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陶绘黄纹的敞口大碗,透明的酒液已经溢出碗口,直溜溜淌到桌上,再直溜溜淌到地上,酒香浮动开来,如同仙境的幻烟,吸一口顿觉浑身舒爽。
祁山豪气道:“我先干一碗!”说完,举着酒碗咕噜咕噜喝个底儿朝天,酒液溢出来洒满脖颈,他也毫不在意。
许武、张铁牛道了声好,也端起碗一干为尽。
祁山再斟满,三人再喝干,如此喝罢三碗,才哈哈大笑起来。
陆小乙被三人的海量吓傻了,这哪里是在喝酒啊,分明是在喝水,陆忠和余粮根本比不过,不由小声跟陆忠道:“爹,你少喝点。”又朝余粮摇头,示意他少喝酒。
陆忠这月里经常在镖局吃中饭,哪里会不知祁山等人的酒量,端起酒碗朝祁山等人道:“哥几个海量,老弟自叹不如,哥几个尽兴,老弟我就随意了。”说完,小抿一口意思意思。
余粮的酒量连陆忠都比不过,端起酒碗浅酌一下,算是喝过。祁风呢,只顾埋头吃肉,酒碗看也不看一眼。
祁山训他,“男人不喝酒算什么男人!”
祁风装天真,“爹,我还是少年郎呢,不算男人!”说完,继续吃肉。
祁山嫌弃的睨他一眼,对许武和张铁牛道:“小子最是没劲!来,咱们来喝!”
陆忠提筷指了指肉盆儿,道:“先吃点菜垫垫底儿。”
祁山大手一挥,“菜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喝酒痛快!”说完,又给自己和许、张二人满上。
许武和张铁牛本就腹中饥饿,喝上三碗酒,胃里烧的慌,夹几片回锅肉吃进嘴里,顿时停不下来。
陆忠也觉得今天这肉炒的好,一筷接一筷的吃起来,再看余粮和祁风都是闷声不响吃大肉。唯独祁山还在喝酒。根本没有动筷,见众人都在吃肉,不高兴道:“少吃少吃,先喝酒!”
众人皆点头。却不停筷。
祁山鄙弃极了,又干掉一碗酒,算起来已经喝下满满四碗了,两眼却愈发清明,没有丝毫醉意。
陆小乙直觉祁山比她外祖父和舅舅们还能喝。不禁好奇祁山这样的人醉酒后,会不会像舅舅他们那样耍酒疯呢,陆小乙完全相信,以祁山的武力值,酒醉后一旦闹将起来,轻易就能把在座各位提溜起来扔出镖局去。
阿弥陀佛,千万别喝醉呀!陆小乙暗暗祈祷着。
还好,祁山喝完四碗,开始夹菜吃了。
男人都好吃肉,第一筷夹了块酱红色的五花肉。肥而不腻的三层五花吃在嘴里唇齿留香,祁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指着祁风许武和张铁牛吼道:“你们三个啥意思?”
被点名的三人皆茫然。
“肉好吃也不说一声,都独自闷头吃肉,诓我一人喝酒,有这么坑人的吗?”祁山越说越生气,把回锅肉跟凉拌茄子换了个位置,“剩下的该我吃了。”
祁风挑眉,“为啥?”
“一盆肉被你们闷声不响吃掉一大半了,你说为啥?”祁山瞪眼。
四人为了一盆肉吵吵起来。当祁山抬出镖局当家人的身份时,其余三人只有忍了。
祁山独霸半盆肉,笑得眉毛乱颤,见陆小乙怪异的看着他。哈哈笑道:“你们可以吃,我只是不许他们吃。”
陆小乙一脸黑线,这个祁山太神奇了,有时候匪气爆棚,有时候心思贼细,有时候二不拉几。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有几种脾性。
祁山吃了几口肉,又尝了尝青椒鸡蛋和凉拌茄子,道:“小鱼儿,这都是你做的?”
陆小乙道:“我、粮哥、风哥一起做的。”
祁山瞅了余粮一眼,又瞅了祁风半眼,“你不用自谦,他两有几把刷子,我最清楚不过。”
祁风不服气,“爹,你咋瞧不起人!”
“我就瞧不起你了,咋得?”
祁风二劲儿一起来,把压心头的话一吐为快,“爹,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你做的饭很难吃,我和许叔张叔已经忍你很久了,咱还是请个厨娘吧!”
祁山气的鼻孔喷气,“啥?我做的难吃,许武、张铁牛,我做的饭难吃吗?给个痛快话!”
许武支支吾吾说不出,张铁牛实在些,直言道:“老大,我铁牛从来不撒谎,你做的饭跟猪食差不多!”
