头顶方向传来,陆小乙仰头见小小狸花猫蹲在墙头,歪头萌萌的看着她,小眼睛圆溜溜,小耳朵转啊转,小尾巴摇啊摇,一副要跃下院墙的姿势。
“咪咪。”陆小乙激动的朝小猫伸手,“跳下来,我接住你!”直到她手都举酸了,小猫还保持一个姿势不变,“别怕,跳啊!”陆小乙催促道,小猫终于鼓起勇气一跃而下,不过不是朝外而是朝向院内。
“耍我呢!”陆小乙看着空无一物的院墙,欲哭无泪,又坐回石阶上,对着两颗心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把铜钱收起来,往家去。
走到上溪村和下溪村的交界口,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在草丛里追撵翻打,除了黑虎和小灰灰还有谁?
陆小乙喊一声,两只狗立即分开摇着菊花尾跑过来舔她的手,陆小乙拍拍黑虎的狗头,“黑虎,你家主人去哪儿了?”
黑虎除了汪汪叫,什么也问不出来,陆小乙嫌弃,“真是一只蠢狗!”
黑虎还在吠叫,很快叫声里透着几丝欢喜,尾巴摇得更欢快了,连带小灰灰也激动起来,两只狗一前一后往另一条小路奔去。
很快,陆小乙听到熟悉的铃儿响,远处小路上拐出两人一驴来,陆忠在前面牵驴,余粮在后面跟着,驴背上驮着满满两大筐苞米。
陆小乙笑开了花,这个准女婿选的好呀,每到农忙都来岳家帮忙,陆小乙简直太佩服自己的眼光了,这样实诚的小伙子才是过日子的人嘛!
“爹!”陆小乙欢快的迎上去,亲热的喊着,然后朝后面的余粮眨眨眼又指了指余家小院的方向。
余粮笑着指了指苞米,两人心下了然。
陆忠以为小乙是来地里帮忙收苞米的,说道:“地里的活不用你操心,在家把你娘照顾就行!”
“爹,你放心吧,有我和小丁在,保证把娘照顾的妥妥的。”陆小乙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陆忠很满意,吩咐道:“中午去里正家铺子买点肉和豆腐,做点好的留粮子在家吃饭。”
“好嘞!”陆小乙答应的爽快。
余粮如今也不扭捏了,把小乙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不管外人怎么说道,他耳不听心不烦,自己只管做自己认定的事就行了。
玉兰已经回家了,听见响动从屋里出来,见陆忠正和余粮搭手抬苞米筐子,对陆忠道:“下一趟少驮点,你有劲不怕使,粮子还年轻呢,别伤了他的气力!”
陆忠赶紧点头,先认错再保证,陆小乙见陆忠越来越有‘妻管严’的趋势,想起玉兰曾经教育她和小丁的一句话:软绳都能套猛虎!玉兰当时的意思是向女儿们传授柔能克刚和弱能胜强的道理,如今看来,这句话用到夫妻间也再合适不过了。软绳与猛虎,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以理解为夫妻间博弈的过程其实是一种驯服与被驯服的过程,就像小王子里的小狐狸说:“只有被驯服了的事物,才会被了解。”
陆小乙看陆忠笑眯眯的牵驴出门,余粮也随后跟上,看着他颀长的背影,陆小乙不由去想她用不用甩一条软绳去把他套住,转而她又自嘲的笑起来,爱就是最好的绳索,两人都不得挣脱。
因余粮中饭要在陆家吃,玉兰便带陆小乙去里正家小铺子买肉和豆腐,里正媳妇笑成一朵花儿,先不问买啥,反而跟玉兰八卦起来。
“你家伯母太心狠了,为了几个梨儿把申家的独苗儿从高高的梨树上捅了下来,听说把申家小子的小雀儿都捅肿了,啧啧,也不知道往后能不能传宗接代了!”里正媳妇说起闲话来的神态和动作好似刚从现场回来一样。
玉兰还不知此事,一脸疑惑的看着里正媳妇,“方婶,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不知呢!”
陆小乙一脸黑线,她还没来得及跟玉兰说这事呢,谁想村里都传遍了,天啦,这谣言传的也太快了吧,申强明明伤的菊花竟传成伤了小雀儿,让他一个花样少年往后说亲多尴尬。
里正家的小铺子多年来已经发展成一个闲话集散地,来来往往买东西的或是不买东西的人都喜欢聊几句,别看里正媳妇整日守着小铺子不能四处闲逛,但消息确是最灵通的。
现下见玉兰竟不知情,里正媳妇一下来了激情,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就早饭后的发生的事,全村都传遍了,申家婆媳当时跟你伯母在大院里撕掰,好些人在院外都听着了,啧啧,二打一把你伯母打掉两颗牙不说,还吐了七八口血!”
陆小乙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她就在现场好不好,她伯祖母哪有被人打掉两颗牙,吐七八口血更无从说起。
玉兰不是傻子,这种流言有五六分真就顶天了,不过还是装着很吃惊的样子,“方婶,你当时场不?怎么不去劝住?出了人命咋整啊?”
里正媳妇笑,“我有这铺子守着,想劝也走不开呀,我也是听那些来买东西的人说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保管错不了!”
玉兰点头,“方婶,你快给我称两斤肉再来两斤豆腐,出这么大事我得赶紧去大房那边问问,别真把申家小子害了,这事就闹大了!”
玉兰付过钱带陆小乙离了方家铺子,陆小乙问:“娘,你真信啊?”
玉兰笑,“哪能啊,我是懒得跟她瞎扯,若不装着相信,她一准儿还拉着我不放,再说了,申家小子真要被伤了,咱们村这会儿不会这么安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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