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阴胎 > 第三十八章:纸条

?    这天儿冷风寒冽,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银白皑皑。

  

      但总不能因为气候恶劣就在家缩着啊。起码学生们还是要上学的。当我们呵着白气,搓着双手,跺着脚,行走在乡间野路上时。有个人在旁边的麦地里捡到了一张纸条。

  

      但见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字迹龙走蛇舞的。足见写字之人在笔法方面挺有造诣的。

  

      可上面所写的内同却让人很是膈应得慌:冥冥之中,天将神旨。捡此纸条者,必须将下面的口号抄写三百遍,撕成三百张纸条,遍地撒开。若不照做,后果自负。

  

      所谓让抄写的口号就是:洪荒神兽,貔貅万岁,惟命是从,若有抗逆,千刀万剐。

  

      这个拣到字条的幸运者叫魏招娣,乃女生一枚。经常鼻孔下面挂着两条浓稠的鼻涕虫,一张脸十天半月不曾洗一回。头发成天糟乱得跟个鸡窝似的。

  

      听别人讲,她身上养着二斤虱子,三斤虼蚤,能搓下来四斤泥垢,肚子里面装着五斤屎,脑袋割下来一称刚好重六斤。当然,这是别人为了打趣她,给她胡乱编造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过,后来有一天,她竟真的当着大家之面,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下来,用根秤杆子给称了一下,恰恰重六斤,一点儿也不差。不过,那个时候,谁也笑不出来了。

  

      反正,魏招娣是一个没人愿意挨着,老遭人嫌的邋遢货。

  

      但她这人还挺讲究的。比较迷信。被纸条给吓得哭了起来。不哭还有人不介意离她近点儿,见其嚎啕起来了,别人赶紧都躲得远远的。因为她喜欢一边哭,一边甩鼻涕。弄不好就将鼻涕给甩谁身上去了。就她那鼻涕,浓黄程度已达到最大值。脱皮后的黍子黄不黄?她的鼻涕虫比黍子还黄。那煮熟的黍子黏不黏?她的鼻涕比黍糕还黏。

  

      有次老师要贴一个通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胶水了,给急得不行。这魏招娣就举起手发话了,老师,我能给你贴好。老师把写着通告的那张纸递给她了,让她抓紧去贴。

  

      好一个魏招娣。只见她将人中上的两条鼻涕虫给捏起来,刷刷地涂抹在纸张的背面,啪地往墙上一摁。给贴好了。粘得结结实实的。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敢去乱撕那张通告。

  

      打那以后,这老师一旦接到学校的通告,立马就转手交给她了。没有一次让人失望过。为此,魏招娣还混成了一个学习委员。两条鼻涕虫成了光荣的象征。

  

      到了班上,魏招娣赶紧掏出一厚厚的本子,对着纸条上面的内容抄了起来。刚开始还能认真地抄个几遍,但貔貅两个字实在太难写了,打磨掉了她的耐心。干脆不抄了。但心里还是害怕得慌。仗着自己是个学习委员,受到老师的器重,给她傲娇得不行,竟然拿着纸条,哭哭啼啼地找老师去了。

  

      结果不用想,让老师给狠狠骂了一顿。说亏你还是个学习委员了,这么小儿科的恶作剧都把你给吓到了,以后长大了还怎么为国家做贡献呢。

  

      这件事儿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但到了第三天,魏招娣没有来上学。没有人在意。又过了好几天,她还是没来上学。依然没有人在意。

  

      直到有一天,老师又接到了一张通告。这才想到了魏招娣。由于她跟我是一个村里的,这老师就问我,魏招娣咋还不来上学啊。我说不晓得,要不我回家了去给你问问吧。老师点了点头,说行。

  

      回到村里后,我没有先回家,而是径直去了魏招娣家。大白天的,院门从里面上着。我使劲拍了拍,问有人在家没。是一个满目憔悴的中年妇女给我把门打开了,没好气地问我找谁呀。我说你家招娣呢,咋不去上学了。她哦了一声,说明天就去了。然后就砰地一声,把门子给重重关上了。

  

      回到了家。我见父亲又用个铁锨在院子里胡乱挖起来了,挖得这儿一个低洼,那儿一浅坑的。我问他到底挖啥呢。他又不吭。我只好放下书包去厨房里做饭。

  

      到吃饭的时候,父亲又给我提起那件事情来。就是再给我找一个后妈。我没吭声,继续埋头嚼东西。他提高了声音问我啥意见,连问好几遍,还用自己的筷子将我的筷子给夹住,不让我吃菜了。给迫得没法了,我就瓮声瓮气地说,那你找吧,我不管。

