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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六月时节,放眼四望,但见草木茂盛花芬芳,蜻蜓点水蝶款款,远山藏身翠竹后,流水潺潺绕身过。大道之上,已是暑气撩人,一个绿衣少女头戴一顶凉帽,以薄纱掩面,骑着一匹骏马此刻正按髻徐行,缓缓往西而去。大道之上不时或有农夫扛锄走过,或有客商押车迎面而来,抑或有江湖中人快马飞驰而过,可是不论谁看见这个马上的绿衣少女总不免要驻足片刻,出神而望,然后又觉自己太过初突佳人,实在失礼的很,急忙逃之夭夭。
绿衣少女正是叶瑶,她自觉无颜面对萧扬,将萧扬安顿在初凡的莫问峰之后便悄然离去。离开倒是离开了,可是天下之大,叶瑶却不知道该向何方,于是骑着马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不曾想还未出中州地界便遇到了明教派出来搜寻她与萧扬踪迹的爪牙,一场恶斗,自己毕竟未经实战,再加上对手六人没有一个是弱手,眼看着就要不敌被擒,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一个浓眉汉子,怪叫几声,不由分说冲上前来,三下两下便让六个黑衣人断脖子的断脖子,折胳膊的折胳膊,眼见六个人中倒是有三对儿已是再无半点生机。她迷迷糊糊只向那个仗义出手的浓眉汉子报出了个名讳,还待要上前致谢,那浓眉汉子却不做丝毫理会骂骂咧咧的倏忽远去,只留下叶瑶一人独自怔怔发呆。前一刻还命悬一线,此刻却是又复无忧,叶瑶仿佛在云雾中一般,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是何状况。
不过看着方才还凶神恶煞此刻却已倒在血泊之中的六个明教的爪牙,叶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弟弟还活着,那么一定是被软禁在明教之中,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她不会在失去仅有的亲人,否则她必将成为这世上游荡的孤魂。于是她翻身上马,折而向西,不过经过此次教训,她却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事了,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一顶凉帽和一块儿薄纱,既遮住了自己的相貌也遮住了夏日的阳光。
一路上遇到不少明教的教众拦路盘查,不过他们所查之人大都是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想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和萧扬分开,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倒是给叶瑶了不少方便,一路有惊无险,已是进入了西州明教的境内。
一入明教境内拦路盘查明显减少,叶瑶略作思考,已是心中了然,明教雄据西州,萧扬又身受重伤,他们料定二人不敢越雷池一步,自然盘查就松懈不少。不曾想他们能反其道而行之,在落日山庄设立巢穴,叶瑶自然也能照葫芦画瓢,潜入明教的腹地。晓行夜宿,一路上无甚大事,半个月之后已是过了明教的边城青龙城,进入了玄武城地界。
这一日,叶瑶骑马途径一座高山,时当正午,骄阳似火,叶瑶口渴难当,不由顾目四望,见山腰上丛林掩映,隐约能看见一处茅屋,叶瑶心中一喜,催马向山脚下走去,准备向茅屋主人讨一杯茶水解渴消暑。
催马来到近前,但见茅屋被一圈篱笆围住,柴扉虚掩,院中左边有一个土灶台,旁边散乱着一堆劈好的木柴,还有一个水缸,右边则是一个小菜园,菜园中蔬菜长势旺盛,极是喜人,再看茅屋四周竹林茂盛,偶尔有山鸟鸣叫其间,说不出的恬淡惬意。
叶瑶不由想到了初凡的茅屋,情不自禁幻想起自己和萧扬也在山间搭了一个这样的茅屋,种了一块儿这样的菜地,身边围着几个跳跃的孩子,相依相偎,相守一生。可马上她又情绪低落,自己所幻想的再也不可能实现了,自己伤透了萧扬的心,甚至连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两件的东西也被自己拱手献给了他的仇人。
“请问有人在吗?”叶瑶翻身下马,勒马立于茅屋大门口,探着头喊道。等待片刻见无人应答,她又喊道:“有人在吗?”