陆小乙见祁山眉头一皱,好似受到某种无形的内伤,半响,他才长叹一声,“风儿啊,你娘走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
祁风跳将起来,高声喊着:“停!停!停!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敢情我是吃屎长大的?”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祁山不理这茬,继续道:“我不容易啊!以前镖局生意好,你王婶做饭洗衣也不用咱操心,如今人走的走散的散,剩下两个老光棍,洗不了衣,做不了饭,都大眼小眼把我看着,我不容易啊!”
老光棍许武张铁牛脸色讪讪,感觉对不起老大。
祁山又长叹道:“我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找个厨娘,竟是个见色起意的八婆,话里话外来勾兑我,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呸!瞧她那面容,能抱十来块金砖了!”
张铁牛一下来了兴致,“老大,真的假的?”
“去去!我的事你们少操心!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一打岔,祁山忘记本意要说什么了,挠头问许武:“我想说啥来着?被你们拐带成这样了。”
祁山本在为厨艺争执,许武觉得不是大事,另起话题道:“老大,你上午干啥去了?不言不语没了人影,兄弟都担心着。”
祁山贼笑道:“你们猜!”
众人懒得猜,都直勾勾的盯着他,等待下文。
祁山觉得没劲儿,瘪瘪嘴,说道:“早上接到龙门镖局的暗号,说有要事相商,时间紧迫我就独自去了。”
祁风道:“爹,再紧急也该跟咱知会一声,而且你一个人去,遇事咋整?”
祁山见儿子紧张他,心里乐开花,笑道:“无碍无碍,龙门镖局跟咱颇有交情,不会算计于我,何况,咱们现在生意都惨淡,他找我也是想法子应付四海镖局。”
许武道:“啥法子?”
陆忠赶忙起身拱手插言,“镖局内事,我们暂且回避好。”
祁山摆手,“不用不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陆老弟不必介意。”
祁山如此说,陆忠又坐下来。
此时,余粮看过来,对陆小乙笑笑,示意她安心,祁山做事有分寸。
果然,听祁山说道:“我到龙门镖局一瞧,呵!好家伙,挤挤满满一厅人,而且个个都是熟面孔,我环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底儿,这是龙门在召集众镖局联手对付四海呀!”
许武激动道:“老大,最后商议出什么来?”
祁山故作神秘吊大家胃口,陆小乙心里也隐隐担忧,要是众镖局联合对付四海,祁山镖局被拖下水,跟陆家搭伙做干粮生意的事,就另有说法了。
镖局之间的内斗不外乎两种结局:一是打垮四海,一家独大变成多家争鸣,祁山镖局肯定会招兵买马,继续在镖局这条道上会一路走到黑。二是被四海打垮,独霸之势更加巩固,其它小镖局死的不能再死,祁山镖局不仅面临关门,更甚者会被四海镖局逼出一夫城,躲回老家去。
两种结局看来,对陆家都没好处,陆小乙不得不思索今后或开店或寄卖或另寻搭伙人的经营方式。
祁山吊足胃口,大笑道:“我也不知商议出什么来,我当时腹中翻滚,疼的坐不住,被老龙头派人抬到附近医馆去了!啧啧,那医馆好啊,院内斑竹森森,竹席凉凉,我一觉睡到大中午,病痊愈了!”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众人听后各有想法。
张铁牛心思少,最实在,“老大,哪家医馆啊,我也寻去午睡。”
许武不说话看起来若有所思,祁风直言道:“爹,你是装的吧!”
祁山瞪眼笑,“你哪只眼睛见我装了,我明明是腹中绞痛好不好!”
陆忠对镖局间的门道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直觉少问为宜,便附和着赔赔笑。
陆小乙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看来祁山心中决意已下,一心跟陆忠搭伙做干粮生意,才会在龙门镖局上演一出腹痛戏码。
再看余粮,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想来是在为镖局打定主意改行而高兴吧!
祁山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八仙桌上,对许武和张铁牛道:“你们两洗锅碗去。”又指着肉盆儿道:“肉盆儿里的油不许倒,晚上我拌面吃,等等,这点鸡蛋沫一并留下,还有那啥,那个凉拌茄子的蒜汁也留着吧,晚上买几个黄瓜湃上。”
张铁牛道:“老大,你直说全都留下呗!”
“啰嗦啥!还不赶紧洗去!”祁山顺势起身,邀请陆忠道:“陆老弟,咱去厅里喝喝茶说说话。”
陆忠等的就是这句话,高兴的站起来,跟着祁山往厅堂去。陆小乙闷声不响的跟着,余粮和祁风也不落下。
祁山回头吼祁风,“没个眼力见,泡茶去呀!”
祁风嘟着嘴抱怨:“男儿身丫鬟命!我咋这么命苦!”说完,戳陆小乙的丫髻,“假小子,帮帮忙呗!”
陆小乙避开他,并赏他一个白眼,屁颠颠跑到余粮前边。祁风气歪歪的伸手去拽,被余粮不动声色的拍掉,低声道:“乖乖泡茶去,你不是我的对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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