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秋湛有个十岁大的庶弟,他的生母是没什么身份的姨娘,生下他便过世了。
他这个庶弟一直是李夫人在抚养,李秋湛也把他当做胞弟来对待,自从华杋嫁进来后,他就时常到华杋的院子里来玩,爱追着她喊她嫂嫂。
华杋娘家就有杰哥儿、笙哥儿与他差不多大,自己又是有八个多月身孕,很快就要做母亲的人,对李秋湛这个庶弟就多了几分亲近。
只是她婆婆却是不大喜爱这个继子的,总觉得他出身低贱,不配做她的儿子,平时对他也不怎么上心。
他府里最小的少爷了,排行第六,大家都喊他澈哥儿。
府里新上了芦橘,澈哥儿就坐在罗汉床上,一颗颗地剥给她吃,还一本正经地说:“府里的大夫说,芦橘能开胃,您应该多吃几颗。”他看到华杋这几天用膳都吃得很好……
澈哥儿是个十分有趣的孩子,闲来无事总在趴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要么就念书给他听……他说这样等孩子出生了,才会跟他亲近。
倒让华杋有些哭笑不得了,十岁的人了,还一副孩子心性,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李秋湛这些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早出晚归。
她怀着孕,本就嗜睡,两人虽没分房睡,但通常都是他醒了她还在睡,他回来她已经睡着了,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的人影了。
若不是有澈哥儿陪着她解解闷,她恐怕早就胡思乱想了。
华杋笑着拣了芦橘来吃,随口问起他的功课,“西席给你讲的,你可听得懂?”
澈哥儿点头,“是大哥给我找的西席,讲课浅显易懂,我一听就明白了。”
他出身虽不好,但头脑还是很聪明的。
正说着,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对华杋道:“对了,嫂嫂,夫子说,上回大哥说要借马第伯的《封禅仪记》拓本给他看,到现在还没拿来,特地托我催大哥要……我看大哥最近忙得很,您知道大哥把书放哪儿了吗?我去找了拿给夫子就是了。”
“我帮你去他书房找找吧。”华杋说道,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正好去看看他都在忙些什么。
澈哥儿笑着应好,等用过了午膳,华杋就让人扶她到李秋湛的院子里去,她是李家的大少奶奶,门口守着的人见了都恭敬地给她行礼,也不敢拦她。
华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李秋湛的书房,他平时都是在书房办公的,这会儿却没看到人,大概是忙什么事去了吧……华杋默默地想,就在书架上翻找起澈哥儿所说的《封禅仪记》来。
她大着肚子,倒不是特别方便,主要是她身边的丫鬟香芹在帮她找。
她随手翻了几本,也不是她要找的,剩下的要么放得太高,要么太低,她也够不着,就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来。
刚下过一场雨,天色还有些昏暗,书房里的光线并不是特别好,华杋靠在太师椅上,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等香芹找到书,过去喊她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香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夫人,我们回去吧。这儿到处都是边角,奴婢怕您不小心撞到了。”
看样子他是没这么快回来了,她也实在困得紧,还是回去好了,点了点头,由香芹扶着就要出门去,耳边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心想一定是李秋湛回来了,面上露出笑容来,就要迎出去,却听到个很熟悉的声音说道:“二皇子那边又开始闹腾了,公子您看要不要属下拿些药给他吃,让他安静安静?他再这么闹下去,老爷那边也不好交代……”
华杋脚步微微顿住,抓住了香芹要去开门的手,让她先别出声。
这是李秋湛身边护卫的声音,他原先是李辅矩手底下的人,武艺十分高强,这几年才调到李秋湛身边,做了他的贴身护卫。
他对华杋倒是恭敬有加,但华杋觉得,他那恭敬都是装的,其实心里并不甘愿。
而后就听到李秋湛说道:“索性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等父亲事成,他顶多就是个傀儡皇帝。你们且由得他闹吧,毕竟我们还要借他皇子的名号去号令那些人,也不能让他太委屈了。”
华杋浑身僵硬地捏住了香芹的手,香芹被她捏得很疼,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她虽然没有太太的聪慧,听不出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却也隐约知道,这些都是朝堂大事。
她和太太都是深闺妇人,本不该听的……
脚步声渐渐近了,华杋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若无其事地把书房门打开了,“你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了你许久,等到都快睡着了……”
李秋湛看到华杋,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华杋指了指香芹手里捧着的书,说:“澈哥儿的西席说你曾答应要借书给他,却一直没让人送过去,便央我过来催催,我见你不在,就擅自让香芹找出来了,正要给他送去。”
李秋湛眉头微蹙,在想她刚刚也不知道听到什么没有。
华杋却顿了一下,又笑着说:“其实也是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想见你了……不过等了许久也没见你回来,我就靠在太师椅上睡着了。要不是香芹把我叫醒,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他现在是在做什么,怀疑华杋吗?
这个人是他的妻子,还这么辛苦怀了他的孩子,因为想他了,才会到这边来,他竟然在怀疑她。
李秋湛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他走过去,就轻轻抱住了华杋,柔声说:“书房灰尘多,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让丫鬟过来知会一声,我给你送过去就好了。”
华杋点了点头,圆滚滚的肚子抵着他,抱着也十分不舒服,她就轻轻地推了推他,轻声说:“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明儿我想回趟娘家,听说我祖母病了。”
李秋湛放开她,小心翼翼地扶她站稳,华老夫人病了这事他倒也知道,不过是好几月前的事了,是一直不见好吧?
百事孝为先,虽然担心华杋,却也不能不让她回去。
万一华老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华杋肯定会自责。
府里最近也不太平,让她回娘家去避避也好,李秋湛也没怀疑什么,点了点头,跟她说:“可以是可以。但你毕竟有八个多月身孕了,我怕你路上有什么闪失,出门一定要带多几个丫鬟婆子。”他想了想,又说:“把府里给你请的稳婆也带上,也免得到时候真提前生产会措手不及。”
华杋一一应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由香芹搀着回了房。
身旁的护卫小声说:“也不知刚刚少奶奶听到什么没有……”
李秋湛看着华杋蹒跚离去的背影,说护卫:“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就算听到点什么,还能出卖我不成?”
护卫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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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芦橘就是枇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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