又过的片刻,叶瑶隐约听见茅屋中传来一阵孩童哭闹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吱呀一声茅屋的房门应声而开。叶瑶目不转睛的盯着打开的房门,不由眼前一亮,但见房门背后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质朴衣衫,头上系着一个粗布头巾,可是叶瑶看着这个妇人竟是有种说不出的震惊,但见他容颜美丽,成熟大方,端庄秀丽,腰肢纤细,此刻正步履款款向自己走来,虽是三十几岁,一身布衣,却让叶瑶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嫉妒,竟有一些酸酸的感觉。
叶瑶正自发呆,又见一个六七岁的少年一边哭一边揉着眼睛,小跑着朝少妇追来,见追不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少妇不由得冲叶瑶报以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转身朝少年走去,将少年抱起,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少年搂着少妇的脖子,破涕为笑。这时又从屋里走出有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一身粗布衣服,不过眉目之间英气逼人,不怒自威,那中年汉子朝叶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似乎是想不到这么毒的太阳之下竟然还有行人路过。
中年男子想从少妇怀中接过孩子,那孩子却不肯离开母亲怀抱,又是哭闹不止,少妇看了看叶瑶,示意有客人,亲了一下孩子的额头,硬把孩子塞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向少妇耳语几句,然后抱住孩子进屋而去,少妇这才又转身笑语盈盈的朝叶瑶走来。
“姑娘,怎么这么热的天还赶路啊?”少妇盈盈走来,微笑着问道。
叶瑶一时竟是呆在了原地,他是在想不出竟会有如此动人心魄的山间夫妇,说他们是金童玉女也丝毫不为过。直等到少妇出言相询,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说的是,奈何小女子有要事在身,也是无奈而为,实在饥渴难耐,前来讨杯水喝。”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端庄的少妇,称呼老了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称呼小了有似乎不太合适,情急之下便以夫人相称。
少妇打开虚掩的柴扉,指引着叶瑶将坐骑拴在茅屋前的一根竹子上,然后将叶瑶让进院中,一边走一边笑着和叶瑶解释叶瑶来时自己一家人刚好在小憩,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叶瑶连说无碍。进的屋里,叶瑶不由也是眼前一亮,但见茅屋分成前后两间,中间隔一道门帘,屋里书香弥漫,布置井然有序,简单大方。叶瑶越看越觉得这对夫妇不是普通的农夫,但是主人不说,自己也不好询问。
落座后,少妇端来一杯凉茶,叶瑶抿了一口,但觉清凉异常,说不出的舒畅,不由一饮而尽,少妇微笑着劝叶瑶喝慢点,然后又给叶瑶倒了一杯,叶瑶连喝了三杯才觉得喉咙处的那团火渐渐熄灭,叶瑶连连道谢,准备起身告辞。这时门帘一掀,哭闹的少年又跑了出来,见此刻屋里多出一人,不由怔怔的看着叶瑶出神,片刻之后,少年竟是朝着叶瑶摇摇晃晃的跑过去,小手拉住叶瑶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陪我玩儿好不好?”
少年这一举动大出叶瑶意料,他低头看着跟前这个虎头虎脑,一脸天真无邪的少年,感受着那只小手的柔软和他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不由心中一阵莫名悸动,眼中幻想闪动竟是将跟前的少年看成了她分离了六年的弟弟。他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少年,已是泣不成声,不断喊着“方林”,一时间情难自已。
正忘情时,她感到一只小手摸着她的头发,然后又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姐姐,你怎么了?”叶瑶一下子如梦初醒,急忙放开少年站起身来,见这对母子正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由尴尬不已,双颊生晕,连忙道:“对不起,夫人,我看到这个小弟弟就想起了我失散了六年的弟弟来,对不起,对不起!”
少妇奥了一声,抱起少年,对叶瑶道:“没关系的!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你现在有没有你弟弟的消息啊?”叶瑶摇头苦笑。少年则不会在意大人是否在谈论正事,双手伸向叶瑶,嚷道:“姐姐陪我玩!姐姐陪我玩!”
少妇一拍少年的小手,作嗔怒状,喝道:“别胡闹,姐姐有事。”又对叶瑶道:“这孩子平时最认生,连他父亲都不让抱,却偏偏和你亲,你说怪不怪?”
叶瑶伸手摸摸少年的小脸,柔声道:“乖,小弟弟,姐姐今天还有事,等哪天得闲姐姐一定过来陪你玩好不好?”说着她探手入怀,掏出一只木头小鸟,递给少年,哄道:“乖,跟这只小鸟玩好不好?”少年接过木头小鸟,兴趣盎然,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叶瑶摸着少年的头,依依不舍的和少妇道别,少妇抱着孩子将她送到院中,叶瑶刚准备转身离去,就听屋里的男子道:“阿瑜,快回来,有人来了!”
叶瑶犹自不明所以,茫然的向自己来时的那条路眺望,果见远处大道上尘土飞扬,可是距离尚远,只见灰尘却听不到有什么声响。叶瑶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屋中男子怎能如此远的距离就听到声响,一心在想来人究竟是谁,难道是明教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追上来了?
少妇要叶瑶和她一起回屋躲躲,叶瑶也不说话,转身将少妇推进屋内,叮嘱道:“夫人,来人说不定是冲我来的,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先躲在屋里不要出声,等我把他们引开,万一有人来问你就说从没见过我就行了!”说完,也不等屋中少妇回应,拔腿跑出院子,解了马缰,翻身上马,沿着来时路迎着来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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