  

      晚上,父亲出去了,不晓得是弄啥去了,问也不给说。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等得很晚了,不见他回来,就打算自己上床睡觉了。可听得外面咣当一声,好像是洗脸盆子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我记得洗脸盆子放在外面的石桌上了,可能是让大风给吹得,毕竟冬天夜里风大。就未在意。

  

      可过了一会儿,又是咣当一声,还是那种清脆的声音。我倾耳细听一番。这外面的风不是多大的啊,不至于把盆子给吹起来吧。念头还没消完,又是咣当一声。这下我没法淡定了,就披上衣服,打开门子出去了。

  

      外面风雪未停。只见院子里正站着一个人,弯腰将洗脸盆子捡起来,举得高高的,又摔了下去。由于他背对着我,加之身上粘满了一层雪花。我看不清楚这是谁。就走近了些,扯着嗓子喝道:“你是谁啊?”

  

      那人怔了一下,慢慢地扭过了头。头上和脸上也落满了白色的雪花。我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得又往前走近了一些。这下有点儿看清楚了,但给我吓得腿抖起来,不敢太确定。

  

      因为这家伙长得有点儿像张大山,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他身上穿得比较红艳,还是一件垂到膝盖的大袍子。那个时候,已经没人再穿这样的衣服了。除非是给死人做的寿衣。

  

      要真是张大山的话,那就糟了。一个已死罢的人,跑到你家里能有啥好事儿呢!我赶紧操起搁门口竖着的铁锨,横在胸前,大吼道:“你来俺家干啥?”

  

      那人不直接言语,将头扭回去,猛地往前一跑,却扑通一下子绊倒了,身体将我家的洗脸盆子给压得扁扁的。这下,我已确定,他是想离开,却跑不动。便往他脚下瞅去。这一瞅不要紧,将我给吓了一大跳。

  

      有一只手正在他的脚踝上箍着。

  

      只见那只手比雪还要惨白,形如鸡爪,抓得结结实实的。隔着蓝色的裤子,已经将脚踝给他勒出一道颇深的凹痕来。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扭过了头,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雪花,声音有些慌张地对我说:“好孩子,我是你张大爷!别忘了,咱还是亲家呢!”

  

      果然是张大山。

  

      我紧攥着铁锨,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略弓起身子,肌肉紧绷着,说话有些发颤:“张大爷,你不是已经死了,咋又跑出来啦?”

  

      张大山摇着头唉叹了一声,道出一句一言难尽,然后指着脚踝上的那只手,用央求的口气说:“好孩子,能不能拿一把斧子,把它给我砍了!”

  

      “这只手是打哪儿来的?”我见他态度尚可,便将警惕放松了些,把铁锨放下来,问道。

  

      “傻孩子,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只手是打地下钻出来的!”张大山气急地喝道,又将那条被箍着的腿用力挣了挣,还是挣不动,“谁知道你家院子里埋着个这玩意儿,要不然就是毁了我,我也不往你家来了!”

  

      我不禁又看了一眼那只手。它并非通体全是白色的,上面的指甲是黑色的,有点儿长。我总觉得它有些熟悉,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

  

      看在是同一个村里的,又跟我家是亲家的面子上。明晓得张大山这个人浑身透着怪异,但我还是给他找了一把斧头,扔了过去。他拣起起斧头,使劲往那只手上砍了一下子。噹一家伙,冒起了火星子。那只看起来枯瘦苍白的手,竟然像是铜铁铸成的一般。

  

      接着,张大山又往上面狠狠砍了几下子。还是白搭,根本就砍不动。气得他目眦尽裂地咆哮起来,跟疯了似的。忽然将斧头稍微一转,往自己的脚踝上猛砍了上去。

  

      一连砍了五六下,生生地将自己的脚踝给砍断了。留下一只断脚。努力扑腾着身子,一瘸一瘸地跑掉了。洒了一路子乌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过的良久,待我回过神来,再往原地瞅去,却发现那只手不已经见了。只剩下张大山的一只断脚,正在不断地流着血,将周边的雪白染得黑漆漆的。

  

      我扔了铁锨,回到了屋里。

  

      大概半夜三更的时候,门子突然嘭嘭地震天价响了,将我给聒醒。我揉着眼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直到外面传来父亲粗暴的吆喝声。这我才敢下床去。

  

      打开门子的那一刻,一阵风雪猛灌进屋子里。父亲肩膀上扛着一个躯体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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